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母駕到

　　詩引:

　　都說

　　魚兒離不開水

　　淺底投射陽光的熾熱

　　身子在游弋

　　淡水里長大

　　來不及嘗試世界的濃烈

　　腌進染缸的花俏

　　怎可安然無恙

　　你

　　被命運拋上岸

　　只能張著嘴呼吸的魚

　　水里的世界并不清凈澄明

　　奈何這劫數(shù)

　　難逃情之一字

　　一筆難畫一生一世一雙人

　　累世紛紛擾擾

　　待嫣然醒來，眼所見白色的世界，心里安靜極了。她以為自己也去了天堂，那里有父母的陪伴。澤同的問候打破她為自己編織的夢境，吊瓶滴著傷心的淚。

　　“醒了，怎么樣？要不要吃點東西，想吃什么我下去買?！币娝褋?，澤同蒼白的臉有了喜色。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我爸媽呢？”嫣然一腦袋問題，惶惑的問。她寄所有的希望，那都是一場噩夢。

　　“是我，我是李澤同啊，我們在醫(yī)院。你爸媽，他們，他們……?！睗赏瑹o法繼續(xù)說下去，他擔(dān)心她還沒有準備好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們，他們是不是也在醫(yī)院，是不是受傷了，我就知道他們沒事?！辨倘幌崎_毯子，扒拉手背上的針頭，要扯掉去看爸媽。

　　“別扯，點滴還沒掛完，小心回血?！睗赏醋∷募绨?，拉開她的手。

　　“讓我去看看他們，看了我就乖乖聽話，你，你陪我去吧，求你了?！辨倘磺笏?。

　　“好，你別動等輸完了我們就去，只要你聽話我就帶你去找他們?！睗赏恢檬裁丛捇卮鹚藕?，只有先安撫嫣然的情緒，這種情況他也沒有經(jīng)驗，且先這么做吧。

　　“喔，好，我乖，我聽話，我聽你的，你真好！”嫣然覺得自己已經(jīng)回到十歲那次重感冒的時候。父母不在，自己一個人跑診所打點滴。那個醫(yī)生哥哥暖心的幫他打電話給父母，給她做皮試，注射，還表揚她勇敢。以至于她對父母說，長大了要當(dāng)醫(yī)生。

　　“好，你有沒有餓？想吃點什么我給你買。”澤同很溫柔的問。

　　“我想，想吃漢堡。漢堡，那種大大的，三層牛肉漢堡，你給我買吧!對了，你是誰啊，認識我嗎？”嫣然只覺得這個哥哥面熟，又想不起來他是誰。他說他叫李什么，是做什么的？難道他也是醫(yī)生，又可他怎么沒穿白大褂。

　　“我，嫣然，你不認識我了嗎？怎么回事，你等一會，我去叫醫(yī)生。”澤同慌了，嫣然竟不認人了。

　　“醫(yī)生？你自己不就是……對啊，那你不是醫(yī)生又是誰啊。我怎么啦？”嫣然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什么，可是究竟忘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幾名醫(yī)生和護士匆匆趕來，按著嫣然，翻眼皮，晃腦袋的檢查，最后初判做頭部核磁檢查。澤同交了檢查費，護士已經(jīng)取下吊針，他帶嫣然乘電梯去23樓拍片。他心里很著急，心里默默祈禱嫣然沒事。這么一個小姑娘怎么承受得住父母離世的噩耗，偏偏自己又不懂得安慰人。他暗自下了決心，以后要照顧她一輩子。

　　拍片室外有幾個人在等結(jié)果，澤同扶著嫣然進去。

　　“家屬出去，樂嫣然，你躺上去，對?！蹦贻p醫(yī)生平靜的聲音提醒。

　　“不，我害怕?！辨倘缓鋈缓ε缕饋?，拽著澤同的衣角不放。

　　“別怕，我就在外面等你，一會就好，乖，聽話?！睗赏裨诎参亢⒆?，心里一陣酸楚。

　　“出去吧?！蹦贻p醫(yī)生再次催促。

　　“好的。嫣然你別怕，聽話，我就在外面。”澤同出來，在過道手腳無措的走來走去，排隊等結(jié)果的人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小伙子，沒事，別擔(dān)心，小姑娘沒事的。”其中一位老人勸他。

