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巡回演曲

　　我努力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慌張。畢竟他們應該不知道我使用的影響驗證方法，不會對警報聲多大在意。最多也就以為是哪個特警機器人預警控制系統(tǒng)出錯了，所以觸發(fā)的警報聲。值得一提的是這款新投入使用的A683特警機器人已經在之前的行動中出錯過七八次了。

　　我慢慢地放松警惕，識圖轉移教主的注意力，畢竟這次特警機器人行動時，肯定沒有加入螞蟻的指標。沒等我行動，特警機器人就都癱坐下來，然后聽到肖想大喊一聲：“張教授，數(shù)控機床！”我朝數(shù)控機床看去，一只紫紅色螞蟻昂首挺胸的矗立在數(shù)控機床上，應該足足有六公分！我讓這個小家伙嚇了一跳，我們傳送它時，它還是一個只有三公分的純黑色螞蟻。我想一定是神經和肌肉組織高度發(fā)達導致紅色的產生，黑色中透著紅色，讓人產生紫色的錯覺。那顏色像是余生俱來的貴氣，而這貴氣又在它那威武無比的站姿中體現(xiàn)著。我趕緊從無謂的欣賞中分神出來，我想一定是肖想做了手腳，讓這些武警機器人暫時失控了。我沒有細想他出于什么目的，只是不知為何我會和他打配合。我向教主解釋著自己實驗的合理性，結果他根本沒有聽我說話，徑直走向了數(shù)控機床。

　　醒來以后，我躺在了自家的床上，腦海里一直印著一雙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眼睛。后來的事是從肖想那里知道的。他說我當時看到教主朝螞蟻走去，就立馬跑了過去，將他一把推倒，結果教主的后腦勺正好磕到了一個尖銳的實驗儀器上，流了一地的血，然后當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只螞蟻時，就立刻暈倒了。

　　“我當時只想著趕緊逃走，就一把拉起你，從后門逃走了?？唇讨鞯拇靷课?，就算救回來，應該也是毫無意識的?！毙ぶ终f。

　　“那螞蟻呢？螞蟻呢？”

　　“螞蟻，螞蟻……”

　　“螞蟻呢？！”

　　“螞蟻找不到了。當我回去的時候，實驗室已經空了，貼滿了封條，我用探測器在實驗室周圍走了一圈，都沒能找到?！?p>　　“張教授，你終于醒了！”邵灰從我家客廳走了過來?！皬埥淌?，我從肖想那里知道你的實驗已經獲得了很大進展，抓緊時間開始進一步的實驗吧?！?p>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沒有了一點氣力，很快又癱倒在床上，眼球像在被無數(shù)根小針扎著一樣，痛到不行，迷迷糊糊的看到肖想和邵灰出去了。我使勁揉眼睛，卻越揉越模糊，直到眼前只剩下了那死寂的白，“難道我又要進入那個夢境了嗎？”我心里想著，慢慢的意識也從身體中抽離。

　　炙熱的陽光撒在我的臉上，我醒了，沒有夢境，或者是我忘了夢中的故事。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因為肚子已經提前大腦釋放信號了，實在太餓了。我已經懶得多動一下，用盡僅存的力氣喊到“肖想！肖想！邵灰！邵灰！肖助手，肖……”。等了一會，顯然家里沒有人，我說服自己起身去找食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上打著點滴，我一把扯下來針頭，站起來打量著這個地方。等等……這，這，這好像不是我家。

　　“檢測到治療過程障礙，是否恢復治療?！币粋€球狀鐵塊向我滾來，一邊說到。這玩意竟然長得還挺萌的，我一下子來了興趣，忘掉了身上的乏力。

　　“你是？”

　　“我是您的ID機器人蘇福，自您出生陪你度過了23個年頭了，您不記得我了嗎？”

　　我飛速的在腦中搜尋，卻找不到一個叫蘇福的機器人?！澳阒佬は牒蜕刍胰ツ牧藛?？”

　　“檢測到您生命體征下降，我已經給您注射23天營養(yǎng)液，在生命體征恢復之前，我建議您不要外出?！?p>　　“誒，你這破機器人，我問你你知道肖想和邵灰去哪了嗎？”

　　“檢測到您生命體征下降，我已經給您注射23天營養(yǎng)液，在生命體征恢復之前，我建議您不要外出?！?p>　　“你怕不是人工智障？行了關機吧?！?p>　　我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歐式裝修風格，我最喜歡的大吊椅，橙色墻壁，大落地窗，小桌臺，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是我喜歡的裝修結構，陌生在沒有一樣東西是我原來的。大吊椅不是克萊因藍的，橙色墻壁沒有你們亮，小桌臺上沒有劃痕，等等，等等！我什么時候23歲了？？？沒有記錯的話我應該虛歲36啊，肖想之前還打趣的說要給我買紅內褲來著啊，錯不了。我心里咒罵著這個機器人，真是沒一個功能正常的，然后出了門，準備去找肖想和邵灰。

