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坤,縱橫江湖幾十年的頂級大佬,從一個字花檔幾毛錢小生意,一直到今天,全尖沙咀沒人不認(rèn)識他。
包括韓琛在內(nèi)的五個老大全都是他的手下。
倪坤常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可估計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輪到他還的時候,手里拿的不是砍刀而是曲譜,倒下的地方不是喋血街頭,而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曲藝社。
說實話,他還的太遲了。
倪坤一死,黑白兩道全亂了套,各大勢力針鋒相對,整個尖沙咀暗流涌動。
為了維護治安,港島警隊全員出動,由于警力嚴(yán)重不足,整個警察學(xué)校的學(xué)警都被拉出來應(yīng)景。
包括江明在內(nèi)的一排面試學(xué)警也被陸啟昌拉上了一輛沖鋒車,朝尖沙咀疾馳而去。
剛聽說倪坤被殺時,江明還有些慌逼,因為如果按照電影劇情的話,倪坤正是被他殺的。
而主使者則是韓琛的女人Mary,她的目的是讓韓琛代替倪家,成為尖沙咀新一代老大。
想不到韓琛對倪家忠心耿耿,倪坤死了,他便繼續(xù)跟隨倪坤的二兒子倪永孝。
扯遠(yuǎn)了,總之,電影里倪坤是被江明殺的。
可是不管怎么搜索這副身軀原主人的記憶,江明都想不起自己拿槍往倪坤的肚子和腦門各塞進了一顆子彈。
看來這個世界跟電影的劇情并不是完全重合的。
這樣最好,否則背著一身血債,以后肯定天天做噩夢。
一來怕坤叔半夜來鬼壓床,二來怕有一天真相大白水落石出,那自己北上創(chuàng)業(yè)的壯舉豈不是反而變成了畏罪潛逃?
只不過今晚上演這一出,北上大計怕是又要延后了...
“喂,阿黃,倪坤死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訴我?”陸啟昌坐在車頭打電話。
江明坐在車后座,雖然聽不到電話里的黃志誠在說什么,但不用聽也知道,因為他看過電影。
“大佬,一出事我立刻通知全世界了,倪坤一死,他下面的人肯定坐不住,今天晚上尖沙咀一定會出大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十四號...”
十四號...包括韓琛在內(nèi)的五撥人都要向倪家交錢...
可是除了韓琛對倪家忠心耿耿外,其他四個大佬滿腦子想的都是自立門戶,從此徹底跟倪家撇清關(guān)系,再也不向倪家價錢了。
今晚尖沙咀會流多少血,全看倪永孝能搞定幾個大佬。
這件事的結(jié)局,只有江明這個穿越者一清二楚,倪永孝手段滔天,再加上韓琛的支持,兵不血刃就搞定了其他四個大佬。
不過江明不可能說出來,反正坐著不動今晚也能平安度過...
“幫托?怎么幫啊,我現(xiàn)在是警察學(xué)校的教官,沒權(quán)力去幫你托,只能拉大隊給你清理清理外圍,我在哪?我現(xiàn)在去黑鬼的地盤,你有什么情況再打給我吧。
掛了電話后,陸啟昌頭也不回地問:“學(xué)警們,還沒正式當(dāng)警察就遇上這么大一單事,有沒有很興奮?”
“有!”“好興奮!”“長官,我老婆早產(chǎn)...”
陸啟昌猛轉(zhuǎn)過身來。
“什么,誰的老婆早產(chǎn)了?”
江明身旁一個學(xué)警趕緊舉手,“長官,是我老婆?!?p> 陸啟昌沖上去拉著學(xué)警的手關(guān)切道:
“真的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老婆肯定很需要你對不對,而且今晚這么危險,咱們可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啊。
快,趕緊給我下車陪老婆去!哦,別走門了,來不及...
從窗戶給我跳下去!”
學(xué)警看著陸啟昌漸漸兇狠的眼神,趕緊改口道:“額...長官,其實我老婆可以晚一點早產(chǎn)...”
