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栗子說“人真的要多讀點書，不然分手的時候只能說我TM失戀了，真的好卑微?！?p>　　“那你呢？”我問她。

　　她回我：“夜闌臥聽風(fēng)吹雨?！?p>　　“你讀了書，不還是分手了?！崩踝吁吡宋乙荒_。

　　栗子是一個很逗趣的小姑娘！你初見她，肯定覺得她是讀書人。

　　和栗子熟了，你會覺得，媽呀這姑娘還為不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了？沒駕照的車開的那么順手！還是不是超速~可總有那么幾個機會，你會覺得她承受了超越她容貌的穩(wěn)重和知識。

　　TWO

　　栗子像個栗子！

　　沒毛病，長在樹上的時候，毛毛刺刺的，看著就不是啥好東西。

　　但是在你用心去采摘剝殼后，再用你的方式去烹調(diào)這顆硬硬的栗子后，軟糯和香甜，簡直能讓你美的立即飛升上仙！

　　和栗子相處交朋友也是和對待栗子一樣，她待我溫柔熱心。

　　“夜闌臥聽風(fēng)吹雨?！毕乱痪涫恰拌F馬冰河入夢來?！庇幸欢ā拔幕健钡睦踝?，在看到這句話的另一個解釋的時候，就在念叨這這句話。

　　我知道栗子想說的是“夜闌臥聽風(fēng)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鐵馬是你，冰河是你！”

　　這‘鐵馬冰河’是栗子的摯愛，雖然無從考究，但栗子是這樣說的。

　　毛毛，是那個愛人。栗子說喜歡上他的時候，他正和別人在開玩笑，扭來扭去的樣子，像一只奇怪的毛毛蟲。

　　栗子喜歡毛毛的時候，毛毛叫栗子“小學(xué)霸”。因為栗子天生一副乖巧樣。

　　那時候，栗子不止一次問我，“毛毛這樣叫我，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漂亮，沒能長成他喜歡的樣子?！?p>　　“親愛的栗子小姐，你很好！”

　　看到一向乖張的栗子姑娘這樣的失魂落魄，我信了張愛玲說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后開出花。這時的栗子，有點卑微。

　　不料想，栗子還是顆栗子，長在樹上的栗子，落不到塵埃里，也開不出什么花。

　　THERE

　　到了一個天高氣爽的日子，栗子開心地跑來告訴我。“毛毛是我的人了，他說要當(dāng)我的鐵甲小寶！好開心喔！我是第一個告訴你的喔！”

　　看著聊天界面，栗子給我三刷的大笑表情包，我能感受到她的嘴角應(yīng)該翹上天了，恰似一彎弦月。

　　“恭喜你喔，守得云開見月明了?！?p>　　我立馬敲擊鍵盤回復(fù)她。

　　“終于可以買整套的內(nèi)衣褲了？你說要買波點還是蕾絲？以后要去七天還是漢庭？”

　　栗子看了是真的開心到變成智障了，又在公路上飆車。

　　“你應(yīng)該先去買本單詞書背一背?！?p>　　“有道理！買本英語單詞，學(xué)會了可以翻墻去海淘維密整套的。”

　　我本意制止，且引導(dǎo)她走向社會主義道路。結(jié)果她把車開過頭了。

　　栗子是這樣的，雖然這樣有膽子說，但沒膽子真的這樣做。就像后來她有膽子放狠話說“老死不相往來”，卻沒膽子去真正忘記。

　　FOUR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大概是從哆哆嗦嗦地數(shù)著壓歲鈔票的時候，到了超市里開始推銷月餅搭配茅臺套餐的時候。

　　在我立下誓言，今年絕對不碰五仁月餅一口的時候，栗子給我打電話，報了一個地址，要我搭計程車帶著七度空間去拯救她。

　　地址不是栗子的家，是在距離我20分鐘車程的一個小區(qū)門口的M記里?！八f快來，老子難受死了！”

　　我過去了，等她收拾完畢。見她妝容得體，沒有手抖的眼線，也沒有打錯位置的腮紅。

　　“你還難受嗎？”我問栗子。

　　栗子愣了，手里擺弄手機的動作停頓了一會?！澳阋仁裁磫幔砍詡€麥辣雞腿堡？我請你呀！”