　　“謝謝爺爺?！彼Y貌的回復(fù)，但愿嫣然沒事。電話響起，是爸爸。

　　“爸，哦，我們在23樓。嗯，醫(yī)生讓她拍頭部核磁。爸，嫣然她，她好像不記得她爸媽的事了，怎么辦?。俊睗赏軗?dān)心的問爸爸。

　　“不記得了？那好，我在病房等你們，今天有一個她家的什么遠方親戚姓王，說是看到新聞主動問來了?！睗赏职掷罹V是一名刑警，平日里也很忙。

　　“哦，等她出來就帶她下來，您等一會?！睗赏南律愿幸唤z輕松，可憐的嫣然除了外公外婆至少還有親戚。

　　十來分鐘，嫣然出來，醫(yī)生告訴澤同結(jié)果會直接送去病房主治醫(yī)生那里。下了電梯進了病房，爸爸和另一位穿著得體的阿姨在那里等。

　　“好孩子，嫣然還好吧，我是她大姑媽。嫣然乖乖，你還認得姑媽嗎？”那位女士一把抱住嫣然哭泣。

　　“姑媽，姑媽？”嫣然一頭霧水，她好像沒聽父母說有什么姑媽，但恍惚想起爸爸似乎提過一嘴，是有這么一房遠房親戚。具體情況如何她也不記得了。

　　“姑媽你來了，大哥哥說爸媽也在醫(yī)院，我們?nèi)タ此麄儼伞Ｊ遣皇抢顫赏绺?？”嫣然很開心，雖然自己不記得姑媽，但今天一見就覺得特別熟悉，也許自己很小的時候見過，只是不記得了。

　　“你爸媽，他們也在，這……？”她左右看了看澤同與他父親，噙著淚嘆氣?！昂醚?，乖孩子，等你好些了我們一起去看他們。”

　　三個人都沉默了。

　　第二天，嫣然的檢查結(jié)果出來，并未發(fā)現(xiàn)腦部任何異常。主治醫(yī)生嚴同慶找到澤同與嫣然姑媽，問明嫣然情況，告訴他們嫣然受到父母突然離世的過分刺激，出現(xiàn)短暫性失憶。澤同擔(dān)憂的問該怎樣醫(yī)治，嚴醫(yī)生建議明日可出院但要他讓嫣然注意休息，保持樂觀心態(tài)，凡事不要想太多，放松心情該睡就睡該吃就吃，多和親人朋友溝通。聽些音樂做做瑜伽，保證好睡眠，加強營養(yǎng)。

　　澤同幫嫣然辦理好出院手續(xù)，嫣然姑媽王女士攙著她出來，三人打出租回到嫣然的家。澤同送她們上樓，告訴嫣然姑媽自己去超市給嫣然買些吃的用的。姑媽很感謝小伙子的幫助，問他是不是嫣然男朋友，澤同紅著臉搖頭又點頭。姑媽笑笑說，你去吧，我在家給她洗個澡換身衣服。澤同覺得這些事也只有姑媽合適，自己是個男孩子，姑媽來得恰到時候。

　　超市就在小區(qū)外500米不到，生鮮瓜果應(yīng)有盡有。平日里父母都忙，澤同和嫣然一樣也是自己照顧自己的時間多，對于買菜做飯他也是得心應(yīng)手。不一會兒，購物車已經(jīng)裝滿，他之前看了嫣然家的食物存貨，有些該補充了。

　　電梯上樓進屋，嫣然已經(jīng)換好居家服，披著頭發(fā)坐在沙發(fā)上。大姑媽在旁邊給她吹頭發(fā)，另一個陌生年輕女子在廚房忙碌。

　　“回來啦，哎喲買這么多，這孩子人真好，難怪我們家嫣然喜歡。是不是啊嫣然？”姑媽放下手里的吹風(fēng)，去接澤同手里的購物袋。

　　“不用，不用，阿姨你幫她吧，我這里沒事。阿姨，那位姐姐是誰??？”澤同一邊將牛奶放進冰箱，一邊問。

　　“喔，她啊，是我的侍女。喔，不，是我請來照顧嫣然的姑娘。她叫黃，小黃?！惫脣屜氲牡谜嬷艿?，就嫣然目前狀態(tài)，自己也想照顧她，但他一個男生不太方便，還真得有個女孩子照顧才行。

　　“呃，小黃姐姐，你好，我叫李澤同，是嫣然的朋友，以后就麻煩你了?！睗赏c廚房的小黃打招呼。

　　“嗯，你好李，李澤同。放心吧，我會盡心照顧她的?！毙↑S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姑娘，一看就是會照顧人的女子，澤同也放心了。

　　吃了晚飯，嫣然嚷著累了，澤同不好再呆在那里打擾，遂起身告辭。姑媽讓小黃帶嫣然進屋睡下，請澤同再坐會兒說問一些事。

　　“孩子，謝謝你還有你爸爸幫我們嫣然處理這么多事，改天阿姨登門拜訪感謝。她爸媽的遺體是不是還在殯儀館，照理說早應(yīng)該讓他們?nèi)胪翞榘擦??？涉倘贿@孩子心思那么重，不如我們先處理，骨灰暫存。待她明白過來，買了公墓再下葬吧。你覺得呢？”姑媽很感謝澤同為嫣然所做的事。

　　“沒事，阿姨，這些是我應(yīng)該做的。雖然我和嫣然只是同學(xué)，但其實，我，我早就喜歡她了?！睗赏f出心里的話，舒暢多了。

　　”喔，你喜歡我們嫣然，她喜歡你嗎？”姑媽笑得溫柔。

　　“我不知道，但我想她應(yīng)該是喜歡的吧，那要不然請阿姨幫我問問。阿姨，您放心，以后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澤同摒著呼吸一口氣表達完。

　　“好啊，阿姨明天就幫你問。瞧她依賴你的樣子，我覺得也是。回家吧孩子，我替嫣然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澤同起身，姑媽送到門口。

