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阿瑟斯是怎樣的存在？
寒風如刀，野闊星垂。
百里沃田已經(jīng)化為刺骨凍原，極目眺望，一片慘白，生機滅絕。
“咯吱——”
腳踩冰渣的碾碎聲，在反射著淡淡白芒的凍土上響起，這是一支衣著十分不匹配環(huán)境的機動特遣隊。
畢竟誰能想到，在溫帶，尤其是酷熱夏季，竟然會出現(xiàn)面積如此龐大的冰原？
這支隊伍保持著專業(yè)作戰(zhàn)隊形，向凍原深處進發(fā)。
一路走來，沿途景色，瘋狂沖擊著他們的三觀，褻瀆著他們的靈魂。
倒映著他們身影足足有成人身高的橫紋羊瞳，已經(jīng)令他們窒息。
但凝固的火焰，更令他們感到瘋狂。
放眼望去，無數(shù)腫脹、腐爛、長滿羊瞳的肉塊，堆疊在凍土上。
它們是那么的龐大，宛如匍匐橫臥在大地上的巨蟒，點綴著凍固的火焰，讓整個世界顯得十分魔幻而不真實。
“啪！”
機動特遣隊突然整齊劃一的停了下來，隊長比劃了一個手勢，立馬有幾名隊員，原地蹲了下來，架起狙擊步槍。
隊長則領(lǐng)著余下成員，呈半弧形，向遠處一個孤零零的人影走去。
“紀紫君女士，你還好嗎？”
機動特遣隊靠近之后，隊長謹慎開口詢問。
紀紫君抱著胳膊，立在凍土唯一一塊沒有冰晶的凈土上，眺望著遠處黑暗。
“紀紫君女士……”見同僚沒有回話，隊長又要再問。
“我沒事?！奔o紫君搖了搖頭。
“呼，紀紫君女士，請問您9月11號加入基金會時，心情如何？”
“我是內(nèi)部推薦，6月3號就加入了，我現(xiàn)在狀態(tài)很糟糕，沒有心情接受測試?！奔o紫君指出同僚的故意錯誤。
“精神判定通過，歡迎回來，紀紫君女士?！甭犞鷻C中的指令，隊長徹底松了一口氣。
此時，遠處隨即傳來渦輪機的咆哮聲，遠遠看去，數(shù)輛汽車疾馳而來。
“吱呀——”
一輛救護車在紀紫君不遠處停了下來，數(shù)名醫(yī)護人員沖下車，準備展開急救。
然而當他們看到紀紫君之時，傻眼了。
他們以為的凍僵，甚至瀕死場面沒有看到。
映入眼簾的紀紫君，雖然因為寒冷抱著胳膊，臉頰泛起一抹凍紅，但看其神態(tài)哪里有凍僵模樣？
看起來更像是剛剛脫去厚厚外套，故意在雪地中拍寫真的愛美女子。
“阿瑟斯他人呢？”
相較于醫(yī)護人員的震驚，從另外幾名越野車上下來的基金會成員，則更關(guān)心阿瑟斯的去向。
“他在治好我之后就走了。”
紀紫君回答道，目光幽幽看著遠處的黑暗，那里燭火已經(jīng)不見，不知是像上次那般離開？還是吹熄了燭火？
“走了？”
幾名基金會成員面面相覷，其中一名直接對機動特遣隊比劃了一個搜索手勢。
“立即搜索目標，注意，發(fā)現(xiàn)目標后，不要跟太近，防止誤會，更不要激怒目標?！?p> “是！”
機動特遣隊成員對視一眼，鼓起勇氣，踩著咯吱作響的凍土，沿著紀紫君眺望的方向，追蹤過去。
暗中，更多力量加入這場搜索行動中。
……
……
離開凍土，回到人類世界，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鐘。
紀紫君在做過簡單的精神測試之后，便在基金會的安排下，打了一針鎮(zhèn)靜劑沉沉睡去。
然而她安穩(wěn)睡去，基金會卻徹底沸騰而忙碌起來！
導彈洗地，山河冰封。
這么大的動靜根本瞞不住周圍民眾。
如何隱瞞實情真相，化解沸騰輿論，讓基金會相關(guān)部門徹夜無眠，可謂焦頭爛額！
不過，這種事情，再焦頭爛額，基金會也是熟門熟路。
