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流淚猴猴頭

　　“mio醬！”

　　“光醬！”

　　少女看見好友，高興地?fù)砩锨叭?，緊緊地抱住了對方。倒是堀未央奈被三村堇的開放和熱情所嚇了一跳，擁抱完全是被動的——直接被人擁入懷中。

　　三村堇倒是自覺。

　　雖說堀未央奈是自己的粉絲，但是都已經(jīng)同臺演出過了，她覺得兩人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是朋友了吧，也沒多想，就直接抱上去了。

　　退一萬步說，美少女之間抱抱有什么問題嗎？

　　聽著門鈴的清澈余音，西野七瀨理了理額前的發(fā)絲，站在門口打量著這位長發(fā)大眼萌少女。

　　她記得這個孩子，那次akb的舞臺她當(dāng)然也是看了的，多少對她有點印象。她就站在一旁，看著三村堇單方面地?zé)崆檠笠?，對方的臉色倒是有些窘迫，微微地向自己投來了求救的目光?p>　　至于兩位士大夫。

　　對于這種突發(fā)狀況，當(dāng)然是饒有興趣的開機(jī)記錄下來，萬一以后有用的話……

　　“好啦，小堇，你可別給人家添麻煩了?！?p>　　西野七瀨不作聲色的對著堀未央奈點點頭，一把拉過了用臉頰蹭著對方手臂的三村堇。

　　“小堇不是餓了么？”

　　“可是，遇到未央奈我很高興，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

　　三村堇像木偶一樣扭著腰，嘻嘻哈哈地說道，看得出來她在西野七瀨面前是稚氣滿滿的屬性。

　　“原來是猴莉醬的朋友啊。”

　　灶臺前的男人找準(zhǔn)時機(jī)，終于插進(jìn)了話題。

　　“各位請坐吧，小店雖然不大，但一定招待好大家！”

　　和客人說完之后，男人轉(zhuǎn)身來到堀未央奈身前，笑得很和藹，輕聲說道。

　　“猴莉醬，正好你也沒吃午飯，和朋友一起吃吧，下午也不用上班了，就放個假吧?！?p>　　男人豎起了大拇指，朝著少女鼓勵性的眨了眨眼睛。

　　“帶薪休假的那種哦～”

　　穿著圍裙的堀未央奈微微睜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抹布，愣在桌子旁。

　　“店長這…”

　　“誒！好勒，小姑娘想吃些什么??？我們家的壽司特別的…”

　　不等堀未央奈說完，男人轉(zhuǎn)過頭，朝著三村堇和西野七瀨介紹起當(dāng)家的拿手菜品起來。

　　堀未央奈站在后廚門簾處，看著前臺說笑的幾人形成的歡樂氛圍，一抹粉紅卻是爬上了眼眶。少女咬了咬嘴唇，捏緊了圍裙邊，扭頭走進(jìn)了后廚。

　　被一陣風(fēng)擾動，三村堇回過頭，笑容漸收，她看到了從半空落下的門簾，在空氣中寂寞地擾動著。

　　————

　　流水聲汩汩，客人們的歡聲笑語隱約在耳邊回響著，但越是這樣，堀未央奈感覺委屈和不甘越是在心中潮涌，擠出她理性的門閥，化作點點晶瑩滴落在如雪的瓷磚上。

　　“為什么會遇見…”

　　少女站在洗手池前，不忍看向看著鏡子里的人影，喃喃自語著。

　　“這樣不是讓我更羨慕了嗎！”

　　“idol什么的，我也想！”

　　“但是，不行啊……我做不到…”

　　少女四指緊握著，質(zhì)問自己的聲音變成了質(zhì)疑，放棄了最后一塊救生圈的漂流者，被冰冷的海流沖刷著，刺骨的寒冰消磨了她的意志。

　　要不…就算了吧…太累了。

　　模糊意識之間，緊握的雙手漸漸松開，少女閉上了眼睛。

　　海水沒過了頭頂，身體朝著黑暗的深海墜落，冰冷侵蝕了意識，耳邊陷入了一片寂靜。

　　堀未央奈的熱淚，抵不過整片海洋的寂寞和冰冷，少女覺得自己的努力也許也是湮滅在無垠里的滄海一粟而已。

　　沒有夢想之光的冷水之中，一切只能歸于混沌。

　　“mio醬！”

　　一只溫?zé)岬男∈掷藵u漸沉入海底的堀未央奈。

　　浮出海面，重新呼吸到了空氣的少女睜著大眼注視著那個拉著自己的人。

　　少女回過神來，短發(fā)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著粉色的手帕，眼瞳溫柔地能滴出水來。

　　————

　　“重新介紹一下，我叫面家龍之，是這個小店的老板?！?p>　　像這樣的居酒屋，中午來的人遠(yuǎn)不傍晚，在送走了多余的客人之后，男人就杵在灶臺邊上和西野七瀨三人聊起天來。

