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早早便被雪娜和吉娜叫起來梳洗打扮,紅紅的草原婚服著身,紅靴子、紅腰帶……我整個被打扮的紅彤彤的。帶這些一切完畢,她們便將一個滿是紅珊瑚編制而成的帽子穩(wěn)穩(wěn)地扣在了我的頭上。
瞬間我便覺得頭頂一座大山,然后我整個人,別說頭,連脖子動一下都費勁。我真是不明白古人為什么要這么作踐自己,非得將這些東西戴在身上和頭上來證明自己的地位嗎?
這邊剛剛結(jié)束,我便聽得呼麥和馬頭琴的聲音交錯在馬蹄聲中向我的氈帳步步逼近。
我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我知道自打這一刻起,不管我是否情愿,我便真的成為了蒙爾汗的王妃。
儀式隆重而繁雜的進行著,我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一一配合著,我一直是面帶著微笑,那種與生俱來的,屬于一國公主的,端莊的微笑。
迎親,娶親時我微笑,敬天地時我微笑,接受子民跪拜時我微笑,我就這么一路微笑著……以至于晚霞升起,夜幕徐徐降臨,篝火點燃時,就是沒人注意我的臉時,我仍然微笑著,因為我的臉已經(jīng)笑僵了。
待儀式全部結(jié)束,我們被簇擁著回到我們的新房,一個大到離奇的氈帳。最左邊有一張目測直徑三米的大圓床,上面一個白色的蔓從棚頂垂下來;床旁邊是一個很古香古色的梳妝臺,上面擺著很多胭脂水粉;七八米遠處有一張?zhí)梢?,與我宮中的躺椅幾乎一樣;中間是一張很大的桌子,上面有筆墨紙硯和顏料;后面是一個我無法形容巨型書架,上面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書;最右側(cè)是一個屏風(fēng),屏風(fēng)上的梅蘭竹菊畫的栩栩如生。
這里面的擺設(shè)與我之前住的地方完全不同,里面所有的陳設(shè)彰顯著尊貴,物件也極是考究。
環(huán)顧一周之后我本以為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剛想卸下我這一身沉得要死的行頭,誰知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火爆的場面,弼爾塔哈爾手下的將領(lǐng)們簇擁著他們的王爺集體沖了進來,喊著要鬧洞房。
這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更沒想到的是堂堂草原之王,一張撲克臉的弼爾塔哈爾竟然……嘴角上揚,淡淡的問他們,“說吧!怎么個鬧法?”
為什么沒有人問我的意見呢?好歹我也是個公主吧?沒說稱你為駙馬,也不能剝奪我的權(quán)利呀!
但現(xiàn)實就是這么……現(xiàn)實,沒人搭理我的感受,我還得笑臉相迎,已經(jīng)僵了,不想笑也沒招不是。
左旗將軍索布德?lián)沃簧韴A滾滾的身材搖頭晃腦,笑嘻嘻的說,“這兩人吃果子之類的戲碼實在沒什么意思,爺,您怎么說也是有身份的人,屬下們也不好那么為難您和公主,所以,咱怎么也得弄點高雅的不是?”
“別廢話,說吧!”
“我就說爺爽快,我們把王爺?shù)难劬γ缮?,然后把公主放到一群姑娘中,讓王爺挨個摸手,摸對了就洞房,若不對,王爺今晚就跟屬下去軍營的大帳中住一晚吧!哈哈哈哈”
“那我要是摸對了,你們立刻散去嗎?”
“如若對了,我自然是同意散去的,可誰知道烏力吉他們還有沒有別的戲碼呀!”
說完還拿他那旁人無法察覺的小眼睛挑了一眼烏力吉。
“王爺,依臣看,您還是闖一關(guān)是一關(guān)吧!”烏力吉似笑非笑的話的還真真是聽不出來是幫誰。
“爺今天記下了你們,來吧!”
他老人家到是慷慨的隨他們用布將自己的眼睛蒙上了,只是在被蒙住眼睛前看了我一眼,給了我一記微笑。
他們把我安排在了姑娘們中的第五個,一共七個人,好嘛!我本就與他毫無交集,命中率自然會很低,現(xiàn)又將我如此安排,試問他如何猜中?話說他不盡早猜中,不結(jié)束這鬧人的局面,我得頂著這幾十公斤的帽子到何時啊?
姑娘們一個個將蔥蔥玉指典雅的平攤向前,我縱有萬般不愿也得面無表露的有樣學(xué)樣。弼爾塔哈爾被攙扶著一步步靠近第一個姑娘,只見他輕輕撫了一下姑娘的手后,果斷向右邁了一步。
第二個姑娘的手被握住時,他表情有些微微變化,我心想,這就歇了。誰想他淡淡笑了一下說,“不是”
這么一路否認后,他站在了我的面前,握住了我的手,此時我竟然有些小竊喜,甚至想要不要作弊,給他些提示,還沒等我有所行動,他竟然開口說,“雅利奇”隨后篤定的將眼睛上的布扯了下來。
一雙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看向我,我被驚到了,膛目結(jié)舌的不知所云。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當我反應(yīng)過來時,在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個目瞪口呆的大紅人。
“爺,你簡直神了,這都能猜到!屬下甘拜下風(fēng)?!甭犓鞑嫉碌目跉獗憧梢灾?,他的驚訝絕對不亞于我,看來他后面的戲碼要重新安排了。
之后充斥在我耳畔的便是大家的呼喊聲,口哨聲,聲聲震耳。
“索布德服了,烏力吉你怎么樣?”
