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
盛京東安街上隨著新春來臨,每家每戶都掛上了紅燈籠,晚風(fēng)帶了點(diǎn)涼意,絲絲侵入人身,讓人不禁攏了攏衣襟,想要把冷意隔絕在外。
過年時的東安街尤其熱鬧,賣糕點(diǎn)、煙火的鋪?zhàn)舆€夾帶了一些小玩意。
“寧姐姐,我買好了煙火,我們?nèi)ズ舆吥侨及伞绷志墐阂簧矸凵氯?,披著淡藍(lán)色的斗篷,燈籠映照紅色的光,顯得她格外的純良無害。
說完,林緣兒笑的愉悅,跑在前面,沖她招了招手:“寧姐姐,快來??!”
那笑聲在顯得空靈,不?;厥幵谟糁畬幍亩?,“快來啊…寧姐姐…”鬼魅如斯的聲音,誘惑著仿佛失了心智郁之寧,跟上了她的腳步。
街上的人影虛化,有些像游蕩的亡靈,許是因?yàn)橛糁畬幰渤蔀榱送鲮`中的一人,所以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宛若行尸一般的她。
“快來啊,寧姐姐…”
郁之寧被迷惑著,耳邊伴著悠揚(yáng)的笛聲,“噗通…”一股股冰冷的水,灌入她的口鼻,原本輕盈的衣物,此時像是鉗住她的枷鎖,讓她無法掙脫。
“快!有人落水了!”
“來人?。【让。 毙厍粌H存的一絲氣息慢慢的散去,郁之寧嘴中吐了最后一口,換化成一個又一個泡泡浮上水面,身體卻慢慢的沉至湖底。
“小姐…小姐醒醒!”楠雨的聲音,讓郁之寧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郁之寧覺得頭有點(diǎn)隱隱作痛,楠雨擰著錦帕,為她擦拭著額間的細(xì)汗,自從上次林緣兒走后,郁之寧不知為何每晚都能夢到她落水時的情形。
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見,林緣兒在她落水掙扎時的錯愕和驚恐。若說這件事是有預(yù)謀的,那么那能魅惑人心的笛聲又是從哪傳來的呢?
“小姐…小姐今日可要快些了?!遍攴趟┥弦氯?,寬大的衣袖,過于繁重。
配上了一個花紋雅致的玉佩,盤了一個莊重的發(fā)髻,簪了幾個金銀發(fā)飾。
郁之寧想了想,問出了聲:“今日是要出去?”
“啊,忘記和小姐說了,今日圣上在皇宮設(shè)宴,宴請朝中大臣,夫人吩咐奴婢,定要將小姐好生打扮一番?!遍暾f著,顛了顛手中,兩種流蘇簪子,選了一個鑲著東珠的給郁之寧簪在了頭上。
對于皇宮赴宴這種事,郁之寧是不太愿意去的,往常能躲便躲了,可近來發(fā)生的事情太多,若是躲了難免會給郁家?guī)聿缓玫难哉摗?p> 皇宮的宴席,必定是吃不飽的,楠雨給郁之寧去小廚房拿了幾塊糕點(diǎn),郁之寧用了一些,墊了下肚子。
郁府門口停了兩輛馬車,黑色錦繡渡了鎏金花紋,另一輛藍(lán)色圍了一圈白色流蘇。
郁父和兩位兄長等在門口,郁之寧挽著郁母從府中走出,郁景華手開口贊美:“若說盛京第一美人,那肯定是娘親了。”
“小兔崽子,沒個正形!咳咳…夫人今日,打扮的…確實(shí)好看!”難為郁父常年征戰(zhàn)沙場,鐵骨錚錚,粗糲的手握成拳放在下巴出,咳嗽了兩聲,最后搜腸刮肚的說了兩句贊美之言。
對此郁母卻不甚滿意,拉著郁之寧走了過去,邊走邊嫌棄道:“一把年紀(jì),還沒自己兒子會夸人…”
郁父又大聲咳了兩下,郁景華又笑著對郁之寧道:“阿寧今日倒是多了些溫婉,悍女之名著實(shí)有些不般配?!?p> “…什么?”雖后面郁景華聲音小了,但郁之寧還是聽到了些,悍女??
“景華,上馬車!”一直站在一旁未開口的郁褚硯,皺著眉的撇了郁景華一眼,又對郁之寧開口道:“阿寧,你陪母親坐后面那輛馬車?!?p> 郁之寧心存疑慮,和郁母上了藍(lán)色垂簾的馬車,馬車內(nèi)置了軟墊,又放了暖爐。
外面駕車的車夫是時常跟隨郁父身旁左右的侍衛(wèi),馬車緩緩動著,到了東安街時,正好趕了早市,百姓們聲音有些嘈雜。
郁之寧撩開簾子,看到了青石橋下的湖水,這湖水上的薄冰已經(jīng)開始慢慢融化,開春后岸邊就有一些人拿著竹竿釣魚。
“阿寧,聽聞林府的那個婚期定在四個月后,而你的婚期卻遲遲未定。”郁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郁之寧放下簾子,端端正正的坐好。
瞧見郁母在打量自己,她笑了笑,對于這種試探毫不在意:“阿娘,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是聽從阿爹阿娘的安排?!?p> 郁母拍了拍郁之寧的手:“前些時候,永樂候府的夫人來找阿娘,說是她有個侄子,在翰林院當(dāng)差,若是這門親事退了,你同阿娘一道去看看可好?”
“好。”郁之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睛有些酸澀,前世任性慣了,總是想自己快活,卻從不顧慮旁人。
怕是老天都看不過她這樣任性,索性讓她連同嬌慣她的人,一同得到了懲罰。
郁之寧沉悶了一路,馬車卻漸漸停下了,宮門口有幾個內(nèi)侍和宮女在守著,為赴宴的大人們引路。
郁之寧隨著郁母一道下了馬車,郁父和兄長早已經(jīng)站在宮門處,一個內(nèi)侍太監(jiān)小步急促的走了過來。
“奴才見過郁將軍,夫人。請隨奴才這邊來?!眱?nèi)侍彎著腰,低頭畢恭畢敬的說著。
郁父執(zhí)起了郁母的手,相視一笑,郁父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咳了兩聲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