　　原本西野七瀨并不擅長于和陌生人說地談天，但在將近半年的偶像生涯和姐姐生活之后，她多少也走出了舒適區(qū)，變得更加開朗起來——要是西野媽媽知道了，估計得高興合不攏嘴。

　　不過搬到東京之后，姐妹兩人還沒有專門回過大阪，也就沒有正正經(jīng)經(jīng)和西野家人們見過，西野七瀨估計得到新年才能回去了。

　　“面家桑你好，我們是乃木坂46偶像組合的成員和士大夫，我是西野七瀨?！?p>　　“我們倆是士大夫?！?p>　　“乃木坂我知道，很火啊，你們的歌我也聽過，很厲害的表現(xiàn)力?！?p>　　面家龍之雙手抱胸，稱贊著。

　　“就連我這個大叔聽完也會燃起熱血啊，是不是就該活成自己所夢想的樣子呢？有這樣好好考慮過哦?！?p>　　之前因為西野和三村都是戴著口罩，他第一時間還沒能認(rèn)出來，畢竟沒有達(dá)到死忠飯那樣的程度。

　　“您能喜歡真是太好了?！?p>　　西野七瀨微微點頭，露出標(biāo)志性的可愛笑容，轉(zhuǎn)頭向著士大夫低聲詢問了幾句后又點了點頭。

　　“那個，面家先生，我們乃木坂的三單8月底也要發(fā)售了，到時候可以給您寄一套我們的新單曲?！?p>　　雖然不是狂熱的粉絲，甚至都算不上粉絲，但高興的神情還是出現(xiàn)在男人臉上。

　　他點點頭：“實在是多謝了，我會在店里面幫助宣傳的，不瞞你們說猴莉醬是特別喜歡偶像?！?p>　　老板也是看過幾期《乃木坂在哪》，自然也就想到了一單祈愿時候的貼海報環(huán)節(jié)，便自告奮勇了一回。

　　至于堀未央奈對偶像的追逐，西野七瀨倒是并不意外，她能看出堀未央奈眼底閃爍著對偶像的執(zhí)著，只是老天似乎不希望對方一帆風(fēng)順。

　　但西野七瀨是才知道，對方竟然參加了這么多次的偶像組合或者企劃的甄選。一想到自己還是媽媽給報的名，少女的內(nèi)心深處升起一種復(fù)雜的情感。

　　心疼？也許有點吧。

　　“猴莉醬，能感受到她的熱情，一定會成功的。”

　　更直白一些的，一旁的士大夫倒是對堀未央奈有股莫名的信任。

　　“哎，猴莉醬在我這里打工，也就是怕她被這次失敗打擊到了?！?p>　　面家龍之看著店鋪角落里，并排坐著的兩位少女，嘆了口氣。

　　希望這位名聲在外的小center能夠開導(dǎo)一下猴莉醬，面家龍之一家人都是很喜歡這個鄰里的小女孩的。

　　“交給小堇吧，她最適合開導(dǎo)別人了。”

　　西野七瀨笑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選拔后鳥堇兩個小朋友抱在一起痛哭的場景。

　　小堇，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

　　透過店鋪小窗灑落的太陽落在吧臺邊，西野七瀨看著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子一步步被金色的太陽映照得閃閃發(fā)亮，低頭笑而不語。

　　————

　　三村堇看著眼眶紅紅的、低頭不語的猴猴，突然間不知道怎么辦才能安慰對方。畢竟自己也是偶像，就像一般的言語安慰總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

　　無非就是「沒事，一次甄選而已」「我們猴莉最棒了」「下次一定可以的」之類的雞湯，少女覺得這是治標(biāo)不治本的。

　　也許，未央奈可以靠著自己在不久后就想開，也許，一切是她自作多情，但是三村堇還是想要幫助對方。

　　這么想著，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店鋪角落的一塊藍(lán)色布上。

　　“mio醬，那個，是什么呀？”

　　低氣壓的堀未央奈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回復(fù)道。

　　“是老板的電子琴。”

　　“！”

　　音樂，音樂好呀，音樂也許可以撫慰一下對方的情緒吧。

　　“mio醬！”

　　三村堇調(diào)皮地躺倒在對方的大腿上，正好與低頭的堀未央奈來了個直接的對視。

　　猴猴閃爍的大眼睛里充滿了疑惑，滿是對這個一驚一咋家伙的控訴。

　　“我給猴莉醬，唱一首歌好不好?！?p>　　記憶中的旋律在躁動著，來自未來的她隱約記得有這么一首歌，在那個時代很老很老的乃木坂的歌。記得娜醬媽媽對她說過，這是三村堇出生那一年的歌。

　　只是，她記不清成員的名字了。

　　不待對方回答，三村堇便舉起手，打斷了前面幾人的聊天。

　　“老板桑！可以用一下你的電子琴嗎？”

