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陳澤老將軍上奏，說他年事已高，近來病體虛弱，想要卸下軍務?！编嵔?jīng)緩緩地說道，“陳老將軍轄下先鋒右鎮(zhèn)，乃是我軍主力五鎮(zhèn)之一。若是此時鎮(zhèn)標出缺，倒也恰好可以把援剿后鎮(zhèn)歸并過去，加以整訓?！?p> “王爺所說極是。只不過……”馮錫范頓了一頓，又說道，“此次兵變，金漢臣雖然是無辜受害，但終究是馭下無方，就算無過，也決非有功。若現(xiàn)在命他接任先鋒右鎮(zhèn)，實為晉升，于理不合，也無法令眾人信服?！?p> 項紹寬心想，馮錫范所說還確實有道理，鄭經(jīng)如何安排，倒也是個小小的棘手問題。
不料鄭經(jīng)沒有回答，卻望向了三位穿越者，問道：“錫范所言，不無道理。三位有何高見？”
毛淵明管理企業(yè)多年，對管理之道熟稔于胸，雖然鄭經(jīng)把這個皮球踢給了自己，但也并非難解之事。稍微想了想，就有了一個看上去還比較完美的方案：“不如，慰留陳老將軍，請他繼續(xù)掛名先鋒右鎮(zhèn)，讓金漢臣充任協(xié)標，署理事務。這樣于陳老將軍而言，可以卸去軍務操勞，在家榮養(yǎng)。于金漢臣而言，既免去了無功晉升的非議，又可以讓他熟悉兵將，為將來完全接手預備?！?p> 鄭經(jīng)聽完，微微一笑，卻不置可否，起身說道：“我要去更衣，失陪一下?！?p> 等鄭經(jīng)出去，毛淵明改用蘇州話輕輕地問許緯辰：“格個辦法啥郎弗好，王爺像式弗歡喜？”
許緯辰心里也覺得奇怪，不過努力思考了幾秒鐘之后，也輕聲回答：“王爺可能心里廂有想法，但是希望由別人講出來。剛巧乃格辦法弗是王爺心里廂格個?！?p> “王爺會有啥想法？”毛淵明一下子也沒想出來。
“嗯……對了?！痹S緯辰的腦子里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答案，說道，“王爺剛巧講’恰好有一副重擔，想要項先生幫忙挑起來’，其實弗是指紹寬，而是指鄭克臧。實頭伊是想要鄭克臧接手陳澤格軍隊，不過自家弗方便講，希望我伲講出來?！?p> “原來如此?！泵珳Y明恍然大悟，馬上開始在心里盤算新的方案。
鄭經(jīng)回來之后，甫一落座，便又問道：“毛先生可有什么高見啊？”
“王爺，毛某再三考慮，不如這樣：可將先鋒右鎮(zhèn)和援剿后鎮(zhèn)合并為世孫親兵鎮(zhèn)，由世孫直接掌握，金漢臣充任協(xié)標，這樣就不會惹人非議了。至于整訓，自然由紹寬等人協(xié)助，王爺毋庸憂慮?！?p> “哈哈哈哈，毛先生果然高見。整訓一事，非項先生莫屬，實乃深合我意。”鄭經(jīng)聽完，放聲大笑，連連表示贊同。
許緯辰和項紹寬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暗想：“這鄭經(jīng)來來去去都不提自己兒子，卻反復拿項紹寬說事，還真是喜歡做這些門面功夫?！?p> 不過既然如此，這個方案自然是最好的，鄭經(jīng)趁著陳澤退休的機會，把這一部分兵權掌控在了自己兒子的手上。對于穿越者來說，通過鄭克臧的關系，又可以更多地干預軍隊事務，屬于雙贏的結果。
馮錫范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憋了半天說道：“王爺，克臧畢竟年輕，現(xiàn)在署理北兵鎮(zhèn)事務已經(jīng)非常忙碌了，若再增加一鎮(zhèn)給他，似乎……”
毛淵明心里明白，以東寧的派系而言，鄭克臧與陳永華的女兒有婚約，鄭克臧兵權增加對馮錫范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不過，馮錫范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讓鄭經(jīng)來回答會有些難做，必須自己出聲，才顯得鄭經(jīng)處事公道，因此連忙說道：“馮統(tǒng)領，親兵鎮(zhèn)由世孫親統(tǒng)，理所當然。至于北兵鎮(zhèn)，始終都是二爺統(tǒng)領，只不過二爺近來陪阿蘭夫人待產(chǎn)，由世孫署理而已。等孩子滿月之后，自然是要交還給二爺?shù)?，世孫也能專心于親兵鎮(zhèn)的事務。”