看那學(xué)警一動不動,陸啟昌居然掏出手槍頂在他腦門上,還板起了撞針。
“跳!下!去!”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biaji’,那名學(xué)警真從疾馳的沖鋒車上跳了出去,緊接著便是連聲慘叫。
無厘頭味十足,這個世界的邏輯顯然比前世更加浮夸。
不過這改變不了陸啟昌是個變態(tài)的事實。
“還有沒有老婆要早產(chǎn)的?”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包括江明,他原本也打算說家里著火了的,幸虧被人搶了先。
“這還差不多?!?p> 陸啟昌慢悠悠把槍收回槍套。
“記住,雖然你們是學(xué)警,但既然立志要進入港島警隊,就要拿出跟黑勢力同歸于盡的氣魄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
這家伙...是真恨古惑仔啊。
江明不自覺地夾緊了大腿。
“都聽好了,今天晚上我們?nèi)サ氖呛诠淼牡乇P?!?p> “尖沙咀五個大佬中,數(shù)這個黑鬼最喜歡搞事,他從南美運回來的粉兒不知道毒害了多少青少年,我早就想動他全家了?!?p> “我們現(xiàn)在去的是黑鬼在港島北郊的一座大型倉庫,根據(jù)我臥底的線報,里面藏有見不得人的東西?!?p> “今晚尖沙咀這么亂,我們就趁機打打擦邊球,干點平時不好干的事!”
江明心中納悶,這情節(jié)...電影里沒有啊...
陸啟昌越說越興奮,“等會你們看到黑鬼的手下稍微有點小動作,抽出警棍就打,最好趁機把他們?nèi)看蜻MICU?!?p> “上面問責(zé)的話有我擔(dān)著,你們放心發(fā)泄就行,今晚咱們要見見血,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往哪個倒霉鬼肚子里塞上六顆子彈!”
一眾學(xué)警聽完陸啟昌這話,都覺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沖鋒車越開越荒涼,最后停在了一間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河邊貨倉前,倉門外黑壓壓一片全是古惑仔。
至少有三百人,僅憑這一點就說明貨倉里放的絕對不是咸魚。
陸啟昌也有點吃驚,今晚尖沙咀這么亂,想不到這里的看守不是變少了,而是變多了,看來黑鬼很在乎倉庫里的貨。
但他并沒有退縮,一聲令下,三十來號學(xué)警一起走下沖鋒車,以羊入虎口的陣勢走向倉庫,很快就被古惑仔圍了起來。
還抽警棍,還打進ICU?這怎么看也是反被打進殯儀館的節(jié)奏吧...
這時候不尿褲子的都是一流學(xué)警了。
陸啟昌卻是不動如山,站定后,好整以暇問道:“你們拿主意的呢?”
“喂,陸sir,好久不見了!這么晚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干什么啊,還帶了一幫小學(xué)生?”
一個禿頂從古惑仔中排眾而出,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眼神卻異常兇狠,一看就是智囊型古惑仔,北邊稱師爺,南邊稱紙扇。
看到他,陸啟昌不禁皺了皺眉,但還是裝出一副天然呆的樣子。
“迷路了唄,你也知道,我們警隊的司機特別喜歡迷路,迷著迷著就跑到社會渣滓扎堆的地方來了?!?p> 這話挑起了不少古惑仔的怒火,可禿頂仍舊笑瞇瞇的。
“陸sir不要講笑啦,今天晚上尖沙咀這么亂,我們是打算息事寧人,乖乖待在這里,陸sir你最好也不要亂上添亂啦。”
陸啟昌假裝看看左右:“對哦,你也說這荒山野嶺的,你們這么一大票人干嘛跑到這里來息事寧人?。俊?p> “公司組織郊游啦,這里人少,空氣又清新,我們打算搞搞燒烤,唱唱歌啦?!?p> “那...燒烤架呢?”
