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康文杰讓秦麗霞抽空帶他去蔣士根的墳前祭拜,那天天氣涼快些,秦麗霞身心也比較舒爽,便兌現(xiàn)了約定。
康文杰穿了一身黑,帶了一束菊花和一些紙錢,緩步上了自己的車。他讓司機先去玉泉酒吧接秦麗霞,然后再由秦麗霞帶路去墓地。其實,憑著康文杰在涂縣的人脈,想知道蔣士根墓地的位置并非難事,但出于禮貌,他對秦麗霞說第一次去祭拜還是由家屬同去比較合乎規(guī)矩。
陳駿則覺得康文杰來者不善,認為這個成熟多金男對秦麗霞別有用心。他怕秦麗霞獨自跟隨康文杰前往墓地不安全,便租了輛車偷偷跟在后邊。他怕車距太遠,看不清楚康文杰車里的動靜,還專門買了個望遠鏡帶著。秦麗霞出發(fā)前,他還撥通了她的手機,讓她整個行程都不要掛斷。當時秦麗霞還怪她心眼太多,又浪費電話費,并說:“我看康先生沒你想得那么齷齪,你這是有被害妄想癥吧?”
陳駿則振振有詞地答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秦麗霞和康文杰到了墓地,這時一百多米開外的陳駿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一次來到了楊梅山:“原來蔣士根也葬在楊梅山??!”他隨即又意識到剛才直呼其名不妥當,便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死者為大,怎么說他也是我未來的岳父?!闭f完,他雙手合十,向楊梅山公墓方向拜了三拜。他靠邊停好車,趴在方向盤上,一邊用望遠鏡觀察墓地那邊的情況,一邊仔細聽著開了免提的手機里傳來的康文杰和秦麗霞的說話聲。
只見康文杰向墳前敬獻了菊花,接著還蹲著燒了紙錢。燒完紙錢,他站起來,深深地鞠了三躬,說:“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p> 秦麗霞聽得一頭霧水,她不知道康文杰為何這么說,但她又不好直接詢問,于是顧左右而言他起來:“不知道康先生的家人跟我父親有什么淵源?”
康文杰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又說了句讓秦麗霞摸不著頭腦的話:“以后你會知道的?!?p> 祭拜完畢,康文杰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豎起大拇指贊嘆道:“這兒空氣真新鮮啊,一口吸進去全是負離子,真是名副其實的天然氧吧啊!”
秦麗霞笑笑說:“還真是,我以前在上海住了幾個月,就因為空氣不好得了鼻炎,一回涂縣很快就痊愈了?!?p> 康文杰一臉驚奇:“哦?真有這么靈驗?”
秦麗霞點點頭,學著東北人的語氣語調(diào)回答道:“那必須的!”逗得剛還一臉陶醉的康文杰不禁笑出了聲來。
隨后,康文杰又笑容可掬地說道:“這里可是風水寶地,真羨慕你可以一直住在這里?!?p> “你們臺灣也不錯啊,不是都把臺灣叫做寶島臺灣嗎?”
“終究不是自己的地方?。 ?p> “怎么?你們家人是后來去的臺灣啊?”
這次康文杰又沒有正面回答,秦麗霞便只當他是默認了,根據(jù)她的歷史知識,推測康文杰的爺爺很可能是四九年去的臺灣。
陳駿坐在車里,一直全神貫注地盯著康文杰的一舉一動,聽著他和秦麗霞之間的對話。不過,他并沒有從康文杰的任何只言片語里捕捉到他所預設的那些信息,暖洋洋的太陽照進來又那么舒服,他不由得犯起困來??煽滴慕茈S即而來的舉動頓時勾起了他的好奇,他見康文杰竟然指著山頂?shù)姆较驅η佧愊颊f:“你知道山頂有個野狼洞嗎?”
秦麗霞老老實實地回答道:“聽說過,不過我不太相信上面真有狼。”
“如果你上去聽聽聲音,也許就會信了?!?p> “說得好像您上去過似的?!?p> 康文杰又一次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耐人尋味地說道:“沒有調(diào)查就沒有發(fā)言權?!?p> 陳駿“切”地笑出了聲,嘲諷道:“神神叨叨的,吃飽了撐的吧?”
正說著,手機來了條微信,陳駿一看是梁崇默發(fā)來的:手機怎么打不通?看到微信速回電!急!
陳駿只好掛斷了跟秦麗霞的通話,趕緊給梁崇默撥了電話:“什么事這么著急?”
“阿駿,你趕緊來我家,拿上我老婆的身份證去醫(yī)院辦住院手續(xù)。”電話那頭梁崇默急切地說。
“你自己怎么不去辦?”陳駿納悶兒地問道。
“我有苦衷,一會兒當面跟你說。趕快過來,好嗎?越快越好!”梁崇默以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
在陳駿眼里,梁崇默家里有錢,工作體面,老婆又漂亮,簡直就是天之驕子,他印象中的梁崇默從來都是春風得意、自信感爆棚,他從未想過梁崇默竟然也會有如此狼狽不堪之時。盡管還不清楚梁崇默那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他似乎預感到了什么。
此時,車外一陣風乍起,陳俊關嚴車窗,發(fā)動引擎,嘴里脫口而出前幾天看《成語故事》時記住的一句詩:“山雨欲來風滿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