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雨夜,委屈巴巴的林醫(yī)生跟著嚴(yán)肅的景老師回了家。
雖然已經(jīng)四月,但是下雨的晚上還是有些冷。林見鹿的衣服有些已經(jīng)淋濕了,現(xiàn)在覺得有些冷。
善解人意的景老師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遞給她,說:“將就穿一下,別感冒了。你的衣服換下來烘干再穿?!?p> 林見鹿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衣服,去洗手間換了。是冬天的睡衣,很厚。一件也就不冷了。
換好之后林見鹿又整個窩在沙發(fā)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零食。
景書庭看似表面是個悶葫蘆,但是他家的儲物柜里總是有林見鹿愛吃的零食。
無論她什么時候來,都有。
這不,拿著一包無骨雞爪,又吭哧吭哧吃起來了。
景書庭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diǎn)半。在她旁邊坐下,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放在茶幾上,問:“沒吃飯?”
林見鹿先是搖了搖頭,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到底吃還是沒吃?”景書庭又問。
林見鹿停下手里的動作,笑著看著景書庭說:“景老師你給我煮碗面吧。雞蛋面?!?p> 景書庭摸了摸她的頭,點(diǎn)頭。
但是在手觸碰到林見鹿的頭發(fā)的時候,他又感覺不對。
為什么要摸頭?
這也……太不禮貌了。
迅速把手收了回來,輕咳了一聲站起來。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但林見鹿反應(yīng)過來了,瞬間眼睛一亮。從沙發(fā)上蹦起來,拉著景書庭的手,一臉激動地說:“你摸我頭了?!?p> 景書庭一愣。
“沒有?!本袄蠋煱逯樥f。
“你有你有你有你有……你就是摸我頭了?!绷忠娐共火埶?。
“沒有。你電視看多了,產(chǎn)生幻覺了?!本袄蠋熯€是狡辯。
“你就是摸我頭了!景書庭,你敢做不敢當(dāng)。”林見鹿不依不饒。
其實(shí)摸頭也沒什么大不了。
主要是景書庭這個人實(shí)在是太悶了,這么久,除了上次送林見鹿回她爸媽家,在樓下主動抱了一次。
就沒主動再有過這種親密舉動。
這讓林見鹿不能不興奮。
就好像自己親手種下一顆花種,長了很久就是不開花,這下子突然有了花苞。
景書庭去了廚房給她做吃的,林見鹿這邊還在美滋滋地傻笑。
真不容易。
**
第二天,林見鹿去了葉希家。這事兒她實(shí)在是不知道怎么開口。得去取取經(jīng)。
然而葉希以她男朋友在她家為由,沒準(zhǔn)林見鹿進(jìn)門。
扔了一句用心就好,就給她趕走了。
林見鹿在電梯里罵了句:操,狗男女。
用心啊,用心啊。
怎么才算用心?
晚上林見鹿去景書庭家的時候,順路去了趟花店。
用花。
所以晚上景書庭很意外的看見林見鹿抱著一大捧玫瑰花出現(xiàn)在他的書房。
景書庭:…………
“喜歡嗎?景老師。”林醫(yī)生還十分得意的把花放到景書庭面前的桌子上?!翱上懔?,你聞聞?!?p> 景書庭:…………
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
“看我看嘛,看花啊。”林見鹿在他對面坐下。
這下花擋住了景書庭的視線。良久,景書庭終于放下筆,染了些墨水的修長手指撫上花瓣。
好看。
他把花挪開了一點(diǎn),又看著林見鹿說:“怎么又送花?”
林見鹿:“想送就送了,哪來的理由?!?p> 她臉上掛著笑,直達(dá)景書庭心底。
癢癢的。
“我又不是女人,沒必要送花?!本皶ビ终f。
林見鹿os:可算了吧,誰看不出來你喜歡花啊。
嘴上說的是:“就要送?!边€沖景書庭眨了眨眼睛。
景書庭也笑了起來。
可以看出來很開心。
時候到了。
“其實(shí)吧,我有個事兒……”林見鹿輕聲說。
景書庭還是笑著看她,眼神示意她說。
說啊!慫什么!