　　“當(dāng)然，三村桑請自便?！?p>　　得到肯定答復(fù)三村堇，也不拘謹(jǐn)，拉起了堀未央奈的手，對方有些羞澀垂落眼眸，但依舊跟著三村堇來到了琴邊。

　　少女吸了口氣，慢慢地抽去了覆蓋在琴上面的桌布，露出了邊框都有些發(fā)黃的琴。

　　“哈哈，那是我以前上學(xué)時候用的，有點老舊了，不過音還是很準(zhǔn)的?！?p>　　面家龍之不好意思地扣扣后腦勺，略帶歉意。

　　“這樣更好，這也寄托了面家桑對于mio醬的希冀吧?！?p>　　三村堇側(cè)過頭，看著呆呆的大眼萌猴，歪頭微笑著。

　　“訥？mio醬，聽完這首歌后請振作起來吧?！?p>　　堀未央奈瞅瞅三村堇，又轉(zhuǎn)回頭瞅瞅和藹可親的店長，眼眶又紅了起來。

　　“嗯?！?p>　　細(xì)弱的回答，但三村堇仍是滿意地點點頭。

　　少女修長的手指放上了琴鍵。

　　“請聽……”

　　叫啥來著這首歌。

　　“ゆっくりと咲く花。”（漸綻之花）

　　我為什么自己就順暢的說出來了？

　　陌生又熟悉，少女能感到這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旋律。

　　店里的大家都屏息凝神，西野七瀨默默地拍了拍士大夫，示意對方開機(jī)錄制，對方了然地比了個大拇指。

　　面家龍之因為是在灶臺，所以是站在最后面，能夠看見店內(nèi)每一個人的后腦勺，明顯感受到，大家都是處于演奏開始前的緊張感里。

　　堀未央奈其實不太明白。

　　少女望著身旁一臉嚴(yán)肅的三村堇。

　　她只是個普通的、大千世界里為未來而奮斗的普通學(xué)生，三村堇是光線靚麗的偶像，兩人的交情其實并不是很深，遠(yuǎn)遠(yuǎn)沒有同學(xué)般親密，但對方為什么會特意來安慰自己，就好像她也是組合里的一員一樣。

　　好像是三村的家人一般。

　　堀未央奈感到了對方付托給家人的信任、真心和關(guān)愛，是潮水般的愛意涌動。

　　面對這些，堀未央奈鼻子有些酸澀。

　　生活在三村堇身邊，一定很幸福吧——少女如是想著。

　　目光卻隨著那手指，落在了琴鍵上。

　　月色清明，微風(fēng)徐來。

　　“眠れない夜に天井を見上げ。（輾轉(zhuǎn)難眠的夜里，望著天花板。）”

　　歌聲璀璨，琴聲動情。

　　“涙がなぜか溢れて止まらない（眼淚莫名泉涌不止）”

　　堀未央奈看著閉眼歌唱的少女，鼻頭又酸了起來，她緊緊地捏住了裙角，低下了頭。

　　“自分の無力さに，ただ気づかされて（自己察覺到了，自身的無能為力）”

　　“微笑み方さえ忘れた（忘記了微笑的方法）”

　　沉浸在琴聲里，西野七瀨靜靜地聽著，表情平靜，沒人注意到少女眼底涌起的粼粼波濤。

　　士大夫凝息屏聲地看著鏡頭里的少女，生怕打擾了這幅動人的畫卷。

　　唱著唱著，陷入音樂的人總是忘情的，或許又是瘋狂的，是悲愴的，是一架讓這群早入社會的少女們能夠短暫脫離現(xiàn)實世界的時光機(jī)。

　　三村堇忘我地彈奏著，以至于沒有發(fā)現(xiàn)身旁的堀未央奈緩緩流落的熱淚。

　　“日陰にだって，いつしか花は咲くんだ（陰影之中，總有一天也會有花朵綻放）”

　　琴聲悠揚，陽光正好，陷入情感漩渦的少女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身軀忍耐般的顫抖起來

　　「ゆっくりゆっくりと蕾が膨らみ」——花蕾成長，含苞待放

　　「大きな花びらが開くその日まで」——直到綻放的那日

　　「ずっと見守りながら」——我會守望到底

　　「待っててくれた人よ」——等待我的人兒啊

　　默默的甩手抽泣，到停止不住的嚎啕大哭，西野七瀨什么都沒說，只是走上去緊緊抱住了對方，就像她以往抱住三村堇那樣，來抱住這個名為堀未央奈的女孩。

　　在懷里，少女淚珠斷了線，灑滿了這家小店，青春的印記沒了聲，過往的失敗都消逝在了時光里，痛苦跟隨著歌詞消失在了三村堇的歌聲里。

　　「ありがとう」

　　謝謝你們。

　　歌聲畢，余下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