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初逢雨露
管愈笑意盈盈地看著孟小魚,眸中星光閃耀,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枚戒指,單膝跪地:“小魚兒,我是來求婚的。我愛你,你可愿嫁與我?”
孟小魚忽然覺得腦袋有些轉(zhuǎn)不過來,這求婚方式還是她告訴管愈的。她夢境中的男子求婚,便是這種情形。但是身穿一襲長袍,頭束玉冠的男子如此求婚,怎么看都覺得奇怪。
“你——我……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何止是這俊朗的古裝男子,便是這背景中的家具和房子也與單膝跪地拿著戒指求婚格格不入。
管愈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說過求婚是要戒指的,我特意令人打造了此戒,可你說的鉆石我實在不知何處找去,便用了這紅玉代替。紅色終歸比白色喜慶。你是不喜歡?”
那戒指是黃金打造的,鑲著一顆紅玉髓,看上去很是精致。只是那戒指圈很大,孟小魚都懷疑能穿進她兩個手指。
綠采和絳珠一直侯在房內(nèi),看到這般情景,抿著嘴偷偷摸摸地笑,卻被孟小魚無意間瞥見。
孟小魚心知這下管愈的面子和里子怕是全被這一跪給丟沒了,趕緊對著綠采和絳珠道:“你們都出去,把門關(guān)上。”
綠采和絳珠應(yīng)聲而去。
孟小魚笑著去拉管愈起來:“阿志哥哥,你雖不再是九五之尊,可身份仍舊尊貴,怎可如此不顧及自身形象?”
管愈卻仍單膝跪著,不愿起來:“你且莫說別的,只說你可愿嫁與我否?”
孟小魚羞紅了臉,點頭道:“我愿意。”
管愈的臉上頓時陽光普照,笑容明媚如春。他站起來,作勢要將戒指套到孟小魚手指上。
孟小魚憋著笑伸出左手無名指,那戒指就像個小手鐲似的在她手指上晃悠悠地轉(zhuǎn)著圈。
管愈蹙眉研究了一會兒,又伸出自己的手指比了比:“我試戴過的,大小正好。你也太清瘦了些,須得多吃點?!?p> “噗嗤!”孟小魚忍不住爆笑起來,眼淚都差點被笑出來了。
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用這句話來形容此時的管愈是再恰當(dāng)不過了。
管愈兩頰也泛起一抹紅色,尷尬地說道:“我拿去改改?!?p> “不必了。”孟小魚忍著笑說道,“戒指是需要一對的。這個便給你用,你另打造一個給我如何?”
“如此甚好?!惫苡鷮⑹稚煜蛩?,“你幫我戴上,是否也是同一手指?”
孟小魚笑著從手上取下戒指,輕輕套在他的手指上:“婚戒是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可你這是求婚,本該戴中指上。不過你我如此穿著,看起來著實不合我夢境中的場景,還是莫要再折騰了,便一戒訂終身吧。我瞧著這戒指也套不上你的中指……唔……”
她話未說完,嘴便被管愈的唇封住,一股清冽地氣息從鼻尖傳來,那么的熟悉。
“唔,阿志哥哥……”幾個字從她的喉間蹦出,卻又被管愈的唇封住。
“小魚兒,小魚兒……”
深情而纏綿的吻隨著一聲聲溫柔而磁性的低喚落到她的唇瓣、鼻尖、耳畔,宛如沉淀了千年的誘惑,將她帶進九旋之淵。
她緩緩閉上了雙眼,任憑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將她輕輕抱起,移動,放下,似夢似醒、似真似假地進入了一種幻境,感覺自己宛如剛出生的嬰兒,又似生來便只見到過黑暗的盲人,終于看到人生中的第一縷光亮,帶著一絲好奇、興奮與慌亂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全新的世界,絢美如詩,清新如畫……
當(dāng)她困倦無力地想要沉沉睡去之時,忽然聽到管愈朗聲叫著:“來人!”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過后,綠采推開了門,低聲回道:“殿下。”
“準(zhǔn)備熱水?!?p> “是?!?p> 綠采和絳珠還是宇寧郡守的奴婢時,便早已服侍慣了這種場面,故而也早已備好了熱水,此時聽到吩咐,三五下便將熱水抬進來倒?jié)M了浴桶。
“殿下,已準(zhǔn)備好了?!本G采遠遠站著,謹(jǐn)小慎微地說道。
孟小魚一直蜷縮在被中,像只困倦的小貓,此時聽到綠采的話,才微微探出頭來,目光迷離地看了看綠采。
她的臉上紅云未褪,嬌美動人,惹得管愈忍不住又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本王和姑娘沐浴時不用你等伺候,你們換一下被褥?!?p> 管愈說完下了床,將孟小魚用被子包得嚴(yán)實,然后將人和被子一起抱在懷中,轉(zhuǎn)身就走。
“是?!本G采和絳珠低聲應(yīng)著,輕輕往床榻走去。
管愈低頭看著懷中的可人兒,她閉著眼,也不知是因為嬌羞還是困倦。
他附耳輕輕柔柔地說道:“沐浴后再睡會舒服些?!?p> “嗯?!睉阎腥藡蓩扇崛釕?yīng)著,干脆將整個臉埋進了他懷中。
她果然是嬌羞的,這般神態(tài),讓他又心中又一陣悸動。
“殿下!”身后傳來絳珠驚喜的叫聲。
管愈身形一頓,轉(zhuǎn)頭看向她。
孟小魚也好奇心頓起,抬起頭朝著絳珠看去。
兩個婢女滿臉含羞帶笑地站在那里,手里舉著床單。
那床單上面,殷紅的血跡如一朵朵零落的紅梅格外醒目。
孟小魚的臉頓時像個熟透的蘋果,連帶著耳朵和脖頸都是紅的,臊得趕緊拉起被子囫圇擋住了臉。
管愈懵怔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繼而心潮澎湃,驚訝、激動、狂喜和不可置信的情緒爭相涌過。
“小魚兒?!”聲音急切、嘶啞而低沉。
“唔——”孟小魚正臊得慌,不敢抬頭,低聲吩咐道,“綠采,絳珠,快拿去洗干凈?!?p> “不!”管愈聲音清朗,帶著不可忤逆的威嚴(yán),“給本王好好收著。即刻出去多叫幾人來作證,官越大的越好!看以后誰還敢亂嚼舌根,本王定割了他的舌頭,挖了他的雙眼!本王明日便去稟明皇上,讓廣言司出報紙報導(dǎo)此事,順便通報本王婚事?!?p> 孟小魚聞言,干脆便將整個頭埋進被子里:“深更半夜的你叫一堆官來作甚?告訴他們我恬不知恥,婚前便與殿下同……?”
