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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鬼怪入我圖

第二十章峒溪苗書

妖魔鬼怪入我圖 鹿人戛 2305 2021-06-10 08:01:00

  靈顯王即郎君神,被認為是水神,因此靈顯王廟建在蜀縣城外的府河邊上。

  廟內(nèi)有兩座神像,一位郎君神本尊,二為郎君神夫人。

  與破敗的東廟不同,靈顯王廟是前隋所建,廟宇完好。傳說靈顯王廟求姻緣極為靈驗,因此香火旺盛,女香客絡繹不絕。

  吳奇一行抵達靈顯王廟時,還有不少香客在祈福祭拜。

  林氏也已將喪服換做青衫,避免惹人注目。

  她指向郎君神像下最左的蒲團:“亡夫就在那祈福,每次都是同樣位置?!?p>  許叔靜左右一陣尋找,沒找到任何法器。

  釋然則將注意力集中在神像本尊,瞳孔里金光閃過:“那郎君神夫人像有些奇異,似有妖鬼出沒,留下了些陰氣?!?p>  吳奇蹲下,擺弄腳下臟兮兮的蒲團:“你們看,這蒲團朝上一面污漬油膩,但下面非常干凈。其他蒲團都是上面干凈下面臟。”

  許叔靜頓時反應過來:“這是做舊的新蒲團?!?p>  他拆開這一片蒲團,倒出里頭稻殼,果然從中翻出一疊薄薄符紙。

  黃符紙上用紅顏料寫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符號,猶如一只只小蟻首尾相連。

  符紙共三頁,頂部有孔,以一束頭發(fā)箍住。

  許叔靜和釋然都看向吳奇,畫符寫咒是道士專長,這方面佛門儒教卻是外行了。

  吳奇小心翼翼拾起這一疊符,湊近嗅了嗅:“辛辣泛酸,筆跡濃厚,凝而不散,這是以妖血所寫。”

  “古代方術中有一類,叫做‘叫魂’?!?p>  “事先將生魂寄于器物之上,以符箓咒法將其長睡,而后需要時,再念誦其名,生魂就會隨叫者而走?!?p>  吳奇這幾年勤學不綴,除去一本《練氣入門》,業(yè)余時間全用在了閱讀浮云觀眾多藏書上。

  許叔靜問道:“我們叫名字,王猛生魂就會從這符紙中醒來?”

  “不是那么簡單。”

  吳奇搖頭,指了指地上符紙:“需將氣送入符中,再念其名,否則生魂依舊被鎖符中。這里有一個陷阱。”

  控制王猛的魔修可以在符中設咒,讓其他修士一碰即遭反噬,以氣馭符需氣貫人符,符中兇險也最難提防。

  許叔靜嘆了口氣:“無法判斷,那只有請擅長符箓的本司舍人來處理了。監(jiān)幽衛(wèi),清場?!?p>  幾名士兵立即將一眾香客們請了出去,又分列守住前后門,禁止閑雜人等靠近。

  “無妨,修士常規(guī)手段不行,但還有別的解法。”

  吳奇抬手,掌上生出一縷火苗。

  “重陽,入符,看有無生魂?!?p>  “是,尊者?!?p>  茱萸精一下扎進符里。

  吳奇回頭對兩人解釋道:“重陽失去妖體,已為鬼魅,人難以喚醒長睡生魂,但鬼魅卻可以通過持續(xù)鬼觸讓其蘇醒?!?p>  縱使符中有詐,重陽也不怕,它不用引動符箓,能保自身安全。

  沒一會兒,一道人影被重陽從符中揪了出來。

  他與殮尸廟里的王猛尸體長得一模一樣,只是面色迷茫,仿佛還未睡醒。

  許叔靜橫眉冷目,朗聲道:“王猛,本官乃監(jiān)幽衛(wèi)益州司參軍事許叔靜,你可知你已死?”

  王猛生魂一愣:“我死了?我怎么死了?”

