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饑餓
帕拉迪島皇城。
地下世界。
行舟從昏迷中蘇醒,恢復(fù)了些許意識,隨即輕輕蹙起眉頭,他嗅到了空氣中蔓延著的淡淡酸臭味兒。
這味道有點像發(fā)了霉的,又被污水常年浸泡的死魚,又像是從垃圾堆里流出來的紅紅綠綠的廢水中散發(fā)而出。
雖然淡,但是綿延持久,驅(qū)之不去。
瘋狂刺激著他胃里的酸水。
“我還活著?”
“但是還沒被人發(fā)現(xiàn)嗎?”
行舟心中嘀咕,暗罵了一句倒霉催的,他想起自己今天的遭遇。
他所居住的地方是一座三線小城,下水道工程很是落后,每逢著夏季暴雨,城里都會上演一出“水漫金山”。
回想起傍晚時分,大雨滂沱,電閃雷鳴,烏云壓頂,再加上停電,整座城市都像是末日來襲一般,陷入了暗沉。
行舟剛下班,從7樓下來時,發(fā)現(xiàn)街道已經(jīng)被淹沒了,自己停在公司樓下的小電驢,也被大水沖倒在了地上,只能看見一排排車把手。
他嘴角抽了抽,忍住了破口大罵的沖動,隨后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還發(fā)了個朋友圈:
“歡迎各位來斗城看海!”
苦中作樂一番,行舟收起手機,又看著眼前的“汪洋”發(fā)了會呆,隨著肚子里傳來咕咕叫的聲響,這才回過神來,打算回去。
天要下雨,人要吃飯。
盡管這雨大得太不講道理,但小日子還得過。
由于分不清到底哪個車把手才是自己心愛的小摩托,行舟只好挽起褲腿,準備淌水回家。
公司離家三條街,路上,行舟看到了各種騷操作——有人居然只穿了一條褲衩子,在街上游泳!
瞧他在水中撲騰那認真勁兒,也不怕地下水和各種生活垃圾攪拌在一起,嘿咻,嘿咻的,宛如糞海狂蛆。
更有的人,自家大門都被沖得不知所蹤也不管,還聚在一樓水中搓著麻將!按照斗城的麻將規(guī)則,稱之為血戰(zhàn)。
他們嘴里叼著煙,眼里只有麻將桌,雙手不斷飛舞,洗牌摸牌一氣呵成,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屁股泡在水里絲毫不影響我自摸清一色!
除了以上兩個場景,還有在大水中劃船的,捉魚的,甚至還有一如既往送外賣的……
有顧客給黃衣小哥發(fā)信息:
“雨下這么大,要不我取消訂單吧?”
黃衣外賣小哥不屑回復(fù):
“不用,區(qū)區(qū)小雨。”
我大斗城人民還沒怕過。
行舟被逗樂了,他取出手機,一邊淌水一邊拍照,準備發(fā)到網(wǎng)上好好歌頌一下斗城精神。
奈何天有不測風(fēng)云,他正樂呵呵的四下拍照呢,結(jié)果突然一腳踩空,隨后整個人消失不見。
行舟成了一名失足少年,他……掉下水道里了。
……
……
嗅著空氣中的淡淡臭味,行舟下意識就覺得自己還在下水道中。
“咦?”
隨著意識恢復(fù)正常,行舟逐漸感到不對勁,那么大的洪水,自己隨著漩渦掉進下水道肯定會被大水灌溉浸泡。
但現(xiàn)在他覺得身上并沒有濕漉漉的感覺,反而口渴得慌。
“難道我已經(jīng)被救了?”
行舟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微微松了口氣。
隨即他轉(zhuǎn)動脖子,打量四周,一片昏暗狹窄的空間,一扇木門,沒有窗戶,房間中有一張散發(fā)著霉味兒和潮濕腥氣的小床,和一張靠著小床擺放的桌子,角落還有個水槽。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這是哪?”
行舟被周圍景物搞得發(fā)懵,這跟他想象的環(huán)境大相徑庭,他本以為自己正躺在醫(yī)院中。
“嘶!”
還不待他細想,一股不屬于他的記憶忽然潮水般涌出,讓他大腦一陣脹痛,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良久……
行舟滿臉愕然的了解到,自己竟然穿越了。
通過記憶顯示,原主克亞爾,希娜之墻內(nèi)的地下世界居民,十二歲,過著流浪街頭,小偷小摸的生活,由于身體瘦弱又膽小如鼠,基本是飽一頓餓三頓。
父親在自己五歲時因開采礦物失事死亡,母親于三年前病死……行舟目瞪口呆。
難道自己進了起點孤兒院?
“希娜之墻,皇城地下街…這里是進擊的巨人世界嗎?”