管愈沉默半晌,也想明白了如此大張旗鼓確實不好。這畢竟是尚赫,婚禮前如此做又得遭人非議。
“也罷。將東西都給本王留著,此事明日再說。”
他說完,迅速將孟小魚抱進凈房,輕輕掀開被子,將她放進浴桶,笑得滿足而寵溺。
孟小魚滿臉滾燙,羞羞怯怯,扭扭捏捏,只恨不得將頭也埋進水里不再出來。
“阿志哥哥!你這是想讓我成為全天下人的談資?”她還是忍不住嬌嗔。
“我不這樣做,你就不是全天下人的談資了?”管愈的話柔得要掐出水來?!霸僬f,我的小魚兒會在乎這些?”
“可……”孟小魚想說“可別人在乎啊”,剛說一個字,又覺得這個別人似乎很難定義,因為管愈既然不在乎,那她又何必去在乎別人呢?
“小魚兒,為何不告訴我?”管愈也滑進浴桶,溫柔地幫她擦洗身子。
“我——你說你不在乎?!泵闲◆~想起那日管愈說這話時,聲音和手都發(fā)著抖的模樣,忍不住便紅了眼,“我……橫豎我也是病著,告不告訴又有何差別?”
“小魚兒,”管愈地眼眶頓時紅了,“讓你受委屈了!”
孟小魚原本忍著淚,聽到管愈這話,忽然也便覺得真的很委屈,鼻子一酸,眼淚便撲簌簌往下落?!俺菈ι夏桥硬⒎鞘俏?,上官凌云找人假扮的。”
管愈眉頭一皺,掄起拳頭捶打自己的額頭:“我怎的未曾想到呢?上官凌云臨死前明明是護著你的,又怎會舍得當(dāng)眾辱你?我明日便著人尋找當(dāng)日參與此事的官兵作證。”
“如今皇上尊我為帝師,你又是退位的皇帝,你們找何證據(jù)都會遭人質(zhì)疑。這不過是你我之私事,何必鬧得人盡皆知?”
“我只是不想我的小魚兒再受任何委屈,被任何人嚼舌根?!?p> 管愈深情地吻著孟小魚,總覺得怎么愛都愛不夠她。這就是他的小魚兒,看著個性乖戾、離經(jīng)叛道,實則比誰都純潔、善良、聰明。
“誰人背后無人說,哪個人前不說人?他們愛說便讓他們說去?!泵闲◆~說著說著,自己也徹底釋然。“但求一人共白首,哪管他人亂品頭?”
“但求一人共白首,哪管他人亂品頭?小魚兒,江山如畫,美女如云,盛世如歌,不如你在我身邊?!?p> “嗯,那此后余生,我們只屬于彼此。你這一輩子只能有我一個妻子,會不會覺得太虧?”孟小魚嬌笑著問道。
管愈一怔。
從認識到愛上這個掌心雀,時隔七年,不算晚,那時她才十四歲。可從愛上到得到她,又用了七年,太久了。為了她,他差點負了全天下。
“是覺得虧。我為了這么個妻子,足足等了七年才等來今日。你讓我這么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等了七年,若不好好補償我,我怎會甘心?”
他的面容氤氳在騰騰水汽中,模糊不清,朗朗笑聲卻帶著不甘和促狹,掩不住內(nèi)心的愉悅……
亦江南.
古代的婚姻都講究門當(dāng)戶對,其實許多現(xiàn)代父母也有這樣的觀念。許多年輕人對此口誅筆伐,因為愛情應(yīng)該不講究出身。我卻有點不同的感悟,以為幸福的婚姻除了甜美的愛情外,一定是夫妻雙方門當(dāng)戶對結(jié)合的結(jié)果。此處的門當(dāng)戶對,并非指家庭財富和地位的對等,而是指男女雙方見識、學(xué)識、格局、三觀、追求和心理承受能力等各方面的對等。愛會給人勇氣,但差距會讓人沒有底氣。 真正的門當(dāng)戶對是落魄時相互依偎、不離不棄的勇氣,風(fēng)雨中同舟共濟、攜手前行的能力,是陽光下對彼此被照得晃眼的缺點視而不見的包容,也是白發(fā)蒼蒼時依然能牽著對方手的執(zhí)念。 孟小魚的出身與管愈天差地別,可她與管愈卻是最門當(dāng)戶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