“這就是啊?!倍d頂抽出一把砍刀,“食材放在這東西上面烤,保證外焦里嫩,弟兄們,對吧?”
“對!”
三百多把砍刀頓時被高舉過頂,明晃晃的一大片,這禿頂果然有點腦子,耀武揚威都這么含蓄。
可即使這樣,不少學(xué)警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陸啟昌反而更加興奮了。
“那食材呢?你們打算烤什么?。吭摬粫菧?zhǔn)備就地取材吧?”
陸啟昌說罷,還故意露出胸大肌往禿頂?shù)牡蹲由喜?,擺明想撩禿頂砍自己。
可禿頂完全不吃陸啟昌這套,趕緊收回砍刀,指了指倉庫旁的下河。
“對啊,就是就地取材??!這河里的魚出了名的肥,全港島都知道?!?p> “真的嗎?太好了,我最愛吃魚了!”
陸啟昌大手一揮,“弟兄們,反正都迷路了,我們干脆來抓抓魚,這些社會渣子跟寄生蟲一樣,天天吸港島的血,咱可不能讓他們把這的魚也給搶了?!?p> 這些古惑仔平時耀武揚威慣了,連巡警見到都躲著走,此時聽到陸啟昌左一句右一句地罵自己,紛紛怒火中燒,不少都準(zhǔn)備動手了。
禿頂卻伸開手擋住左右,笑嘻嘻道:“陸sir放心,你要釣魚,我們哪敢搶,來,寄生蟲們,退后一點,給各位阿sir讓路!”
陸啟昌皺了皺眉,然后帶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學(xué)警們來到小河旁邊,還像模像樣地指揮大家掰樹枝做魚叉。
“長官,這是怎么回事???”一個學(xué)警小心翼翼地問。
陸啟昌輕嘆一聲:“那個禿頂叫禿頂祥,是黑鬼的頭馬,有他在,事情恐怕不太好辦啊。”
“他猜到我是沖著這倉庫的臟貨來的,也猜到我沒有搜查令不能進去?!?p> “我本來打算挑釁他們,讓他們毒打你們,我再趁亂進入倉庫,但禿頂祥識破了,絕不會讓手下擦槍走火...”
看到學(xué)警們各個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自己,陸啟昌攤了攤手道:“干嘛?我當(dāng)學(xué)警時上司也是這么用我的,你們想當(dāng)警察就得有這個心理準(zhǔn)備?!?p> 這...還能說什么呢?
“不能申請個搜查令嗎?”有人問。
陸啟昌搖了搖頭:“這倉庫是我臥底前兩天剛發(fā)現(xiàn)的,但他沒機會搞到照片證據(jù),所以很難申請到搜查令。”
“那我們仗著是警察,強行進去?”
“也不行,以我們的人數(shù),搞不好沒闖進去就齊齊撲街了,還得攤上非法進入私人場所的罪名,這幫古惑仔反而是正當(dāng)防衛(wèi)?!?p> “而且就算我們成功闖進去找到了里面的臟貨,由于沒有搜查令,也不能當(dāng)做呈堂證物。”
陸啟昌再嘆一聲:“哎,律政司那幫老外都是吃干飯的,只知道給我們添加障礙,什么都要講證據(jù)講程序。”
“那要不...算了?”
出奇的,陸啟昌并沒有拔出手槍去頂說這話的學(xué)警,而是在認(rèn)真思考是否應(yīng)該撤退。
可掙扎了一會后,他還是斷然搖頭道:“今晚黑鬼脫不開身管倉庫,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明天他們就會把倉庫里的臟活轉(zhuǎn)移?!?p> “嗯...A計劃是不行了,不過我還有B計劃。對方對我們多少有點忌諱,禿頂祥不想與我們產(chǎn)生爭執(zhí),所以不會讓手下太接近我們,”
陸啟昌環(huán)視一圈,最終把目光落在江明身上。
“小子,會不會潛水?”
江明點了點頭,轉(zhuǎn)念就后悔了。
“好,來,跟我干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