如夢如幻,他內(nèi)心五味雜陳。
緩了好一會兒。
行舟接受了這個事實,恐怕地球上的自己已經(jīng)死了,也對,在那種情況下掉進下水道,肯定會被活活淹死的。
“我為什么會躺在這床上?我記得原主沒有自己的家啊?!?p> 行舟顫顫巍巍坐起身來,用手撐著頭,努力消化著記憶,很快便明白了過來。
原主在街頭流浪乞討,卻沒有得到半點施舍,最后餓得受不了,找了個街角蜷縮了起來,后來不知道被誰給撿了回來。
“他當(dāng)時應(yīng)該是餓死了,所以我的靈魂才能莫名其妙穿越了過來?!?p> 行舟心中一陣恍惚,進擊的巨人他是看過的,而且可以說是非常喜歡。
但喜歡是一回事,真正穿越過來又是另一回事,地下世界他通過觀看原主的記憶,最直觀的印象就是,臟,亂,差,充斥著暴力,沒有秩序,也沒有人權(quán)。
這一點從原主活活餓死就能看出來。
特么以前看無悔的選擇的時候也沒覺得有這么慘啊……
咕咕……
隨著行舟徹底清醒過來,他的肚子開始發(fā)出渴望進食的聲音,一陣腸胃抽動的刺痛感猛地傳來,讓他五官都扭曲了。
“這饑餓感太強烈了,這得多久沒吃東西了!”
用手撫著干癟的肚皮,行舟內(nèi)心一陣迷茫,自己現(xiàn)在餓得渾身無力,而這屋子里又是家徒四壁,一覽無余。
明顯看不到吃的。
出去討飯?算了吧,在這里大家都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誰還有閑心施舍別人呢,原主就是前車之鑒。
“賊老天……”
他虛弱不堪,最后又躺了回去,身軀一陣發(fā)冷,干到破皮的嘴唇開合。
難道重活一遭,就只是來了個異界一日游,然后再活活餓死嗎。
那也太慘了吧!
“系統(tǒng)?”
絕望中,行舟福至心靈,突然想起一個定律。
穿越者必自帶金手指!
“系統(tǒng),老哥,出來吧,我快餓死了?!?p> ……
沒有反應(yīng)。
“我恨啊……”
這次是真的徹底失去了希望,以前看小說,總覺得穿越是件浪漫又裝逼的事,別人開著外掛,走上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都是手到擒來。
再想想自己……
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淚。
他安詳?shù)拈]上眼睛,準備就這樣等死,內(nèi)心早已將老天罵了個狗血淋頭。
灰色的小屋內(nèi)陷入寂靜。
倏地,行舟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陣機械式發(fā)音:
“叮?!?p> “重啟成功,正在綁定宿主。”
“綁定成功,檢測到宿主身體機能即將消失,自動為宿主贈送新手禮包。”
“為宿主洗精伐髓一次?!?p> “宿主體能+1?!?p> “宿主力量+1?!?p> “宿主敏捷+1?!?p> “初級格斗精通掌握?!?p> 隨著一連串機械式發(fā)音落下,行舟的雙眼豁然猛睜,爆發(fā)出絕后逢生的驚喜之意!
他只覺得有一陣暖流從大腦緩緩流淌至全身,讓他身體變得暖洋洋的,不再發(fā)冷,隨即他的四肢輕微鼓脹,原本粗糙干巴的皮膚竟恢復(fù)了些許紅潤。
“舒服了……”
他忍不住呻吟,口鼻間吐出一口濁氣,饑餓感被驅(qū)散不少,握了握拳頭,身體也不再乏力。
良久,神秘力量消失,行舟覺得渾身通透,充滿了力量,他一骨碌坐了起來,打量自己的小小身體。
原來瘦的跟皮包骨似的身材,如今稍微好了一些,但仍然像根竹竿。
再有一點就是腦海中多了一段記憶,不屬于自己也不屬于原主,那是系統(tǒng)用醍醐灌頂?shù)姆绞綄⒊跫壐穸芳记奢斎肓俗约旱哪X海中。
行舟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段記憶絲毫沒有排斥,仿佛那是自己早就掌握在心的搏殺技巧。
其中一招一式,擒拿拐踹,通通與自己完美融入,甚至形成了肌肉記憶。
他不禁感嘆,系統(tǒng)之力,恐怖如斯!
“不是說還有洗精伐髓嗎,我好像并未感受到太大的好處啊?!?p> 半晌,行舟從撿回一條命的欣喜中恢復(fù)平靜,自語道。
“檢測到宿主身體孱弱,洗精伐髓不建議現(xiàn)在使用?!毕到y(tǒng)的聲響突然響起。
腦海中聽到聲音,行舟突然神情一震:
“你是可以溝通的?”
……
“說話!”
……
系統(tǒng)并沒有再回答他,行舟不想放棄,又追問了許多問題,卻都石沉大海。
“不能正常對話嗎?”行舟不禁有些失望,他想問好多問題。
比如系統(tǒng)是什么玩意,自己是怎么穿越過來的,還能不能回去之類。
“算了,這些留著以后慢慢摸索吧,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看看能否弄些吃的吧……”
摸了摸小肚皮,感受到腹中空蕩蕩的,雖說饑餓感沒有那么撕心裂肺了,但餓著肚子總歸還是不舒服的。
吱呀——
就在行舟思考要如何果腹時,破舊的小門被人推開,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小屋的主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