毛淵明一番話說得很周全，馮錫范顯然不好再說什么。鄭經(jīng)更是笑著點頭表示滿意，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說道：“本藩差點忘了，你們這次渡海前往琉球，買來硫磺，應該給予賞賜。你們可有什么要求么？”
見鄭經(jīng)這么說，毛淵明心中一樂，暗自想道：“若是真的想要為琉球之事賞賜，早上就能說，何必等到現(xiàn)在?，F(xiàn)在這么說，顯然是因為鄭克臧的事令他滿意了?！?p> 不過，若是說起有什么要求，毛淵明一時還真的想不出來，總不能直接要錢吧。于是轉(zhuǎn)臉看了看許緯辰和項紹寬。
“我們想請王爺在王府之中賜一間屋子，好讓我們商會能夠方便處理些俗務，有事能即刻向王爺和陳相稟告?！痹S緯辰見毛淵明目光相詢，便替毛淵明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個好辦?！编嵔?jīng)抬頭說道，“王守禮，你馬上吩咐下去照辦?！?p> “老奴遵命?！?p> “多謝王爺?！?p> 一頓飯吃完，鄭經(jīng)親自禮送三人到門外，并且叮囑項紹寬抓緊準備，不日就會有兵部行文。
果然，三天之后就有兵部行文送到，先鋒右鎮(zhèn)和援剿后鎮(zhèn)合并為世孫親兵鎮(zhèn)，由鄭克臧親自統(tǒng)領，北兵鎮(zhèn)方面則擢升俞齊時為協(xié)標，暫時署理日常事務，等鄭聰銷假之后再作安排。
親兵鎮(zhèn)的整訓工作自然又落到了軍事組頭上，不過相比上次北兵鎮(zhèn)整訓，這次的難度要小一些。先鋒右鎮(zhèn)之前是陳澤親自統(tǒng)領，軍紀較為嚴肅，編制也比較充實，五個營人數(shù)清點下來，總共有兩千兩百多人，空額率不到一成。援剿后鎮(zhèn)就顯得十分拙劣，名義上兩營士兵，居然只有六百十幾人的實額，這次兵變殺死數(shù)十人，另外兵部還下令處決和判監(jiān)了一百多人，導致最后清點人數(shù)，只有四百四十多人。
項紹寬和軍事組的眾人一合計，也就基本沿用上次的辦法，先從軍官和識字的士兵入手，進行十天的培訓，然后將援剿后鎮(zhèn)剩余的士兵打散，分派到先鋒右鎮(zhèn)的各個營。營內(nèi)的官階和員額比照北兵營重新編制，當然，先鋒右鎮(zhèn)本來的營總和哨長都能留任，援剿后鎮(zhèn)的軍官則全都被貶了官。
最后，項紹寬為鄭克臧挑選了一百二十多個年齡小、聽話并且強壯的士兵，組成警備隊。其余的人編成五個營，總計兩千五百六十五人，成為一個齊裝滿員的親兵鎮(zhèn)。
毛淵明從王守禮那里接收了鑰匙。那是延平郡王府一層的一處偏廳，離開陳永華的辦公室大約有兩分鐘的步行距離。這段時間以來，毛淵明與王守禮相處得不錯，因此王守禮不但差使小太監(jiān)們將偏廳內(nèi)外打掃得一干二凈，還特意從王府里挑了幾件閑置不用的上好家具，讓小太監(jiān)搬來送給毛淵明。
毛淵明又找人做了一塊木牌，上面寫了“復興商會”四個字，掛在了門口。只是，地方雖然問鄭經(jīng)要下來了，能用來做什么還是沒有頭緒，毛淵明只是坐在里面看看小說，寫寫回憶錄。本來在林家大宅還能打打牌，現(xiàn)在反而變得無所事事了。
一連幾天的孤單寂寞之后，終于有了一點好消息，金和光與云姨一起來報喜，說巧克力的測試又有新進展。上次許緯辰說回味有點酸，大家就在配方里又加了鹽和蘇打，在反復調(diào)整劑量之后，終于做出了幾乎完美的口味。
毛淵明吃了一塊，感覺果然不錯，除了沒有奶香之外，已經(jīng)臻至完美。
“好啊，這么一來就可以量產(chǎn)了?！睙o聊了幾天的毛淵明欣喜地說道。
“嗯?！苯鸷凸庖埠芨吲d，不過也提醒毛淵明還存在技術問題，“量產(chǎn)的話是需要場地和設備的，咱們自己可做不了。”
“這個好辦，我去找陳永華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