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下班的王衡接到電話匆匆趕到ICU。
下午他已經(jīng)跟趙鐵蘭解釋過齊志偉的情況,因為感染嚴重,所以他不能保證病人什么時候能夠脫離危險期。
“趙女士,你現(xiàn)在朝著陸主任哭鬧也沒用啊,主任是醫(yī)生,又不是神仙!”
“盡全力救治傷員是醫(yī)生的職責,我不能向你保證能夠?qū)⑺麖乃劳鼍€上拉回來,但我會一定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你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來跪求我,而是多陪他說說話,他可以聽到!”陸向晚平靜地說道。
這番話趙鐵蘭聽進去了,往后每天的探視時間她都會換上無菌服進ICU和病床上的男人待上一會兒。
......
今年冬天,云城的雪下得格外頻繁,一場接著一場。
春節(jié)前最后一個周末,天空依然飄著朵朵楊絮。
許嘉寧身為銷售部的總監(jiān),她帶領自己的團隊超額完成了年度計劃,大老總多批了她一周年假,所以她打算提前回家過春節(jié)。
這天,她約了蘇黎逛街進行一次年終大采購。
一上午逛下來,蘇黎是兩手空空,許嘉寧已經(jīng)大包小包,全部都是小女孩穿的用的。
二人在一家西餐廳吃午飯。
蘇黎問她和前夫的撫養(yǎng)權(quán)官司處理得怎么樣了。
“年后才會判呢,不過律師說我的贏面很大的,你就不用擔心啦!”許嘉寧心情不錯。
午餐后,蘇黎直接送她去了機場。
在她登機前,蘇黎抱著她說:“等過了年把小沐沐一起接過來!”
許嘉寧拍拍她的后背,輕笑:“那必須的,大紅包給我準備好了......”
蘇黎從機場回到市區(qū)已近黃昏,洋洋灑灑的雪花還沒有要停的跡象。
出租車路過某個街口時,她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去第一人民醫(yī)院吧!”
歲末的醫(yī)院變得繁忙起來,陸向晚已經(jīng)連續(xù)加了好幾天的班。
每晚看到他帶著一身疲憊回家,蘇黎心里總是說不出的心疼。
比起門診樓,住院部相對少了很多人,住院的病患沒有什么特別大的問題都不愿意在醫(yī)院過年。
胸外科的護士站,藍雨朦一眼看到正從走廊盡頭過來的蘇黎。
“蘇姐,蘇姐!”她興奮地揮著手喊道。
“小藍,他在辦公室嗎?”
藍雨朦將頭一通猛搖,那雙大眼睛里神采飛揚。
“他在急診,那個齊志偉醒了!”
得知這個消息,蘇黎一秒也沒耽擱就往門診樓跑去。
齊志偉住的那間ICU病房,醫(yī)生護士進進出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嚴肅。
門外的等候椅上,趙鐵蘭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地坐在那里。
“嫂子?”
身后傳來林誠的聲音,蘇黎轉(zhuǎn)過頭,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qū)ψ约旱姆Q呼發(fā)生了變化。
“嫂子,真是您啊,您怎么來了?”
“小林,齊志偉現(xiàn)在什么情況?”蘇黎問道。
“這兩天主任研究出了一個全新,但是足夠冒險的治療方案,不過這個方案總算是成功了,齊志偉醒了!”
從林誠口中得知,陸向晚采用的治療方案并不被認可,所以這兩天他一直都處在一種極度的高壓中。
蘇黎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似的起伏著,又問:“他人呢?”
她剛朝里面看了一眼,并沒看到陸向晚的身影。
“還在里面,等醫(yī)生們做過各項檢查就可以轉(zhuǎn)回普通病房了!”
“呃......我是問你們主任呢?”
“嗨,你看我這豬腦子,主任今天一整天都沒休息了,剛回值班室?!?p> 林誠話剛落音,蘇黎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抬了抬眸,林誠沖她笑了笑便朝趙鐵蘭那走去。
“喂?!?p> “老婆,你回家了嗎?我今天可能又要晚些回去了?!?p>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有些干啞,壓抑著一股濃濃的疲憊。
想到方才林誠說的話,她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用針扎了一下。
處在那樣的高壓之下,每晚回家的他竟然可以在自己面前裝得那么若無其事,還要費盡心思給她做不重樣的晚餐,而她卻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溫柔。
“老婆,你怎么了?不開心了?”陸向晚見她遲遲不語,口氣略顯焦急。
蘇黎腳下的步子變大,一路小跑著下了幾層樓梯,匆忙地穿過人來人往的走廊,一把推開他們重逢后的第一扇大門。
坐在單人床上的陸向晚驚坐起來,滿臉詫異地看著門口氣喘吁吁的身影。
“你怎么來了?”他滿眼驚喜地問道。
蘇黎一頭朝他撲了過去,在他胸口悶悶地說道:“我來給你充電了!”
胸腔的節(jié)奏有力地起伏著......
