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師徒夜話 (下)
聽到陳識的問題,寧遠隱約間已經(jīng)猜到了些許緣由,但卻還是回道。
“可是徒兒哪里做的不好還是學的太慢,讓師父后悔了?!?p> 聽到這,陳識卻直接搖了搖頭說道。
“不!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好,也不是你學的慢,相反你這一年來尊師重道,學拳也是快的驚人?!?p> “可正是如此,才讓得我后悔!”
聽到陳識所說,寧遠又故意問道。
“為何師父會如此覺得,弟子尊師重道,學拳學的快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陳識聽到寧遠的疑問,也是有所預料的,只不過那目光卻不再看向?qū)庍h,轉(zhuǎn)而掏出了那一對八斬刀,摩挲著那一對刀自顧自地說道。
“因為我的這次收徒傳武,本就不只是單純的傳武而已。”
“咋詠春一門,一代四五人,雖有真功夫但卻少有人知,用旁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個小門派?!?p> “可是我詠春自認比那些個八卦掌、形意拳等大拳種也是沒差多少的。”
“憑什么他們可以為天下人知,而我詠春一門卻是無人得知?所差的無非就是兩個字——名氣”
“這兩個字一直都是你師爺?shù)囊粋€心結(jié),到死都沒有過去的那種?!?p> 聽到這,寧遠也在心中暗暗點頭,拳法這種東西大與小的差別便是傳播程度的差別。
若是沒有名氣,那哪怕你這拳法再妙你也是不會被天下人所知的。
江湖人為名,有的是本就享受這種名聲然后以此謀利,而有的人卻是為了身上的責任。
陳識顯然就是后者,畢竟他不是缺錢的人。
而另一邊陳識卻是又接著說道。
“你師爺臨了的不甘,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師爺雖沒有要求我什么,但是做徒弟的不能明知師父遺愿卻視而不見?!?p> “于是我便來了這天津,想著在此憑拳法揚名,打出我詠春一門的招牌?!?p> “為此我結(jié)識了一位朋友,那便是你們天津的武行頭牌鄭山傲,他說只要我傳真的便可直接開館授武?!?p> “可是我卻發(fā)過誓言,一生只真?zhèn)鲀扇?,所以也就拒絕了他的提議,轉(zhuǎn)而選擇了擇徒授武這條路子,可是教一個俗人得要三年,而且不一定能功成,我卻是等不及了,直到……”
說到這,陳識卻是一頓,將打量著八斬刀的目光也轉(zhuǎn)向了寧遠,然后說道。
“直到遇到你,你是少有的大才,你的出現(xiàn)讓我看到了師門的薪火相傳,就如當年你師爺看到我一樣?!?p> 聽到這句,寧遠也是回了句。
“承蒙師父看的起!”
陳識卻是直接擺了擺手,然后說道。
“如果沒有后面的事,你這句我也就受了,可惜有了后面那檔子事,我卻是受不起你的這句話了?!?p> “你應該知道你們天津武行立牌子的規(guī)矩吧!”
寧遠點了點頭,然后說道。
“聽說過,需得踢過八家武館才可開館立牌子?!?p> 寧遠剛說完,陳識卻是立馬反問道。
“那你可知踢館的人是何人?開館的又是何人?”
聽到陳識的一連串反問,寧遠卻是又裝作思索一番之后才開口說道。
“徒兒不知!”
而陳識卻是直接說道。
“踢館的是天津本地的徒弟,開館的卻是外來傳武的師父,而徒弟自此再無法返回天津?!?p> “踢完八家之后,武行會推出武行頭牌來止住踢館者?!?p> “此后踢館的徒弟敗北,師父便可就在天津開館,而徒弟卻會被趕出天津,永不許回?!?p> “而現(xiàn)如今的頭牌正是我那友人鄭山傲,我一生真?zhèn)鲀扇?,一人是你另一人便是他?!?p> “現(xiàn)在你可還覺得我選你當徒弟是好事?我可還能受得起你的那句話?”
陳識說到這時,語氣卻是帶著一絲自嘲的意味。
寧遠聽完這句卻是面露震驚,但這次卻是沒有裝。
因為他屬實沒有想到陳識會將這件事告訴自己,畢竟原電影里的耿良辰被自己的“師娘”提點之后,可還是認為這踢館是不受報復的。
想來原電影中的耿良辰卻是到死都不知道這踢館比武之間的彎彎繞繞的。
可陳識現(xiàn)如今卻是將這件事告知了他,寧遠屬實是有些詫異了,看來他這只小蝴蝶的到來卻是對劇情走向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
他卻是不知道陳識之所以如此,卻是他現(xiàn)如今表現(xiàn)出來的天賦要比電影中的耿良辰強出了不少,讓得陳識不忍讓他直接被毀。
故而才會忍不住向其闡明緣由,想讓寧遠自己來做一個選擇。
而另一邊陳識也是早料想到了寧遠的詫異,卻是又開口說道。
“但是你的天資卻是實在太高了,高到我都不想讓你因為這件事受到影響的程度?!?p> “所以我決定告訴你這踢館的規(guī)矩,是否打擂臺都看你,若是你接下了這件事,那我會將我所學的其他東西全部傳給你,今后我詠春一門之興衰全系你一人?!?p> “你便是我的唯一傳人。若是不答應我也不為難你,咋們自此別過,師徒關(guān)系你認也好,不認也罷,都隨你?!?p> “只有一條,這詠春的功夫卻是不可再傳與他人,否則縱使我兩有過這一段師徒情分,我也是饒你不得的?!?p> 說道這時,陳識卻是說不出的嚴肅。
而寧遠聽到陳識的后半段威脅的話之后,卻是沒有覺得這有什么不對的。
相反寧遠還為陳識的大度感到奇怪。
畢竟這個時代傳功夫可不比后世,這個時代就是一門普通手藝的傳承都是極其苛刻的。
為了學到一門手藝,徒弟被師父當成傭人使都是常見的,甚至就算是這樣,師父也不見能有幾分真?zhèn)鹘慌c徒弟,但往往只要能教一點真的,這徒弟就得千恩萬謝。
因為這個時代,手藝那就是能討生活的把式,師父將這交給了徒弟,那便是將安身立命的本錢給與他人,恩情不淺的很。
徒弟若是個有良心的,那就得承住這個情,以后師父若是沒有個依靠,那說不得徒弟就得給師父養(yǎng)老送終。
師父、師父,半師半父,這便是這個時代的講究。
而普通的手藝都如此,這武行真把式的傳承的恩情卻是更大一些的。
而現(xiàn)在這陳識卻是在寧遠不為其踢館還可以不認他這個師父的條件下,還能留住其這一身功夫。
這可以說是大度的不像這個時代的風格了。
寧遠可是知道陳識對那為詠春立牌子的執(zhí)念有多深的。
現(xiàn)在卻是將其擱在了一邊,讓寧遠有了選擇的權(quán)利,這一舉動寧遠說不感動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