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放任自己不斷墜落

　　安格妮絲帶著些許笑意從房頂上一躍而下。她想起門口地板上散落著的染著血跡的器具，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了抽。

　　她來了有一會兒了，剛好看到小米洛借助自己布置在房間里的機關(guān)重傷了闖入家中的男人，然后上前拿著小刀割了男人的脖子，整個過程中，男人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慘叫。

　　說實話，小米洛設(shè)置的機關(guān)是真的狠，對于沒有非凡力量的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

　　男人在打開門走進房間時，觸動了一根普通人很難看清的魚線，當(dāng)他走到門前時，先是一條床單從房頂飛了下來，罩在了男人頭頂，男人頓時慌亂了起來，踉蹌了幾步，身體卻再度扯動了幾根魚線。在幾聲輕微的滾動聲后，在頭頂上方，魚線勾著的幾把榔頭、菜刀和砍肉刀往下掉，直接將男人開了瓢，幾個綁上了注射器針頭的玩具飛鏢從四面八方帶著風(fēng)聲飛來，狠狠扎在了男人的身上。

　　說實話，安格妮絲感覺自己和小米洛比起來，小米洛才像是服用了“囚犯”魔藥，掌握了用隨手可得的物品殺人技能的人。

　　小米洛看起來有些懊惱，他松開了手，將男人丟在了地上，站起身，按胸向安格妮絲鞠了一躬，帶著些許歉意說道：“對不起，波耶西亞女士，讓你看到了這些，我原本準(zhǔn)備想在你來之前先把垃圾丟到地下室去的?！?p>　　“這個人是誰？”安格妮絲挑了挑眉問道。

　　“街上的混混。”小米洛一臉厭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輕聲說道：“從丹尼爾‘失蹤’的消息傳來之后，他已經(jīng)試圖闖進我家里好幾次了。”

　　“這樣啊，”安格妮絲看著小米洛笑著說道：“那么這些機關(guān)是為了不經(jīng)允許闖入你家里的人準(zhǔn)備的？”

　　小米洛看著安格妮絲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的，無論任何人?！?p>　　“好吧，”安格妮絲凝視了小米洛一會，最終聳了聳肩，開口問道：“需要我?guī)湍闾幚硭氖w嗎？”

　　“不用，”小米洛搖了搖頭，開口拒絕道：“你是客人，處理垃圾是主人的事情，不應(yīng)該扔給客人來做?！?p>　　他說完就低下頭，重新抓住男人的雙肩，繼續(xù)將男人向地下室拖去，安格妮絲無奈地看著小米洛的動作，然后轉(zhuǎn)身走回了客廳。

　　客廳里其實算不上一片狼藉，男人觸碰的所有機關(guān)都是對準(zhǔn)他自己所在的位置的，而他都沒能成功走過玄關(guān)，他在客廳留下的唯一痕跡，只有魚線劃過墻壁產(chǎn)生的嵌入墻壁的凹痕。

　　安格妮絲走到沙發(fā)上坐下，目光悠閑掃過空中交替的魚線，微微點了點頭。

　　小米洛返回了一次客廳，將門口的血跡打掃干凈，幾種器具重新歸位，然后回房間換了一次衣服，才坐到了安格妮絲旁邊。

　　“讓您久等了，波耶西亞女士?！毙∶茁逡荒槆?yán)肅地對安格妮絲說道，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看起來只是一個試圖裝作成熟的小孩，然而他剛剛做的事情怎么看都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做得出來的事情。

　　“也不算很久，不過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事情，就讓我們趁著這個美好的夜晚開誠布公地談?wù)劙?，米洛·馬德蘭先生，”安格妮絲也從沒有將小米洛視作正常十歲左右的孩子，她平靜地看著小米洛說道：“今天下午我們見面的時候，一個神秘的聯(lián)系在我們之間產(chǎn)生了?！?p>　　說實話，小米洛是安格妮絲第一次與一個尚且能夠正常生活的人發(fā)生共鳴產(chǎn)生聯(lián)系，盡管安格妮絲并不認為小米洛是一個正常的人。某種程度上，這是她第一次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通過言語與自己共鳴的對象交流對方通過共鳴感受到了什么的機會。

　　“是的，這是一個神秘的聯(lián)系?！毙∶茁鍘е唤z奇怪的笑容看著安格妮絲說道。

　　“你感受到了什么？”安格妮絲看著小米洛問道。

　　“我的痛苦與歡樂與你構(gòu)建了聯(lián)系，你將視線投向了我；我可以以我所有的悲歡換取自己的攀升，或者放任自己不斷墜落，等待你來擁抱我?！毙∶茁鍘е┰S的笑意，對安格妮絲說道。

　　“那么你想要怎樣選擇？”安格妮絲皺著眉問道。

　　“你的擁抱對我來說帶著超出一切的誘惑?！毙∶茁鍘е唤z向往說道。

　　“這聽起來不是一個美好的選擇。”安格妮絲有些困惑地說道。

　　“不，這是我想要的?！毙∶茁蹇粗哺衲萁z因為困惑的緊蹙的眉頭，笑著解釋道：“我并不想拋棄那些悲歡，也許那些悲歡給我?guī)硗纯?，帶來瘋狂，讓我很多時候并不能理智地思考，會不夠小心而陷入危險；但也恰好是因為這些，我才會覺得能夠破壞他們的想法，讓他們期望落空，真的是很有趣的事情，我無法拒絕這種誘惑?！?p>　　“他們是誰？”安格妮絲問道。

　　“你沒有猜到嗎？”小米洛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們是我的父母?！彼辉趺丛谝獍哺衲萁z的話語，直接開口說道。

　　安格妮絲忍不住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真是可笑，他們覺得讓我成為一個天生的半個序列九對我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毙∶茁鍘е┰S冷笑說道。

　　“可是從我小時候那種詭異的囈語幾乎一直縈繞在我的耳邊，讓我無法聽到他們還有丹尼爾的話語，惠靈頓太太、莫里斯太太她們甚至以為我是天生的聾子?！?p>　　“我因為那些囈語而哭泣，因為那些囈語睡不著覺，他們卻只以為是我天生愛哭，愛鬧騰，每次我哭的時候，他們都只會直接將我丟在一邊，等我自己安靜下來，只有丹尼爾會來哄我，抱著我?！?p>　　“直到我長大，終于學(xué)會了從那無法逃脫的囈語聲中辨認出別人的話語，我依然記得第一次聽清丹尼爾在給我唱搖籃曲的時候的情景，盡管當(dāng)時我還聽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我能夠感受到他在試圖安撫我。”

　　“我剛開始的時候聽不清別人的話，上不了學(xué)，他們也不管，只有丹尼爾每天下課拿著他以前的教材叫我識字?！?p>　　“但是他們，他們竟然想要獻祭丹尼爾！”

　　“他們以為一個八歲的孩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尤其是我這個直到三四歲都沒能學(xué)會說話的家伙！”

　　“他們該死！”

　　小米洛面色有些猙獰，而安格妮絲一言不發(fā)地聽著小米洛的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