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你跟著我干嘛?”離婳蹲在地上,手上拿著桃子,三兩口吃下,嫌棄的將桃核往后一拋,水分充足,里面的靈氣可以忽略,口感沒人界的那么好,這就是為什么在仙界,她不貪口腹之欲,好懷念人界的食物啊。
“老朽在坊市擺攤已近一個月,三五天就能看見孩子被擄,奈何能力有限,有心無力。今天仙女的大無畏給了老朽勇氣,就算死了也無遺憾。”攤主滿是溝壑的臉上,此時帶著笑,更像一個已經(jīng)干巴的桔子,但那雙閃著光的眼睛,卻透露出他的不甘。
“行吧,老先生不妨礙我就行?!彪x婳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盯著院子,這是她下午跟著那群人時發(fā)現(xiàn)的。在這里蹲著的三個時辰,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有孩子被送到了那個院子。
但奇怪的是,他們沒有其它的動作,只是把孩子送到房間里關上門。
現(xiàn)在天還沒完全黑透,不適宜動作。離婳坐在地上,面朝院子的方向:“老先生觀察了一個月,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原本只想著救一個孩子,如今看到不少于四個孩子被送進來,那原來的計劃就行不通了。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她的典籍可不是白讀的。
“老朽在坊市的一個月,耳濡目染但得了不少的消息。”毫不客氣的接過離婳的桃子,席地而坐,慢悠悠咬上一口:“仙女可知本鎮(zhèn)的修仙世家是誰嗎?”
離婳搖頭,她出自青空山,背靠大樹好乘涼,對于散仙那不下千個的門派,是記也沒記過。
“觀仙女的氣度,就是大派出來的,肯定不耐煩記那些不入流的門派?!睌傊魅齼煽趯⑻易映酝?,袖子一抹嘴巴:“那讓老朽給仙女說道說道。”
說書啊,離婳端正身姿,這個她愛聽,在人界的時候,只要有空,她就會會去聽聽,那跌宕起伏的故事,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鎮(zhèn),隸屬于涂稷山。
修仙,只有略有所成了才能辟谷,不是所有的初入門的人,都有師長給予的辟谷丹。那偌大的一個山門,初初入門的人,占絕大部分比例,他們得吃飯。
因此每個山門所管轄的地域,每天需要大量的食物,這食物從哪來,主要靠山下的普通人供給。
但總不能,今天你有東西送上來,明天他有東西又送上來。幾千個人的食物,靠這么一點點送也不現(xiàn)實,門里的弟子也要修行。因此專門設立了雜事弟子,專門管這些事。
話重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仙門里,即使小小的一個雜事弟子,都比外面的人來的矜貴。自然想要搭上關系的人也趨之若鶩。
他們所在鎮(zhèn)---尋仙鎮(zhèn)的地頭蛇:孟家。孟家就統(tǒng)籌管理鎮(zhèn)上的物資,用來配送給涂稷山。
孟家如今的掌門,仗著自己有仙骨,會那么幾套功法,并且跟山門中掌管雜事的小總管搭上關系,也創(chuàng)立個門派,叫孟家門,在尋仙鎮(zhèn)可是作威作福,說一不二。
而孟家今年更是被賦予了一項新的任務,檢驗鎮(zhèn)上孩子有無仙根。有仙根的孩子將被送上涂稷山,也算是為涂稷山擴展仙門輸送新鮮血液。
“這不是好事嗎?”離婳掏出僅存的一包瓜子,嗑的津津有味,聽到這處,忍不住插嘴。
“是好事,仙女不急?!睌傊鞅淮驍嘁彩且环闷獾男π?。
按理說權(quán)利越大,責任越大??刹皇侨巳硕歼@樣理智,孟家家主被權(quán)利沖昏了頭,利用職責的便利,修煉起了邪功。
但凡他測過有仙骨的孩子,十之八九會被留下,只有一二被送到了涂稷山。
這留下的八九就成了‘犧牲品’,他們沒死,被好好送回家了,可仙骨被抽,注定前途被斷送。
“仙骨被抽?”離婳不禁叫了一聲,見院子里的人沒被驚動,方才壓低聲音:“為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在金杉夢境中看到的場景,陣中的孩子哭得聲嘶力竭,透明的仙骨一點點被抽出身體。雖然她不記得,但那種痛仿佛被刻在了血脈里,回想看到的那一幕,身體就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而此時里面的孩子,要經(jīng)歷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生不如死的痛,那孟家家主怎么下得了手,離婳的手緊握,恨不得現(xiàn)在沖進去,救出孩子,順便打爆孟家家主的頭,掰開來,好好看看,那里面藏著什么?
“仙女,要知道,仙骨一事玄之又玄,父母都有仙骨,但出生的孩子,根骨全無。父母沒有仙骨,生出的孩子,可能擁有純正的仙骨?!?p> 離婳邊聽邊點頭,確實如此,不然住在仙界里的普通人,都能修仙了,畢竟往上數(shù),他們的祖輩定有修仙之人。
“而孟家家主野心之大,他也想孟家躋身仙界眾多的修仙門派里,為自己的祖孫做打算。那些沒有根骨的孟家子弟怎么辦?當然是擁有一條仙骨?!?p> 平淡毫無波瀾的聲音,卻說出了離婳聞所未聞的恐怖故事。
離婳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大張,收拾好激動的情緒后,才道:“所以,他們在換仙骨,難怪你們說第二天就會被放出來,沒有利用價值了,留著浪費米糧嗎?”
突然覺得嗑起來奇香無比的瓜子,一點味道也沒有,順手把瓜子塞回袖子里。
“那套陣法哪來的?”
“仙女果真聰慧,據(jù)坊市擺攤的知情人說:陣法是涂稷山的那個小管事送的。”攤主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幾根胡子。
“那涂稷山必定知情吧,就算掌門不知情,門中權(quán)利不小的核心人員必定知情?!?p> 畢竟這種有傷人倫的陣法,在青空山她只聽過,但從未見過相應的典籍,想必是核心人物間口口相傳的陣法。不記錄典籍,就怕有人心生邪念,屆時整個仙界都亂套了。她相信涂稷山也必定如此。
“老朽不知,但趁這個毒瘤沒有擴大,老朽認為,先除去。待適當?shù)臅r機,可以放出仙女的猜測?!睌傊髅樱z毫不見跟仙界一大山門對上的恐懼。
“老先生到底是誰?”離婳黑暗中晶亮的眼睛盯著他,從一開始她一腔熱血。到現(xiàn)在,一個不顧生命的老人將底泄給她,她聞到了圈套的味道。
“準備好了嗎?”一道陌生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短暫的沉默:“今天留六個,涂稷山已經(jīng)不滿了,最近送去的人急劇減少,適量加加,我們的事才能長長久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