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尊敬的閣下

　　特雷弗·帕格尼笑著對安格妮絲說道：“我明白，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大地母神教會的修女，我不應(yīng)該在你面前這么說。”

　　“帕格尼先生，這里是費(fèi)內(nèi)波特?！卑哺衲萁z說道。

　　“你可以不相信神明的仁慈，但絕對不能不相信神明的威能。”

　　特雷弗·帕格尼看著安格妮絲一笑，開口說道：“我知道?！?p>　　他轉(zhuǎn)頭看向了眼前的畫像，沒有再說這些，轉(zhuǎn)而繼續(xù)講起安格妮絲的祖父康納爾的事情。

　　“我一直知道康納爾很有能力，但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從一個與家族決裂的小少爺走到那樣的地步。他竟然真的能夠乘著從因蒂斯傳來的浪潮爬上高位，甚至成為阿米爾卡雷二世極為信任的廷臣?！卑哺衲萁z難得在特雷弗·帕格尼的臉上看出來了一絲驕傲之意。

　　“當(dāng)國王的使者送來阿米爾卡雷二世的書信，暗示我將爵位的繼承人定為康納爾的時候，我順?biāo)浦鄣刂苯訉⒕粑粋鹘o了他。”

　　“我的所作所為大約還是對康納爾造成了一些心理陰影，他結(jié)婚很遲，生子也很遲，還只生了羅倫佐一個孩子?！?p>　　“羅倫佐身上的污染雖然依舊有所增強(qiáng)，但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問題，我借著‘特雷弗·阿卡多’的身份在暗地里觀察著他，康納爾雖然有所察覺，但并沒有阻止我。”

　　“奧雷里奧出生，依舊沒有什么問題?！碧乩赘ァぐ⒖ǘ嘌凵裼行┟Ｈ弧?p>　　“我不禁懷疑起先祖的推斷，忍不住懷疑是否我們都錯了。直到你出生——”

　　特雷弗·帕格尼轉(zhuǎn)過頭來緩緩說道：“我終于明白先祖為什么會說污染達(dá)到頂峰時出生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東西不可以預(yù)料了?！?p>　　“我在你出生的時候曾企圖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但我的靈性在警告我不能這么做，我心中的恐懼在叫囂著讓我逃離這個地方，”特雷弗·帕格尼死死盯著安格妮絲，一詞一頓地說道：“而我恍惚間感覺到是夢中的那個女人抱著你，而你的手中抓著一縷縷頭發(fā)一樣的絲線?！?p>　　“那些絲線大部分在向遠(yuǎn)處延伸，有幾縷連接著我，康納爾，羅倫佐和奧雷里奧，哈哈哈......”特雷弗·帕格尼又笑了起來。

　　安格妮絲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特雷弗·帕格尼，她的眼睛澄澈得仿佛天空一般。

　　特雷弗·帕格尼笑了很久。

　　“康納爾和羅倫佐早已完成了‘信標(biāo)’轉(zhuǎn)化，他們對你的異常毫無所覺，除了我之外，只有奧雷里奧有所察覺，但他似乎并沒有產(chǎn)生像我這樣的恐懼?！?p>　　“我決定觀察你會做些什么。你的一切行為表面上就好像是普通的人類孩童，最多就只是比其他孩子聰明許多。”

　　“但你的靈性一直在順著那些連接著我們的絲線消耗。而與此同時我身上的污染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斷消失?！?p>　　“你就像在不斷收集這些污染一樣，這在羅倫佐與瑪麗安娜向教會求助后雖然在一段時間內(nèi)有所減緩，但從來沒有沒有停止?！?p>　　“我不禁懷疑，因為向祂換取力量而在我們身上留下的這些污染究竟是使用祂力量的代價，還是祂原本的目的？”

　　特雷弗·帕格尼神色激動，他的身體在不斷發(fā)抖，聲音更是有些尖銳刺耳。

　　“祂也許僅僅只是需要一個將祂的污染帶進(jìn)......”

　　“帕格尼先生，我想你需要冷靜下來。”安格妮絲看著特雷弗·帕格尼的樣子，開口說道，她的眼睛有些深邃，里面有著一絲絲細(xì)碎的黑色絲線浮現(xiàn)而出。

　　特雷弗·帕格尼看著安格妮絲的眸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到捂住了自己的臉，彎下了腰。許久，他才抬起頭來，卻沒有再看向安格妮絲，只是笑著說道：“好，帕格尼家族的事情已經(jīng)交代清楚了，現(xiàn)在只剩下了一個問題：你，究竟是什么？”

　　“我觀察了你許久，甚至被羅西·格雷斯認(rèn)為對你存在著極強(qiáng)的惡意，并因此將我調(diào)去了西利亞去冷靜?！?p>　　“是啊，我的確對你懷有惡意，祂通過超過千年的污染累積，終于讓羅倫佐和瑪麗安娜孕育出了你。這一千六百多年，帕格尼家族那么多的人都因此而亡，只是為了你！”

　　“我在西利亞待了整整六年，終于想明白，無論祂想要你干什么，都不是我可以阻止的，我的一切行為都是沒有用?！?p>　　“我在那里聽到因為你‘疾病’加重，尋求教會的幫助的消息就想笑。這是噩耗？這分明就是祂想要增強(qiáng)你的力量的動作而已！”

　　“我聽著你選擇了‘囚犯’序列，‘囚犯’，呵，可真是符合。你人類的身軀下究竟囚禁著什么？這個牢籠什么時候會被打破？”

　　“你的心靈和記憶無人可以觸碰，隨著你掌握非凡力量，你甚至可以無視污染，去接觸別人的靈。你仿佛從來不在意教會對你的不尋常的之處的看法，教會也同樣對你的不尋常的調(diào)查敷衍至極，即使你的異常表現(xiàn)得那樣明顯！”特雷弗看起來有些憤懣，他扭過了頭，視線又投向了安格妮絲。

　　安格妮絲沒有說話，只是用著一種仿佛嘆息一般的目光看著特雷弗·帕格尼，她眼中的黑色的又隱藏了起來，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能看到純凈的蔚藍(lán)。

　　“看，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你終于不想再偽裝了？”

　　“你這樣的目光？是在嘲諷我嗎？”特雷弗·帕格尼看著安格妮絲的樣子大笑出聲。

　　“不，我只是覺得，你很有勇氣。嗯......一個凡人一直在試圖去揣摩神明的想法，很有勇氣?！卑哺衲萁z嘴角帶上了一抹看起來極為真誠的微笑。

　　“是啊，我一直試圖揣摩神明的想法.....”特雷弗·帕格尼聲音中似乎帶著一些嘆息，他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被他自己吞了回去。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地靠在了墻上，終于開口問道：“安格妮絲？還是尊敬的閣下？所以，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

　　“我依舊是‘安格妮絲’?！薄哺衲萁z’笑著開口說道，看起來平和而又溫柔。

　　“看來應(yīng)該是‘這位尊敬的閣下’?！碧乩赘ァづ粮衲釒е┰S的嘲諷之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