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沈小發(fā)從小到大視力都好的很,所以沒有戴眼鏡的習慣,聽趙予獨這么說這才讓何用把琉晶鏡從包里拿出來。
“這眼鏡可真重,是用什么東西做的?”沈小發(fā)把琉晶鏡放在手上掂量了兩下。
“須彌山尖的琉璃和水晶。”
“什么尖?”
趙予獨輕輕嘆了口氣,說:“沒什么?!?p> 沈小發(fā)估摸著那什么須彌山又是個什么超出自己認知的地方,所以并沒有追問,把眼鏡往鼻梁上一架,環(huán)視四周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正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卻驚喜地發(fā)現了蜷在角落里的象牙。
“它是什么時候跟過來的?”
何用答:“它一直跟著啊?!?p> 象牙發(fā)現沈小發(fā)又看得見自己了,樂顛顛地小跑到沈小發(fā)的腿邊。沈小發(fā)下意識地伸手去摸它的頭,又摸了個空,這才又想起自己根本摸不到它。一人一獸互看一眼,悻悻作罷。
“那村子里有古怪,你最好明晚等我來了一起進村。”趙予獨說道。
沈小發(fā)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晚上進村那些人都大門緊閉地在睡覺,什么都查不了,還是得白天光明正大地去。再說了,你不是說那些東西不是沖著我來的么,那我怕什么?!?p> 光頭老頭把沈小發(fā)他們對門的房間改成了個小賭坊,十幾個“英雄好漢”在里面吵吵鬧鬧了一夜,害的沈小發(fā)一夜未睡。第二天凌晨四點不到,沈小發(fā)就帶著何用離開了。路過“賭坊”門口的時候,光頭老頭瞄了他一眼,說:“錢就放在外面桌上吧。今天是他們的一個大日子,你小心點!“沈小發(fā)算了算日子,離過年還有十幾天,也不知道能是他們的什么大節(jié)日。
兩人入了山林,便只能借助指南針辨別方向。他們在山里走了約莫三個小時,連村落的影子都沒見著,沈小發(fā)有點慌了,轉頭看了一眼默默跟著的何用和象牙,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向前。突然,象牙沖到沈小發(fā)的前面,沖著一個方向叫了兩聲。
何用說:“應該快到了。趙先生說的果然不錯,那里真的有那邊的東西,象牙感覺到了。”兩人跟著象牙往山林的更深處走,又走了一兩個小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小山坳。那個山坳里開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整個坳子仿佛被埋在花里,濃艷色彩之下隱約可看見幾座小房子。
“我去,桃花源?”沈小發(fā)忍不住感嘆道。
何用看上去倒是十分淡定:“我見過比這更大的?!?p> “更大的?在哪兒?”
何用想了想,誠懇地說:“記不得了?!?p> 沈小發(fā)給了他一個白眼。
兩人一獸下到山坳里,頓時就被淹沒在了花海之中??諝庵袕浡鞣N花香混合而成的香氣,讓沈小發(fā)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村里的房子都是簡易的小木屋,沈小發(fā)只在紀錄片里看到過這種房子。他挨個敲了幾家的門,都沒人來應門,他懷疑是村民見到生人不敢開門,正準備從木頭的縫隙往里偷看一下,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歡呼聲。
光頭老頭所說的大日子就是百花節(jié)。子系村的村民是西南地區(qū)一個某個土著民族的后代。那個民族的語言和文字都已經失傳了,子系村的人也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漢化,但他們卻不使用現在的時歷,仍然使用本民族的舊歷。他們沒有春節(jié),一年之中最大的節(jié)日就是每年第一天的百花節(jié)。
所謂的百花節(jié)就是祭祀花神。祭祀花神的方法卻很殘忍,要選懷孕的母牛,母羊和母鹿各一只,在祭壇上剖腹取子,將取出來的三只胎兒作為牲勞。
沈小發(fā)帶著何用和象牙趕到祭壇的時候,正好瞧見小羊從母羊肚子里被取出來的過程。沈小發(fā)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干嘔起來。小羊被放在祭壇上之后,圍坐在祭壇下的男人們又發(fā)出一陣歡呼聲。臺上的人手起刀落,母鹿,小鹿,和臺下的男人們又重復了一邊剛才的歡呼聲。三尸六命之后,祭臺下的男人們全部站起來,齊齊脫掉褲子,然后圍著祭臺順時針繞了三圈,逆時針又繞三圈,最后紛紛跪倒在地,聽著臺上的人的號令,一下一下地開始磕頭。
沈小發(fā)和何用都張著嘴,呆呆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這個……你肯定沒見過了吧?!鄙蛐“l(fā)問。
何用搖了搖頭?!皼]有?!?p> 頭磕得震山響。沈小發(fā)沒去數他們到底磕了多少個,只看見結束的時候,每個男人的額頭都破皮流血了。
祭祀快結束的時候,沈小發(fā)和何用總算是被發(fā)現了。隨著臺上那位指著他們一句怒吼:“你們是什么人!”幾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他們,那架勢很是瘆人。
沈小發(fā)立刻滿臉堆笑,沖著臺上的人喊道:“我是個醫(yī)生,這是我的助手,我們誤入山林,不小心走到這里來的?!?p> 那人從臺上跳下來,走到沈小發(fā)跟前,滿手是血。沈小發(fā)這才看清,這人竟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
“醫(yī)生?”
