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緯辰扭頭一看,實在是不想見到偏偏見到,卻是徐尚朝帶著幾個親兵,朝著自己走來。
“咦,徐爵爺,你的傷勢痊愈了?”許緯辰心里雖然別扭,表面上還只能笑著應(yīng)酬。
徐尚朝倒是十分殷勤,快步走到近前,深深地一躬,說道:“許委員,徐某可真要向你道謝了?!?p> 許緯辰心里一陣疑惑,連忙伸手扶住徐尚朝,問道:“徐爵爺千萬別多禮了,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一本正經(jīng)道謝的?!?p> “這明擺著的事情,許委員何必多問呢?!毙焐谐€是一臉笑容地說道,“我與那吳絳雪好事將近,自然要感謝許委員從中撮合,許委員既然回來杭州了,過幾天一定要登門拜謝?!?p> “啊,啊……”許緯辰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也不想讓徐尚朝看出來,只得打打馬虎眼,“徐爵爺不必客氣,看到你傷勢痊愈了,我就比什么都高興?!?p> 徐尚朝聽許緯辰這么說,非常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道:“看,比往日更為強(qiáng)健呢。等我辦好了婚事,就能上陣廝殺了。”
“那你今天這是……”
“啊,我正帶著這幾個親隨,在杭州城里買些日用之物。既然要辦喜事,總要備辦的?!?p> “哦……”許緯辰連忙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也不耽誤你買東西了。我手上也還有幾件公務(wù),要進(jìn)宮面見皇上。不如過幾天有了時間,再和徐爵爺茶敘吧?!?p> “好,好!”徐尚朝又是一躬,轉(zhuǎn)身帶著手下走了。
許緯辰心中十分疑惑,趕緊三步并作兩步,直奔永寧宮而來。一見到鮑婧,便急著問徐尚朝的事情。
鮑婧哈哈大笑,說道:“這事是前幾天定的,只是你剛回來,忙碌的事情又多,我沒來得及跟你細(xì)說而已。”
“這么說,這門親事是定了?吳絳雪是怎么會答應(yīng)的?”
“你別急嘛,坐下喝口茶,聽我慢慢說?!滨U婧說著,拉過椅子請許緯辰坐下,又拿了茶杯茶盞替許緯辰倒上,“你走之后沒幾天,徐尚朝的傷剛剛有些好,就來找毛淵明,非要把和吳絳雪的親事定下來?!?p> “那你們怎么應(yīng)付的?”許緯辰接過茶杯并沒有喝,而是繼續(xù)問道。
“也沒什么辦法,就是分頭勸唄。毛淵明負(fù)責(zé)勸徐尚朝不要心急,再等等,我負(fù)責(zé)勸吳絳雪接受?!?p> “然后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嘛,吳絳雪其實并不是一定不肯再嫁,只不過對徐尚朝不算太滿意,而且覺得還有再講講條件的余地?!?p> “哦哦,那你是怎么說服她的?”
“我啊,跟她說,她這么樣子下去,孑然一身孤獨終老,就算守了名節(jié),也沒有子孫后代為她請旌表了。而且,她的老公徐明英沒有后嗣,無論如何也是一個缺憾。”鮑婧笑盈盈地說道。
“嗯嗯,然后呢?”
“我就又給她開了兩個條件,其一是追贈她父親知府品秩,其二是我去和徐尚朝說,讓徐尚朝和徐明英家族聯(lián)宗,將來生了第二個兒子,繼承徐明英的宗祧。”
“???”許緯辰一皺眉,驚訝地問道,“這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追贈她父親品秩是毛淵明說的,第二條當(dāng)然是孫胖子想出來的。”鮑婧搖著頭說道,“這些東西我又不懂,都聽他們說的。”
許緯辰這才點了點頭,說道:“哈哈,我猜也是。要不是孫胖子,別人也想不出這些關(guān)于宗祧的點子來?!?p> “古人很看重這個東西,所以吳絳雪就有些猶豫。后來我又給她加了一個碼,讓皇后和她結(jié)為異姓姐妹?!?p> “啊?!”
“你干嘛一驚一乍的?”鮑婧對今天許緯辰的表現(xiàn)十分不解。
許緯辰搖了搖頭:“我也不是一驚一乍,不過這個本好像下得有點大?!?p> “其實也還行。你想,皇后是獨生女,父親早死了,等于說這一朝沒有外戚了?,F(xiàn)在吳絳雪教朱和尭讀書,將來還要教朱和?讀書,皇后對吳絳雪格外親近一點,也沒什么不好,而且皇后這個人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
“嗯嗯,充滿勞動婦女的樸實情懷。”
許緯辰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所以嘛,皇后收了她為姐妹,封她一個夫人的品位,再嫁給徐尚朝,就不是一般的婚嫁了,過了門之后,徐尚朝也不敢欺負(fù)她?!滨U婧笑完了,繼續(xù)說道。
“對了,剛才你說讓徐尚朝和徐明英家族聯(lián)宗,那徐尚朝答應(yīng)么?”