　　看樣子，栗子很難受。連請我吃東西這種話都能說出來！

　　“難受就吃東西，待會送你回去，怎么跑到這個地方來，你家對面不是有M記嗎？”

　　“這里的M記和家對面的M記不一樣！”栗子氣若游絲，并且深深白了我一眼。

　　“這是哪？”

　　“毛毛家。”

　　“毛毛呢？”

　　“不在家?！?p>　　“想見他？”

　　“不想！我說了老死不相往來的！”

　　“那我陪你呆一會?！?p>　　“好！”

　　栗子和毛毛分開了，在超市還沒有打算上架月餅的時候。毛毛那時候給我信息“我和他分開了，這事你第一個知道的。別問為啥，沒有為啥。以后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好的，我知道了。不用陪你去買成套內(nèi)衣了！”

　　“哈哈哈，對的。省下來的錢請你吃飯！”

　　這頓飯我是沒吃到，因為栗子用飯錢去KTV叫了一打酒。邊唱邊喝，邊喝邊吐。

　　“難受嗎？”我拍拍栗子的背，把紙巾遞給她。

　　“吐得的確難受?！?p>　　栗子像沒有心肝，她口中的難受，永遠不會提起心到難受。

　　FIVE

　　陪栗子呆坐的3個小時里，栗子終于把有關(guān)栗子和毛毛的凋零的愛情旅程，事無巨細地都說了一遍。

　　說完后，栗子長嘆一口氣，眼眶微紅。

　　栗子說了毛毛會當(dāng)她的鐵甲小寶；栗子說了和毛毛走在街上的時候，毛毛會攬著她的肩膀，護著他走在內(nèi)側(cè)；栗子說了毛毛過完今年生日就成年了；栗子說毛毛的不愛吃蛋糕，從小生日都去家樓下的M記過，吃著麥辣雞翅，唱著生日快樂。

　　栗子還說，毛毛會在栗子不吃飯的時候哄她、會在她經(jīng)痛的時候給她送紅糖水、毛毛會在栗子考試掛科的時候，說她笨，然后再一點一點給她解題。栗子說，毛毛做到了別人口中好男友的一切。

　　栗子一句一句說著毛毛喜好的樣子，很像在一點一點地從寶盒里拿出珍珠時，同樣的，瞳孔里閃著晶瑩的光。

　　我在栗子口中了解到了，一個不吃蔥，身高178，愛吃肉，愛運動，愛聽林宥嘉，平時愛用0.38的筆，每到大考用到0.5的筆都會扣除1分卷面分的毛毛。

　　“他平時寫字真的很工整有力，不是會扣卷面分的那種??！監(jiān)考老師好過分喔！毛毛好可憐。”栗子拿起麥辣雞翅，咬了一口。

　　我知道，毛毛喜歡栗子，不是吹牛的。栗子也喜歡毛毛，因為一場避之不及的高考，毛毛和栗子，一個在地中海邊上，一個在太平洋邊上。

　　毛毛奉高堂之命，去了大不列顛讀書，毛毛沒法抵抗，沒有猶豫，也沒有爭取，悄悄地收拾行囊，收拾好了一切，準備走了，沒有事前告訴栗子，只在機票定下來的那天，給栗子發(fā)了微信，通知她，自己在即將要去英國讀書的事實。

　　栗子自然氣炸，自然難受。就這樣一句潦草的道別。

　　SIX

　　“我不求你等我，但我求你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按時吃飯?！边@是毛毛去英國之前的一天，給栗子發(fā)的信息。

　　“行啊。你丫混蛋！你求我我就要答應(yīng)你？我栗子和你毛毛老死不想往來！”