“嗯,中醫(yī)。我在附近的鎮(zhèn)上給人看病,進山里來想看看有沒有可用的草藥,結果走著走著就迷路了。誤入,誤入,不好意思?!?p> “你……會治什么???”
“很多,頭疼腦熱,胸悶氣短,各類雜癥,還有……”沈小發(fā)湊到那人的耳邊說:“男人的病,我也會治?!?p> 那人一聽,眼睛一亮,問:“你真的會治?”
“會治,我治好了好多個呢。”
沈小發(fā)很少騙人,但騙人的本事一流,再加上他那張俊臉的加持,至今還無敗績。
青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小發(fā),點了點頭,說:“那你可以留下來。”
站在青年人身邊的中年人立刻提醒:“可是族長,我們已經有呂神醫(yī)……”
青年族長瞪了他一眼,中年人就立刻收了聲。
中午族長邀請沈小發(fā)和何用參加了他們的流水席。沈小發(fā)看到男人們都坐在席上,而女人們全都只能站在自己的男人后面伺候,忍不住低聲向何用吐槽:“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還搞這套男尊女卑?”
方才被剖腹的那三只母獸被烤了放在長桌的最中間,除此之外,一桌子的菜全部都是鮮花做的。沈小發(fā)看到那三只母獸后胃口盡失,不過挨不住周圍人的勸說,只夾了一筷子的炸的不知道是什么花意思了一下。何用一直繃著臉,硬是一口沒吃。談話間,沈小發(fā)得知這整個村子里的人都姓孫,那個年輕的村長也是他們的族長叫孫繼生,他身邊的中年人是他的二叔叫孫長福。孫長福提起的那個神醫(yī)是一年前來他們村的,來了之后就治好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孫長福的兒子孫續(xù)生。打聽完這些,沈小發(fā)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帶著何用離了席。
沈小發(fā)本想趁那些人都在吃席的時候在村里四處轉一轉,找一找趙予獨所說的那邊的東西??伤l(fā)現自己所到之處都會有幾雙眼睛盯著,于是只能作罷,回到孫繼生給他準備的小木屋里,準備入夜之后再做打算。誰知他們剛進屋就看見門口被安排了兩個彪形大漢“站崗”,顯然他還是低估了這個村子的“安防”系統。
“祭祀那么漂亮的花,卻干那么殘忍齷齪之事!”何用憤憤地說。
沈小發(fā)立刻拍了他一下,低聲提醒道:“你小心點,外面站著人呢?!?p> 何用氣呼呼地朝門口斜了一眼,不再說話了。
沈小發(fā)看著何用,越看越覺得稀奇。一個能蹦能跳,會吃喝拉撒睡,擁有人類所有情緒的東西,到底算不算是個人呢?這個問題就像是一個高仿到99%的A貨,到底能不能算是正品一樣。
“我聽說很多古老的民族都有生殖崇拜。我覺得他們祭祀百花應該也是一種生殖崇拜。“
“生殖崇拜?這和花有什么關系?“
沈小發(fā)莞爾一笑,反問道:“植物開花是為了什么呢?”
何用想了一會,脫口而出:“開花結果!怪不得!”
“只是諷刺的是,一個大搞生殖崇拜的民族,就快要斷子絕孫了。你覺不覺得他們拜的那花兒有點眼熟?”
“什么花?我沒看見?!?p> “就畫在高臺上,六瓣花瓣,黑色……”沈小發(fā)看了一眼呆愣愣地何用,感覺自己是在對牛彈琴,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橙呈澄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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