“答應(yīng)啊。徐尚朝一個武將,孤身一人在軍中十幾年了,只記得自己的父親當(dāng)年是從關(guān)外跟著耿精忠來福建的,父親死了之后,再也沒有一個親戚,若是讓他和徐明英聯(lián)宗,他一點意見都沒有?!?p> “這么說來,這事算是敲定了,怪不得今天在街上碰到徐尚朝,他這么高興呢?!?p> “對啦,你走的時候留給我的那封信,我后來拆了看了。你說要以徐尚朝結(jié)婚耗時繁多為名,把他的部隊調(diào)去前線,我們跟他說了,他不答應(yīng),說他結(jié)婚,他手下的弟兄要在杭州替他慶祝,等完婚之后,他自己帶隊上前線?!?p> “哼!”許緯辰十分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道,“軍閥這種生物,一刻也不敢對軍隊放手。別看他沉溺在美色的綺夢中,真的動他的軍隊他還是會醒過來的?!?p> “那你還要我們這么做?!滨U婧說著,白了許緯辰一眼。
“試試看嘛,有些人的底線,你不去探一探,也不知道在哪里?!痹S緯辰笑著說道,“不過呢,等他成了婚,我倒要試試別的辦法,總得把他的軍隊調(diào)走一些?!?p> “這我就不管了,反正皇帝那邊已經(jīng)說好了,七月二十二是好日子,馬上就會降旨賜婚?!?p> “嗯。”許緯辰點了點頭,“盡快完婚吧,拖一天是一天的變數(shù)?!?p> 正說著,門口有人咳嗽一聲,操著公鴨嗓子問道:“鮑姑娘,今天午飯有幾位用???”
鮑婧聽出是王孝義的聲音,例行來問午飯的事,便大聲答道:“我這里就兩位。”
“小王總管,你先別走?!痹S緯辰忽然靈機(jī)一動,連忙喊住了王孝義,站了起來走出門外。
“喲,許先生也在啊?!蓖跣⒘x一臉堆笑,躬著身子問道,“有什么吩咐嗎?”
許緯辰朝著王孝義擺了擺手,示意對方把耳朵湊過來,然后用手?jǐn)n著,輕輕地在王孝義耳邊問道:“小王總管,你是在東寧凈身的么?”
王孝義根本沒料到許緯辰會問這個,大吃了一驚,尷尬地答道:“許先生,您別明知故問啊,我這年紀(jì),能得干爹收留,那只能是在東寧啊。”
“那……在東寧的時候,王府里一年要進(jìn)多少小太監(jiān)???”
“這個???”王孝義翻著白眼想了想,“我倒也不太清楚,我只記得我進(jìn)宮的時候,有五六個人一同,不過后來有早死的,也有犯了錯被趕出去的。現(xiàn)在除了我,還有一個在王府里,伺候黃妃娘娘呢?!?p> “現(xiàn)在永寧宮上下有多少太監(jiān),都是東寧來的,還是后來還新收過?”
“呃……永寧宮上下現(xiàn)有太監(jiān),連咱家在內(nèi)是二十五人,多半是東寧跟著來的,也有這幾年新進(jìn)宮的。不過新進(jìn)宮的小太監(jiān)毛手毛腳的,不敢在皇上身邊多用,干爹說,都放在王府里,先調(diào)教兩年,等懂事了再送到宮里來?!?p> 許緯辰點了點頭,夸獎道:“你干爹老王總管還真是心細(xì)如絲,難怪這么多年伺候王爺沒出過岔子?!?p> “您夸得是。我干爹做事那是沒的說。只是……您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可就不陪您說閑話了。還得伺候皇上用午膳呢?!蓖跣⒘x歪著頭,諂笑著說道。
“好好好,你去忙。”許緯辰笑著揮了揮手示意王孝義自便。
王孝義轉(zhuǎn)身朝后庭走去,鮑婧倚著門框問道:“你跟王孝義說什么呢?”
“沒什么,了解一下情況?!痹S緯辰轉(zhuǎn)臉朝著鮑婧說道,“對了,林櫻今天在女學(xué)堂嗎?”
“在啊?!?p> “那我吃完飯去找她?!?p> “找她干嘛?”
“有些關(guān)于學(xué)生們的事,要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