99多玫瑰花換來的機(jī)會。
“那個……那個……我……我們醫(yī)院有個項(xiàng)目吧……就是組建醫(yī)療隊去N國援醫(yī),我報名了。還有十多天就要走了,我之所以前面不告訴你,還不是怕……怕……”怕了半天沒怕出個結(jié)果。
吞吞吐吐的說完一句話,頭越說越低。
不敢看景書庭。
等了半天沒聽見景書庭回答,又自顧自地說:“也……也就去一年多,我一定會按時回來的,我們可以電話聯(lián)系啊?!边€是不敢看景書庭。
又過了會兒,對面還是沒聲。
“哎你別不說話啊……”林見鹿終于抬頭看景書庭。
對面的人臉上的笑意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許久沒見的蒼白臉色。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林見鹿慌了起來。
景書庭還是不說話,也不看她。
林見鹿慌了,站起來摸了摸他的臉,“別嚇我,你怎么了?你倒是說話啊……”
對面的人毫無反應(yīng)。
良久,景書庭終于動了,他拉下林見鹿放在他臉上的手。
“是么,那你注意安全。你走的那天我有事兒我就不去送你了?!甭曇羝降?,聽不出異樣。就是嗓音低了些。
說完站起來就要離開書房,林見鹿慌了。她一個箭步跟上景書庭,拉住他的手腕,說:“我都沒說我哪天走,你就沒時間?”
景書庭不看她,說:“對啊,這一個月都比較忙?!闭f完就要掙脫林見鹿拉著他的手。
他得快走,再不走,他怕他忍不住讓她不準(zhǔn)離開。
林見鹿死活不依,兩只手死死抓著他的手腕。
“你愿意讓我去?不勸一下?不介意我這么晚才告訴你?”林見鹿問。
景書庭不假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林見鹿心臟一抽。
這是介意了。
不介意個屁,你就是介意。
林見鹿倔強(qiáng)地走到景書庭面前,強(qiáng)迫他看著自己,說:“你騙我。你明明很介意我這么晚才告訴你,你介意我去一年,你介意我沒和你商量!!!”最后一句話林見鹿是吼出來的。
明明介意干嘛不說?
她也是有病,早不說,非要等到非去不可了才說。
她林見鹿就是有病!
好不容易找到個喜歡的人,就是作!
沒病都他媽干不出這種事兒。
景書庭一臉平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有些生氣的樣子。
覺得有些好笑,但他笑不出來。
他想不通,生氣什么呢?該生氣的不是我嗎?
被臨時通知的不是他才對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景書庭看著她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說:“你拿我當(dāng)什么人?”
你拿我當(dāng)什么人,才這么晚告訴我?
你拿我當(dāng)什么人,才不和我商量?
你究竟拿我當(dāng)什么人?
其實(shí)他也是倔脾氣,他覺得伴侶之間的事情不互商互量,那算什么伴侶。
哦,景書庭想起來了,他們還沒正式說過在一起。
還不是伴侶。
不是。
那這樣是說得通的。
景書庭終于笑了,蒼白的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
這個笑給林見鹿看慌了,鼻子泛酸,“你別笑了?!?p> 景書庭還是笑。
“我讓你別笑了!”林見鹿吼了句。
景書庭不笑了,只看著她。
林見鹿的腦子真的很亂,比洗碗的鋼絲球還亂。
對啊,拿他當(dāng)什么才能這么晚才告訴人家?
怎么說也是一件大事,這樣不對。
可是能有什么辦法呢?已經(jīng)到這兒了。
能有什么辦法不讓景書庭生氣呢?
有什么辦法呢?
想著想著她竟然不爭氣的想哭。
真,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