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尚赫來使
孟小魚不理會卡木丹誠元的怒火,慢條斯理地說道:“很多時候人與人的差距可能不是智慧,而是見識與環(huán)境。沒有一個人的狠與厲,冷與絕是與生俱來的。木頭二既被你發(fā)現(xiàn)是細作,便已是一枚廢棋。你若讓他回到木瓜瓜家,木瓜瓜定會感恩于你,至少如今他尚認為木頭二是他親兒子。木頭二留著了性命,他即使不感恩,也定不會加害于你。他尚赫的家人雖暫未有危險,可他若敢妄動,你隨便弄個消息傳到尚赫,他的家人便會性命不保。”
“哼!”卡木丹誠元蹙緊了眉頭,“那木瓜瓜定有問題。兒子失蹤了幾年,再回來已經(jīng)換了個人,他能不知道?本小王定要查他一查!”
孟小魚的心思卻并不在木瓜瓜上面,她看著皇宮已近在眼前,表面上雖然還算平靜,心中卻已著急萬分:“有朝一日你若取得了尚赫江山,木頭二對你便更無害。你再放他回尚赫,他全家上下定會感恩戴德,歸附于你。你不費一兵一卒收服兩個尚赫朝官,何樂而不為?”
“何雨,你若是個男兒多好?”卡木丹誠元松開了眉頭,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是個男兒的話,待我取得尚赫江山,我定拜你為相?!?p> 孟小魚仰頭望天,說道:“我也希望如此,至少可省去女扮男裝之苦。”
卡木丹誠元的目光在她身上定格,笑道:“本小王倒有點想看看你著女兒裝是何模樣了?!?p> 孟小魚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跟著他在皇宮門口下了馬。
卡木丹誠元撇嘴一笑:“你還是著男裝的好,小王我也便只當你是個真正的男兒,免得啥時候你惹惱了本小王,我竟舍不得動手?!?p> 有個宮女早已在皇宮大門口等候,恭謹?shù)貛扇诉M入了大殿。
孟小魚覺得有些遺憾,沒趕在到達皇宮前讓卡木丹誠元承諾放了木頭二,想著覲見完北翌皇后她還得費番口舌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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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翌的皇宮大殿比起尚赫的金鑾殿來要寬敞很多,擺設上卻遜色不少。
孟小魚尚未打量完周圍的環(huán)境,便看到殿中立著的三個熟悉身影,那是管愈、青松和翠柏。她一驚,繼而狂喜,差點興奮地大叫“阿志哥哥”飛奔過去。
管愈微微抬眸看向她,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嘴角掠過一抹微笑,隨即朝她微不可見地搖搖食指,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孟小魚會意,和卡木丹誠元一起向北翌皇見禮。
管愈表情嚴肅地朝卡木丹誠元微微躬身,朗聲說道:“尚赫使臣管愈,見過小王爺。”
使臣?
孟小魚心中狐疑不定。
他怎么會成了尚赫的使臣,為何出使北翌?為了贖回她?
“尚赫使臣管愈?”卡木丹誠元上下打量著管愈,“小王我從未聽過這名字,你在尚赫身居何職?”
“兵部司務?!惫苡痪o不慢地答道。
“兵部司務?”卡木丹誠元一聲嗤笑,“這可是個文官。尚赫這是欺辱我北翌國小呢,還是真無人可用?”
“元兒,不得無禮。”北翌皇高坐于龍座上,出聲制止?!吧泻张晒艽笕顺鍪刮覈?,不過是為解決你這小子攪合的一樁小事,又何須派大官前來?”
“我攪和的一樁小事?”卡木丹誠元極其不服氣地看了一眼北翌皇,又瞪著管愈。
管愈微笑不語。
北翌皇卻神色凝重:“你將何先生擄來也已近十個月,你卻未對朕及太后娘娘說實話?!?p> 卡木丹誠元先是一怔,繼而滿臉怒氣,卻極力壓抑住怒火,爭辯道:“皇舅舅,我與何先生有言在先,我請他教我讀書,也一直善待于他,一年約期一到,我必送他歸國?!?p> 他可從來不覺得擄個俘虜是多大的事,故而說起話來理直氣壯,毫不心虛。
“小王爺這個請的方式有些特別?!肮苡患膊恍斓卣f道,”不知這送的方式是否也非同一般?”
“我說送自會送,你如此質問本小王是何意?”