　　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穿著睡衣，算了不換了，我迅速走下樓準備坐個速福的士。結果發(fā)現(xiàn)原來藍色的速福的士都換成了橙色的藍湖的士這個聽都沒聽過的公司，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上去再說。機器人讓我選擇目的地，我看著這地圖竟然沒一處能認得出，我記得邵灰公司在薩拉路37號，卻在地圖上根本搜不到薩拉路，更別提37號了。我已經在車上磨蹭了十多分鐘了，的士機器人好像都有了不滿的情緒，反復問到“您好，這里是小湖，請問您要去哪？”我只好回答去邵灰公司，本來沒報希望。結果中控屏上顯示了三條搜索結果：艾特公司，阿爾特公司，阿灰工廠。我選擇了那個熟悉的艾特公司，的士發(fā)動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的士沒有窗戶，取而代之的是六塊顯示屏。我問了問小湖為什么它沒有窗戶，他回答說，早在第三次工業(yè)革命時，由于交通工具速度的突破，害怕乘客觀看風景引起不適，所以設置了顯示屏播放處理過后的風景圖像。

　　我嘆了口氣，看向顯示屏上陌生的風景，沒有一幢高樓，沒有其余的機器和鋼鐵，只有藍天，白云，飛鳥，一片祥和。我試圖在這六塊顯示屏上尋找一點工業(yè)的跡象，又或許是因為這顯示屏不是實時動態(tài)的，而是設置好的風景，可還沒等我找到小湖告訴我已經到目的地了。我身上還是沒有力氣，踉踉蹌蹌地下了車，要付錢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自己睡衣連兜都沒有，怎么會帶錢了呢，手機也沒有帶。

　　“小湖，你在這等一下我去借點錢。”

　　“先生，交通實施是不需要花費的?！毙『f道。

　　我驚訝的同時，發(fā)現(xiàn)這外面竟也空曠無比，只有同剛剛在車上一樣的風景。除了自己腳下是一塊柏油馬路，剩下的都是草坪，不，這大小，說是草原都不為過。我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地下的那塊柏油馬路也同我一起移動起來，有趣，有趣，我心想。走了沒三步，一幢大樓一點點在我眼前出現(xiàn)，我每往前走一步，他的頂端就會延伸一點，直到出現(xiàn)了艾特公司的標志。

　　我明白了，應該是空氣中被人類布置了某種粒子，然后通過不同人體經過，計算出他會看到的景象。地球就是一個巨大的顯示屏！太奇妙了，我不禁感嘆人類的鬼斧神工。這動圖風景的展示，也許就是人們對環(huán)境美好的期望吧，可惜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式，還是讓地球的負擔更加沉重。

　　肚子發(fā)出的信號打斷了我的遐想，一會一定要狠狠訛邵灰和肖想一頓。我摸了摸肚子，走進了大樓，出人意料的是邵灰和肖想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誒呀，張老弟，終于來了，等你多時了，餓了吧，來上面準備了午餐?！鄙刍艺f道。

　　看到邵灰和肖想，我心里一肚子的疑問，為什么外界已經面目全非，而他們兩個和這個公司怎么一點變化都沒有。肚子盡管裝滿了疑問，可還是要裝飯的吧，嘿嘿，吃飽了再問，我心想。

　　“你小子待我還真不薄啊，這么多好吃的，我先開動啦！”我哈喇子都要流到地下了。

　　邵灰笑笑，說到：“好，好，今天您就放開吃，我請客。”

　　吃到差不多，我準備向邵灰和肖想傾訴我滿肚子的疑問。正當我要開口時，邵灰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段時間辛苦啦，你也應該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世界已經發(fā)生了巨變，這也說明我們離成功更近一步了，你準備準備開始下一步的工作吧。這次就在我公司的地下室，裝備和設施已經按照以前的配備好了，您盡快展開工作吧，肖想這段時間有別的安排，給你配一個我們公司的機器人湊合使喚一下吧。有什么疑問我們成功之后再談?！?p>　　邵灰這一長串的話讓我把在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繼續(xù)吃著，沒有回復他。

　　然后繼續(xù)吃著，吃著……

　　肖想繞到我背后，背后……

　　之后我便什么都不記得了，準確的說，記憶云端斷片了……

　　每當我晚上睡不著時，就坐在計算機旁邊感受一遍當時的事，再努力想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可都是徒勞。

　　從那以后“先行者”這個詞我已經三十多年沒提過。

　　直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