陸向晚安靜地擁著她,那股她特有的芬芳縈繞在鼻息間,掃除了一切疲憊。
“陸向晚,這幾天你的壓力這么大,工作這么辛苦,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還每晚給我做不一樣的晚餐,你讓我很內(nèi)疚耶......”蘇黎在他懷里淺聲說道。
男人的胸腔一陣震動,他垂眸注視著她,目光漸漸變得曖昧。
“工作上的事,怎么可以讓老婆跟著一起操心呢?至于給你做晚餐......”說到這里,他的聲音變得更低。
蘇黎感到他灼熱的氣息離自己的耳朵越來越近。
直到那溫軟輕輕擦過耳廓,低沉又蠱惑的聲音悄悄鉆進了耳道——
“付出才能有回報嘛!”
漸漸地,二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陸向晚抵著她的額頭,輕勾著嘴角說道:“陸太太,怎么給我充電?”
蘇黎的臉一直燙到了耳根,她仰起頭,將軟軟的唇瓣輕輕送了過去。
她也沒想到,一個日常的親吻沒持續(xù)多久就慢慢開始變了味。
扣在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壓著她的氣息也越來越重,而他的索取也變得越來越兇猛。
就像是積壓了許久的情緒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蘇黎被迫承受,卻越來越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
下一秒,她被抱著轉(zhuǎn)了個身,而后精準地坐到了身后的單人床上,籠罩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荷爾蒙氣息。
她慌了,這可不是家里,那扇門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推開。
“唔,陸......向晚......這里是醫(yī)......”
生活中,墨菲定律無時不在。
“主任,齊志......”
伴隨推門聲一同響起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滿屋春色已然關不住。
林誠目瞪狗呆地愣在了原地,儼然忘了這個時候最好是關了門趕緊跑。
直到陸向晚的死亡凝視落去,他才立刻轉(zhuǎn)了個身說道:“主任,齊志偉已經(jīng)轉(zhuǎn)到胸外普通病房了!”
陸向晚抽身站起來,半瞇的眸子里刀片亂飛,“這么點事非急著這個時候來說?”
“不是,王醫(yī)生說趙大媽非要您做他老公的主治醫(yī)師!”林誠表示很無辜。
趙鐵蘭認為丈夫的治療方案是陸主任制定的,主治醫(yī)生也理應是他,現(xiàn)正在住院部吵著要見他。
床上的小女人捂著臉坐了起來,瀲滟的水眸透著嗔怒。
陸向晚貪戀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乖乖在這等我,等會兒一起回家!”
旋即,林誠只覺身前一陣臘月寒風刮過,一個“走”字像顆大冰雹砸在了腦殼上。
他悄么么地朝屋里瞥去一眼,瞥見俏麗的小女人那張云蒸霞蔚的臉。
哎,單身太久的男人可真是分秒必爭!
看來自己是壞了主任的大事,林誠愁腸百結(jié)地想著。
幾分鐘后,陸向晚出現(xiàn)在住院部的走廊上。
明亮的白熾燈下,他嘴角的一圈紅印讓小護士們?nèi)滩蛔⌒Τ隽寺?,之后七嘴八舌地揶揄起了她們主任—?p> “主任,您偷吃了什么?”
這要是擱以前,誰都沒這個膽子,不過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
人間魔尊被一位下凡的仙女所降服!
藍雨朦抱著一塊病歷板走了過來,“別瞎說,什么偷吃?這可是正宮娘娘的色號!”
陸向晚一臉莫名,直到一名小護士給他遞了小鏡子和濕巾。
看到鏡中的自己,他的眉骨劇烈地跳了跳,而后抬手拿濕巾擦了擦嘴。
平時在家蘇黎幾乎不化妝,但他忘了今天她和許嘉寧出去逛了個街。
大意了!
他將鏡子擱回吧臺上,保持著面無表情開口道:“笑什么笑?做你們的工作!”
身后哄笑聲一片,飄雪的冬夜,氣氛甚好。
醫(yī)生辦公室,王衡一臉無奈地同趙鐵蘭解釋著什么,但對方似乎并不能接受。
“現(xiàn)在你知道后續(xù)康復的重要性了?”陸向晚的聲音插了進來。
趙鐵蘭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患者是王醫(yī)生收治的,他最清楚患者情況,后續(xù)康復治療自然也該由他負責,我配合他就好,你不用太擔心?!标懴蛲砝^續(xù)說道,態(tài)度依舊不冷不熱。
趙鐵蘭知道自己沒資格再提什么要求,只是走到他跟前深深鞠了一躬。
安排好這邊的事宜,陸向晚返回值班室。
窗子被推開,夜色已經(jīng)降臨,洋洋灑灑的雪花在燈影下翩然起舞。
冷風灌進屋里,將窗前女孩的長發(fā)吹起。
“不冷嗎?”
陸向晚將門關好走過去從身后擁住她,大掌包裹著她微涼的小手。
“重逢那天我也是站在這里,看著荼蘼花瓣飄落,當時我在想自己就是這凋謝的荼蘼,不管青春還是愛情,早就走到了末路!
“后來,你送我向日葵,我仿佛又覺自己重獲新生,遇見了屬于我的太陽!”
“怎么突然傷感起來了?”陸向晚親了親她的發(fā)頂,感覺出她有心事。
沉默片刻后,蘇黎在他懷中轉(zhuǎn)了個身,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肢說道:“親愛的陸先生,我們的事已成定局,我爸媽和你爸都已經(jīng)認可了,回去看看你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