“好了好了?!北币罨蕮]揮手,有些不耐,“你等會兒帶何先生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讓他隨管大人回尚赫去?!?p> “為何?”卡木丹誠元不待北翌皇回答,又看向管愈?!皼]錯,何雨是本小王擄來的,可憑什么你一來本小王便要放了他?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司務,就是上官烈鋒那狗賊自己來了,本小王也是說不放就不放?!?p> 他的表情比言語更狂傲,嘴角勾著一抹桀驁不馴的冷笑。
“放肆!”北翌皇沉聲怒喝。
北翌皇目前一心想著如何整頓民生,讓北翌百姓過上更安穩(wěn)的生活,在經(jīng)濟上脫離對尚赫的依賴,哪有心思去管這個臭小子?
但皇太后溺愛他,總覺得妹妹驪樂公主死得冤。而且,若非上官烈鋒,如今坐在尚赫皇位上的該是這小子。故而太后一心要將他培養(yǎng)成一代帝王,去將皇位搶回來。
他不敢得罪自己的母親,只能睜只眼閉只眼,由著他鬧去。橫豎他鬧贏了,他也能得利;鬧不贏,也無多大損失。
管愈不緊不慢地又開了口:“尚赫愿以五百石糧食贖回何宇。小王爺,管某一個司務月俸也不到五石,何宇乃是一介書生,誤打誤撞到了赫北關做了名普通軍士,按說并不值此贖金,然我皇認為尚赫不能將此事置之不理,這才遣管某前來與貴國商議。小王爺剛剛也說過,再過兩月便要送何宇回尚赫,尚赫這五百石糧也不過是換得何宇早歸國兩月罷了。而尚赫留著何宇在此處,需耗費糧食養(yǎng)著之外,也不過能教小王爺多讀兩本書而已。兩權相利取其重,小王爺想必也知如何權衡?!?p> “呵呵!”卡木丹誠元一陣怪笑,“何雨是書生?普通士兵?上官烈鋒那狗賊要贖回何雨?”
他說著又看向孟小魚,語氣凌厲:“何先生,你和管司務到底誰說了謊?”
孟小魚心中一陣驚慌。
管愈當然是在撒謊。上官烈鋒身在都城,又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可能會關心赫北關一個被俘新兵的生死?
她認定衛(wèi)將軍和徐將軍也決不可能上奏如此小事。
而一旁的管愈聞言心中也暗暗打鼓。
他從西北關一路奔到赫北關,再從赫北關奔到翌城??v使他馬不停蹄、日夜兼程,仍是走了近兩個月。一路跑一路想著如何營救這個愛作死的丫頭,好不容易才想出了這么個法子,不會根本就行不通吧?
他來覲見北翌皇前,特意暗中打探過,小魚兒一直被當作男子,作為教書先生住在卡木丹誠元的王府,還常常騎著馬跟著這個小王爺在草原上到處逛。所有人都認為她只是個長相俊俏的文人,頗得小王爺喜愛。
便是他剛剛跟北翌皇提起要贖何宇時,這個皇上也只當她是個男子。
孟小魚尷尬地輕咳了兩聲,說道:“管大人乃尚赫派來的使臣,所言自然非虛。小王爺若對何某之前的言行有所疑問,回頭再容何某解釋如何?”
“本小王為何要信你?”卡木丹誠元冷聲問道,一身戾氣盡顯。
“元兒,朕主意已定,你回去安排一下,派人送何宇回去?!北币罨视行┎荒偷叵肟焖倭私Y此事。
不過是一個稍有些才華的教書先生罷了,請來的也好,擄來的也罷,打發(fā)走了,以后再請一個來便是。不是說尚赫如何宇這般的少年多如草原上的牛羊嗎?
“皇舅舅,您怎能信一個小小的尚赫來使信口雌黃?”卡木丹誠元臉色鐵青,“他說給五百石糧食就真會給五百石?當年他們的皇帝被俘尚赫都一毛不拔,如今為了一個小小的新兵蛋子,上官烈鋒怎舍得?”
“小王爺,你派人送何宇到關口,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糧?!惫苡膽B(tài)度始終不卑不亢、語氣不緊不慢。他既然是以使臣身份來的,自然不能顯得太過急躁?!榜R上要入冬了,小王爺不如干脆帶上軍隊一起出發(fā),橫豎你每年都得到關口鬧上一鬧,不如兩件事一起辦了?!?p> 卡木丹誠元聽罷氣得滿臉通紅,挑眉問道:“若本小王就是不放人呢?”
他心中暗忖,上官烈鋒會派使臣來贖何宇,就說明這個何宇之前說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堂堂北翌小王爺,居然被一個尚赫的丫頭片子給騙了,頓時覺得里子面子都沒處安放,哪里還肯放她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