　　“再見阿姨，我明天再來，若還缺什么東西，打電話告訴我?guī)??！辨倘挥腥苏疹櫍瑵赏仁裁炊奸_心。

　　“好，謝謝你孩子?！惫脣寭]手。

　　屋里的姑媽王女士幻化出她本來都面容，原來她是王母化身。不用說，那個小黃就是黃衣仙子咯。

　　“這個司命星君，怎的這么布的運程!人家一個小姑娘一個人怎么生存。若不是我嘴饞下來看一趟，顏秋這孩子得多受罪。你說是吧，侍劍!”黃衣女子侍劍在一旁點頭，手里托著一盤涇渭分明的烤鴨和面皮。

　　“是的娘娘，您就是菩薩心腸，見不得人受苦，更別說顏秋仙子了?！笔虅π睦锩靼椎煤?。她早就從司命星君那里探出嫣然的命數(shù)，自己又沒本事幫她，畢竟顏秋也是她的朋友?？粗伹锖烷L歡如此苦情，她也于心不忍。何況她在王母身邊，也聽王母時常念叨顏秋的好，所以，故意找借口請王母下凡幫住顏秋渡過難關(guān)。

　　“哼，你這小妮子的鬼主意本娘娘還不清楚，無非是想幫她。說說，你又得了那孩子多少好處。”王母伸出手，侍劍懂的，放下盤子，帶著手套給她弄片皮鴨卷。

　　“娘娘恕罪，侍劍哪兒敢啊。侍劍也是看到娘娘心疼顏秋，這才敢大著膽子做的，還求娘娘贖侍劍的罪?！笔虅⑻幚砗玫镍喚磉f到王母嘴邊。

　　“唔，味道好極了?？吹筋伹锸樟_的美食譜，還有你盡心伺候的份上，本娘娘就饒你們這一回。不過，侍劍，這片皮鴨真的外焦里嫩，肥美異常?！彪m說表面上王母娘娘來到人間，是受了侍劍蠱惑，但她清楚自己利用這次機會來一遭，也是看了顏秋的話本所致?？磥磉@人間的美食的確比仙界美味，這一次就多逗留一段時間。她要親自試探長歡對顏秋的感情，是不是像她與玉帝那樣深厚。

　　第二天一早，澤同已經(jīng)來敲嫣然家的門了。小黃開門，澤同問嫣然起床了沒，說要帶她下去散步，小黃讓他進來等。王母穿著絲質(zhì)睡衣出來，長發(fā)飄飄顯出仙身，澤同看呆了。驚醒自己的失儀，她悄悄的隱去仙身的美態(tài)，問澤同:“這么早啊，小黃你先去看嫣然醒了沒，也該起床吃早餐了，多運動對她恢復(fù)也是好的。”

　　“好的，女士?！毙↑S進了嫣然的房間。

　　“你在這里用早餐吧，小黃的廚藝還是不錯的?！惫脣寣⑺埖讲妥琅?，澤同愣住，原來各式早餐擺滿整整一桌。

　　“哦，是這樣，小黃不知道嫣然的口味，所以就準備了這么多?！边@陣勢遇到誰都會嚇一跳，我們來看都有些什么，雖然都用小蝶盛著，但也太奢靡了。有口蘑肥雞、三鮮鴨子、五綹雞絲、燉肉、燉肚柿、肉片燉白菜、黃燜羊肉、羊肉燉菠菜豆腐、櫻桃肉山藥、驢肉燉白菜、羊肉片汆小蘿卜、鴨條熘海參、燒茨菇、肉片燜玉蘭、燜羊肉絲、炸春卷、黃韭菜炒肉、熏肘花小肚、鹵煮豆腐、熏干絲烹掐菜、花椒油炒白菜絲、五香干、祭神肉片湯、白煮塞勒、烹白肉。

　　“坐吧，嫣然一會就來?！蓖跄刚泻魸赏?，澤同心里揣測嫣然姑媽莫不是什么王室成員。

　　嫣然出來，發(fā)辮已經(jīng)梳好，換了一條藕粉色的絲質(zhì)長裙，露著隱隱約約美好的身材。臉上粉粉白白，滿滿的笑意。“澤同來了啊，我餓了，我們快吃吧，吃了去散步?！笨茨菢?，她一點不記得昨天之前發(fā)生了什么。

　　“哦，好?！睗赏挚戳丝赐跄?。

　　“坐吧，吃早餐。待會我還有些事，澤同待會兒你將你父親的電話告訴我，我找他問一下情況?！蓖跄缸?，小黃給她鋪上墊子。

　　最終，王母每一樣只吃了一點點，嫣然說口味淡喝了糙米粥，加白水蛋。澤同也撿了幾樣愛吃的品種，總覺得吃得有負擔(dān)。剩下的小黃撤下，給他們沏好茶端出來。這樣奢靡的早餐澤同是第一次見到，王母華貴高雅的氣質(zhì)讓他又一次刷新了她是嫣然姑媽的想法。嫣然大姑媽究竟是干什么的，他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