“屬下聽說公主自小就通曉各種音律,不知能否為我們一展歌喉?”烏力吉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的看著我說完了要求,倒讓我摸不出是敵是友。按說草原人能歌善舞,更愛熱鬧,他會這么輕易放過我?
算了,既已如此,只能見招拆招了,“通曉不敢當,略知一二而已,不知道我唱完是不是就通過了將軍這一關(guān)了呢?”
“當然,屬下還有個要求,請王爺需將公主打橫抱起來,做深蹲。公主的歌什么時候停,王爺什么時候停。如果王爺堅持不到公主歌聲結(jié)束,那么便請王爺跟屬下去大帳休息吧!”
“我看出來了,你們今晚是安心想把我?guī)ゴ髱ぐ?!?p> “哈哈哈哈,王爺也可以選擇不戰(zhàn)而敗呀!”索布德這時神補了一刀,他的笑聲充滿了挑戰(zhàn)。
“爺會怕你們”話音剛落,我便忽的覺得雙腳離地了,我第一時間扶了一下帽子。我算發(fā)現(xiàn)了,這男人永遠都是這么霸道,上次突然將我抱上馬,這回又……算了,“大敵當前”我也不跟他計較了??墒浅裁囱??
“找個短的?!彼喍痰囊痪湓拵臀益i定了目標,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領(lǐng)神會的點了一下頭。
“藍藍的天上白云飄,白云下面馬兒跑,揮動鞭兒響四方……
不知道是誰帶頭合著我的歌聲拍起了手,還有人幫弼爾塔哈爾數(shù)著深蹲的次數(shù),整個氈帳里頓時被這種了祥和的起氣氛包圍著。
待我一曲完畢,有人起哄喊著公主再來一首,讓王爺再蹲一曲怎么樣?接著大家便哄堂大笑。
“怎么樣?還有別的嗎?”
“王爺,您這是讓我們有,還是不讓有了?”索布德橫著一身肥肉晃到我們面前悠然的調(diào)侃道
“爺今天奉陪到底。”
“爺,那您是不是先把公主放下來呀?”烏力吉詭笑的看著我們說。
索布德聽烏力吉這么說立刻走回烏力吉旁邊,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說,“這就是你不對了,反正也是要抱的,你就讓爺先過過癮唄,是不爺”他的這句話碩大的氈帳內(nèi)再一次哄堂大笑,我整個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掙扎著要下來,可是又掙脫不開,臉紅的自己都覺得燒的難受。
“爺我是怕自己放下你們再說不作數(shù),好了,我看你們也玩的差不多了,該鬧得也鬧完了,都散了吧!還有,從今天起,她就是本王的王妃了,你們把稱呼給我改了,”
“哈哈哈哈,爺這是著急了,好了好了,咱們也鬧得差不多了,都散了吧!屬下們再次祝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主要是早生貴子?。 ?p> “哈哈哈哈,祝王爺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另外,屬下們祝王妃生辰快樂,福壽安康!”索布德憨態(tài)可掬的說完這句話后,氈帳里所有的人便齊聲道賀。
我整個人被最后一句話震懾到了,轉(zhuǎn)頭看向吉娜和雪娜,這兩個丫頭興奮的眼神讓我確定這是真的,今天是我這個身體的生日。
于是我又看向塔哈爾,他的笑容告訴我,我猜的沒錯,這就是他選了這日大婚的原因,給足了我面子,也給足了皇室的面子,想到這我便會心的微笑著對他到了謝,“謝謝!”
他只是笑著對我點了下頭,算是收了這聲謝。
我又轉(zhuǎn)回頭看著大家說道,“雅利奇謝過諸位,這很意外,但卻很暖心?!?p> “王妃還是好好謝我們王爺吧!哈哈哈哈,走了走了,散了散了。”索布德為首的幾個人玩笑著說了這么一句后陸續(xù)將眾人驅(qū)散后也都散去了。
當吉娜和雪娜幫我摘下帽子時,我分明看見我的額頭已經(jīng)布滿了深深地凹印,可想而知我的脖子得什么感覺。
卸了妝,去屏風(fēng)后換了衣服,下人們紛紛下去了。我探出身子看了一眼門,確定所有人真的離去后,輕輕地告訴弼爾塔哈爾,“你可以走了,估計他們各自回去休息了?!?p> 他微微皺了下眉毛,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回到,“新婚之夜,你讓我這個時候出去?”
我垂下了眼睛想想也對,怎么說今天也是新婚之夜,真的不太和邏輯,尤其又是這個時間。下人們即便是下去了,門口自然也是會有守夜的,被看到他這么離去,與他與我都不太好。再說宮中送親的人還未離去,也確實需要謹慎些。
“看來,是我草率了,那……王爺睡床上吧!我去睡躺椅?!?p> 可我還沒站起來就一把被重新按坐在了床上,“躺椅晚上怎么睡人?床這么大,一人一邊,放心我碰不到你?!?p> 他的話鏗鏘有力,且斬釘截鐵,再配上一臉的篤定,讓人無法反駁。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按著我胳膊的手,他頓然會意,木木的松開了我。
“也對,反正心中坦然,便也無礙,就這么著吧!晚安!”想通了自然心無旁騖,打開一個被子,倒頭躺了下去。
我閉著眼睛躺了半天,才感覺他輕輕地躺在了床的另一邊。想想是有多可笑,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被一紙圣旨綁在了一起,變成夫妻,而這卻是這個時代最最稀疏平常的事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慢慢有了困意,快要睡著時,我仿佛感覺到了弼爾塔哈爾翻了個身,好像還聽見了他微微的嘆息聲,我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然后混沌的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