  許叔靜講了一遍他蜀縣遇刺前后經(jīng)過。

  “這……”

  王猛一時間難以相信:“怎么會如此,我不過修煉了一門煉體術,可以將陽魂暫時離體,以積攢陽氣,控制火龍纏身……現(xiàn)在我的身體在哪?我回去就能復生了對吧?”

  許叔靜看向吳奇。

  吳奇搖頭:“你生魂雖在,惡魄已死。軀殼被魔修邪法腐蝕,看似遏制惡瘡,實際上是停滯身軀五臟六腑,肌膚不生,毛發(fā)不長,故而惡瘡不再蔓延?!?p>  王猛沉默了。

  一陣后,他低聲問吳奇:“所以,道長,那煉體三章是魔修功法?”

  “是。原名《陰剎鎖魂練魄經(jīng)》,你拿到了前三章,將自己生魂離體,自練惡魄,害死了自己。”

  吳奇嘆了口氣。

  沒有師承,拿到一本功法修行就會有這種風險。越是低階修士,越是需要師傅指引糾錯,根基錯了,勤加練習只會讓自己更快走入歧途。

  財侶法地四字,是一代代修士的血淚總結。

  “……”

  王猛看了看吳奇,又望向旁邊許叔靜和釋然:“看來……我等凡人,想要跨入修士之門,果然堪比登天。”

  他將自己前后交代。

  就如妻子林氏所言,王猛從苗醫(yī)處得《鎖魂練魄》三章,不僅控制了火龍纏身,身體也變得前所未有強健,甚至不用休息。

  不過功法所限,讓他不得不寄魂于符,魂魄分離,這一疊“峒溪苗書”即是苗醫(yī)給的寄魂之器。

  苗醫(yī)叮囑,說這門功法弊端很多,過去是苗人將死,與親人見最后一面所用,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學。

  后來他又曾找過那苗醫(yī),還想要問問如何緩解癥狀,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消失無蹤。

  此后每隔幾天,王猛就需到廟里叫魂,以喚醒體魄記憶與神志,避免淪為嗜血僵尸。

  這一次,他卻在前往靈顯王廟的路上被殺。

  “那個乞丐‘瞎胡子’你認識么?”

  許叔靜翻開冊子,舔了舔毛筆筆頭,開始記述筆錄。

  王猛也很費解:“我與那胡人老乞丐毫無冤仇,冬日送他棉衣,給他饅頭和酒……不知道他為何殺我。”

  許叔靜寫字極快,字跡工整。

  他一心二用,邊寫邊問:“你有無其他仇人?”

  “我們這一行,沒有仇人是不可能的?!?p>  王猛坦然:“可真要殺我,也應該是隱蔽下手……大庭廣之下的刺殺,我是想不到有什么人會這么做?!?p>  “你與林氏關系如何?”

  “我夫婦和睦,除去沒有子女,一直相敬如賓。妻子也對我很是理解,我很感激能有她這樣一位女子相伴。她殺我?絕無可能。”

  許叔靜點點頭,手中不停:“那二當家,你的拜把兄弟鐵頭,有無可能?”

  “鐵頭?不可能?!?p>  王猛搖頭,態(tài)度堅決:“鐵頭絕不會害我?!?p>  他說道:“鐵頭為人極重義氣,他和我有過命交情,我們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p>  “兩年前我就想隱退,要將馬幫交給他。鐵頭再三懇求我留下,他愿一直當我副手,整合益州馬幫,沒有他全力支持,我下不了決心。”

  “鐵頭想當老大,我高興還來不及。這個位置遲早是他的,我年紀已大,早想金盆洗手了?!?p>  “那請你暫時留在縣衙,待查清前后,再去投胎?!?p>  許叔靜道:“若有鬼差拿人,監(jiān)幽衛(wèi)自有人與其交涉。”

  王猛很爽快:“那勞煩許大人了,我也想搞清楚自己因什么而死?!?p>  繞了一圈,三人發(fā)現(xiàn)案件背后魔修竟是死者王猛自己,此前預設的陰謀論頓時破了大半。

  “道長認為下一步該如何?”許叔靜對吳奇的意見很看重。

  吳奇沉吟片刻:“孤證不立,還需乞丐和鐵頭的供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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