　　栗子難受，脫口而出的只剩臟話和狠話了。事后很久，栗子告訴我，應(yīng)該要多讀點書，就不會一生氣一難受脫口而出的都是臟話了。

　　之后的很久，我看到栗子會乖乖地拿著書本去咖啡店坐著喝喝拿鐵，看看書了，性格也柔和了，不再那么莽撞乖張了。

　　栗子也上了心儀的大學(xué)，有過幾個不錯的對象，但總是缺那幾把能點燃栗子激情的小火苗，最后不了了之了。

　　“你上次的那位X先生呢？”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p>　　行的，不知道栗子手機玩多了，還是真的把在咖啡館里看的書讀進去了，說的話都很文藝了。

　　“別裝，分了就分了。”雖然披著文藝的光，但皮囊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栗子。

　　栗子笑笑，拿起拿鐵飲了一口?！皩α?，聽說那個誰快要回來了?！?p>　　“哦，是嗎？”那個誰是說毛毛?！安皇钦f老死不相往來嗎？”

　　“他欠著我酒錢?！?p>　　“那是你自己要去喝的?！?p>　　栗子眉毛一挑?！拔也还?！”

　　“想見他？”我問栗子。

　　“想夢見他，很想看看夢里的他是不是還是會寫出被扣卷面分的字?！崩踝诱Z氣滿是譏諷，卻也有著蓋不住的期待和失落。

　　眉間跳躍著乖張和不甘，一副不打算按照常理出牌的表情，恰似那個久未謀面的“小學(xué)霸”

　　又過了很久以后，大概是我三次完美避開五仁月餅的時候。栗子打電話給我?！皼]事的話快給老子出來！打車過來救我！地址待會發(fā)給你！”

　　似曾相識的口氣，略微雷同的話語，同時還有一個陌生的地址。

　　我又是搭計程車過去，去到栗子給的地址，發(fā)現(xiàn)是一家婚禮策劃公司樓下。

　　“快來，挑請柬挑的我眼花繚亂的！”

　　“和誰？”

　　“毛毛”

　　“毛毛呢？”

　　“在公司，他們老板要他趕一份企劃表，好可憐喔?！崩踝臃畔率种械恼埣順影??！拔也灰惝?dāng)伴娘，我打算讓你去前臺替我收錢，想來想去，這個任務(wù)還是交給你我比較放心?！?p>　　“不是說和那個誰老死不相往來的嗎？”

　　“是??！不過在我愛他的那時候，我已經(jīng)花光了我那個年紀的所有力氣。那段時間，我覺得輸給了世界，心也死了。心情低落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是不是就是我的一生了。其實那便是了。在鐵甲小毛回來了，當(dāng)他愛我的時候，就給了我新的生命。我愿意重新開始一遍另外的一輩子”

　　和栗子說話，兩人的話不必說太明確，但彼此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栗子和毛毛注定是要一起的。兩人無論遇到怎樣的曲折，無論其中一人受到怎樣的暴擊，對方都能一秒治愈。

　　這世界很大，但只有那個人對你而言就是整個世界，就是整個生命。

　　后來有幸面見毛毛，我問毛毛，為什么在那么隨意的道別后，就直接出走英國？

　　毛毛說“我怕我舍不得走，如果我不走，我就沒能力給自己鑄造鎧甲，可能一枚螺絲都造不出來，這樣，怎么能當(dāng)栗子的鐵甲小寶？”

　　失去一個人時，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本質(zhì)，其余時間，都僅是一個空殼在按照原來的軌跡，平靜無波瀾地吃飯喝水睡覺。身體就是沒有靈魂的皮囊，而那人便是你的本質(zhì)靈魂。

　　這次按地址找栗子的開頭情況和許久之前的上次按地址找栗子，我記得是在M記，那晚她點了3對麥辣雞翅。每吃一口，鼻子就向上猛地一吸，問栗子還好嗎，她都是說怪麥辣雞翅太辣了。直到吃完最后一個炸雞翅，栗子才說：

　　“撐死我了，終于吃完了。祝你生日快樂啊！我以為可以和你一塊來吃雞翅慶祝生日的。也不知道英國有沒有麥辣雞翅?！?p>　　栗子用紙巾擦干凈嘴角的碎渣，忽然大笑。“或者你今年只能吃炸魚慶祝生日了吧哈哈哈哈?！?p>　　栗子笑的很大聲，肌肉都要笑僵了，可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快溢出來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