第15章 聚首造冊
正邪不兩立,可是正是邪,妖精們說了肯定不算。
闡截兩教打了那么久,死了那么多人,還不都是為了把麥,自己隨心所欲的規(guī)劃天道,對萬族生靈指指點點。
封神?屁!
想來混鯤祖師門下,也是異類居多。若須菩提真身果然是準提道人,其實他今天對待小妖的和善也不是不可理解。
天生喜歡小動物。
但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哪個妖精敢拿自己的妖丹賭?尤其是連妖丹都還沒有的這群家伙。
小狐妖雖然沒有否定奔波兒灞的說法,但是她那一顆天生的七巧玲瓏心告訴自己,此中還有更隱晦的原因,大家還沒有意識到。
“那還不逃命,讓我們半夜三更的來這里干什么?”妖群之中又有人發(fā)問。
“是結拜嗎?”黃鼠狼的一雙小手合抱在胸前,仰望著一票又高又大的妖精,眼里閃著星星。
弱小的生靈都太希望身邊能有強大力量借以依靠和照拂。
“你丫……”黑熊假裝又要飛起一腳,嚇得黃鼠狼馬上躲到了一個妖精身后,偷偷探出一個腦袋,怯怯的低著頭,側著臉調(diào)整著角度,眼睛余光掃著黑熊,不敢說話了。
“當務之急,是要登記造冊,拿出個名單!這樣若是哪天誰突然沒了蹤影,我們也好知道?!北疾▋哄碧嶙h。
“沒了蹤影,就為了讓別人知道?”有妖自言自語。
“當然,若是知道誰沒了蹤影,余下的肯定合力去救,無論是誰!”趕緊補充了一句,奔波兒灞擦了擦汗,假裝篝火太熱。
“可是名單萬一落到了穿青衣的手里,不就都完蛋了?到時候按著名單,一個都別想逃了!”
“有理。”
“人家在暗,我們在明,別說名單,現(xiàn)在咱們的身世、畫像都有可能摞在人家書案上了!”
“有理。”
“搞不好我們自己互相還都不認識,可人家已經(jīng)都把我們一個一個認全啦!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我們編好了次序,專門等著我們煉出了妖丹,就像等樹上花一落結了果子!
然后找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悄悄使個法術,神不知鬼不覺,把我們收到一個大葫蘆里面,回到家就玩了命的晃動葫蘆把我們倒出來,啪嘰一聲往砧板上一摔,一人多高的大刀這么老長,刀鋒亮亮的能當鏡子照!然后,撲的捅到肚子上,心肝脾肺,腸子肚子的頓時冒著熱乎氣兒淌了一地!
找到了妖丹還好,哼哼!找不到隨手直接扔大鍋里退了皮毛,風干了下酒!還有可能把肉一片一片的片下來,趁著大鍋里的水已經(jīng)滾開,咕嘟咕嘟冒著泡,薄薄的汆燙幾下就熟了,七上八下,沾上調(diào)好的料汁……”
一個小妖繪聲繪色說了一大套,眉眼翻飛,抑揚頓挫,手里還一會兒是刀一會兒是鍋的比劃,好像一切都不是預想,而是他親眼所見。
果然,肯定,又是那個不開眼沒深淺,說話雖然走了腦子卻永遠看不出眉眼高低的黃鼠狼??!
“閉嘴閉嘴閉嘴!”
“丫就是個奸細!”
“把黃皮子拉出去扒了皮!”
小妖們氣吞萬里如虎!
“嗯……”犯了眾怒的黃鼠狼緊張的搓著小手,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小眼神兒無處安放。身下滴滴答答,不知道是汗流浹背,還是欲語尿先流。
跟一眾妖精討論嚴肅的話題,是需要謹慎再謹慎的。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會把話題的重點放在哪里,把終點歸結在何處。永遠也不知道哪個詞會撩撥他們敏感的神經(jīng)。
“這么吵下去,明日可能就不知是我們哪一個的死期了?!北疾▋哄备杏|良多的窺探,周圍嘈雜的聲音終于從里面一圈開始逐漸向外圍減弱。
“名單還是要有,放在我手里,若是哪天誰發(fā)現(xiàn)有所泄露,一切由我來擔著?!?p> 篝火依舊噼噼啪啪,火光讓大家都看清了這個年輕人果決的一張臉。
但妖的風格秉性,大多是不服就上手,打不過就從此躲著走,沒有那么多的通盤算計。
論心機計謀,奔波兒灞看著越來越不像個妖。
“名單整理出來之后我們按照十多個一群的分開,群內(nèi)設置一名主事,每天負責看管自己群內(nèi)的成員,少了一個,立刻來報?!?p> “各群落一旦分配完畢,立即結束散居,馬上遷居一處,早出晚歸,互相照應。臨時有事,要向主事請假。”
這么科學的管理方式無論如何都讓小妖們眼前一亮,似乎覺得自己是加入了某個跟天庭類似的組織,層級分明,管理有序,馬上就可以自立一個山頭,跟斜月三星一決高下了。
“還有,盯緊每一個穿青衣的道士,也按照同一師傅的原則進行歸類,形成名冊。每日他們幾點出門,幾點回到居所,須有我們的人沿路觀察,仔細記住。我們明天此刻仍來這里匯總,從此知己知彼,誰有個風吹草動,我們也好早做提防?!?p> “還有!即便是不穿青衣的,也不一定就沒有危險,尤其是攝月這類人,更要提防!”
蹲在地上一雙眼睛出神的盯著火堆,奔波兒灞的這番話說的沉穩(wěn)之中充滿焦慮。
畢竟還沒有發(fā)生什么事,除了猴子受虐。
可是今晚把大家召集在一起的人是黑熊和老牛,但明顯奔波兒灞唱了主角。
這個小道士,或者小魚妖把陣勢搞的如臨大敵,仿佛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過妖精們今晚唯一的收獲就是,終于在這斜月三星之內(nèi)從此不再孤單。
就算哪天跟哪個小道士發(fā)生了什么口舌,動起手來,這么多妖精,法術修為再低也未見得能吃什么虧了。
奔波兒灞隨手從袖子里抽出一支毛筆,在口中潤了潤。低頭又在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本白色的小折子抻開,說干就干。
早有準備。
那個欠兒登的黃鼠狼似乎是看到了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況且不用開口只需動筆,似乎更適合他現(xiàn)在的窘境。于是自告奮勇?lián)螆?zhí)筆。
這些小妖之中,原來他還是最有才的,難得。
……
近山門的一處院落之中,猴子坐在朝著院子的窗臺上,斜臥著身子靠著窗框。雖然兩只腳看似悠哉的來回晃動,但是卻始終側著臉盯著眼前一片黑漆漆的夜色。
跟奔波兒灞商量了一夜的計劃,又一字一句反復推敲,不知道這條青魚把場面控制住了沒有。
想把散趴趴的一群妖怪收攏在一起,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現(xiàn)在不做,恐怕再過一陣想做也沒有機會了。
來到這斜月三星洞之前,身上的傷口就是明證。
而且這幾日環(huán)境熟悉了一些,山里的猴子告訴他,須菩提確實是派出去了一隊道士,個個穿著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