該記憶消除的消除；該編織謊言的編織；該散播煙霧彈的散播；該封鎖消息的封鎖。
一套流程下來，雖然繁瑣之極，但基本也就是照本宣科，談不上難度。
真正令基金會感興趣的，乃是這起代號“凍土”事件，為基金會揭開了某類異常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令他們未來對異常的研究，將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不過，相較于這些價值，基金會更加感興趣的乃是馬燈之主阿瑟斯本人！
他所表現(xiàn)而出的力量，徹底解答了基金會之前的一個疑惑。
——那就是他和馬燈，誰才是主體？
……
……
翌日，上午十點鐘，紀紫君自然醒來。
她勉強吃了點東西，再次經(jīng)過精神測試之后，便不得不參加一場全息會議。
會議的主題，赫然是凍土項目。
——可以預料，作為親歷現(xiàn)場近距離接觸阿瑟斯，且唯一幸存的人類，她的發(fā)言將影響無數(shù)人的判斷。
“從已知資料來看，我認為豐饒之神項目發(fā)展為擴散型異常，與威拉德入夢收容計劃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
“最初豐饒之神應(yīng)該是類似于蜘蛛型狩獵生物，盤踞于目標別墅，僅對別墅內(nèi)獵物展開狩獵，這正好契合了實驗人員為什么靠近門窗反而遭到襲擊的特點?！?p> “威拉德的入夢收容，打破了這個平衡，我有理由懷疑，豐饒之神發(fā)展為擴散型異常，瘋狂殺戮人類，就是為了捕捉生物對抗入夢收容?！?p> “當然了，也不排除入夢收容喚醒了豐饒之神?！?p> 紀紫君過來時，會議正在討論著豐饒之神。
紀紫君坐在全息收容椅子上，低著頭發(fā)呆，對于會議桌上的討論，顯得漠不關(guān)心。
“紀紫君女士！”
“?。俊?p>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會議秘書喊了幾聲紀紫君，她才如夢初醒，原來會議上有人提到了她。
“你精神狀態(tài)沒問題吧？要不要休息一下？”一名全息影像看了過來，看桌子上銘牌是基普林博士。
“不用，我只是需要點時間?！?p> “理解。那我們回歸正題，紀紫君女士你能再次描述一下，在康芒斯小鎮(zhèn)遇到阿瑟斯之后的經(jīng)過嗎？越詳細越好。”基普林博士嘴上說著理解，行動上卻直奔主題。
“好！”
紀紫君點了點頭，一五一十描述起來。
“你是說，當時你已經(jīng)被凍僵，是他救了你？”
當紀紫君描述到異常消失之后時，會議桌安靜了下來。
“是的，雖然我當時已經(jīng)凍僵，瀕臨死亡，但我能感覺到，是他觸碰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后我全身所有痛苦便全部消失了，就像……就像所有痛苦都被剝奪了一般?！?p> 紀紫君呢喃描述起當時的場景。
事實上，當時的場景，豈是貧瘠語言所能描述出來的？
沒人知道，目睹舊日支配者給她帶來何等的精神沖擊？
這是遠遠超過軀殼的扭曲和恐怖！
她當時一度想要擁抱瘋狂，徹底陷入混沌。
是他，在她一只腳邁進深淵之中時，將她拉了回來。
那指尖的溫暖，她直到現(xiàn)在也無法忘懷。
它將刻骨銘心，這輩子恐怕都會時時回味。
因為那是希望，那是救贖！
“紀紫君女士，你對阿瑟斯如何理解？我的意思是，你認為他是怎樣的存在？”基普林博士點了點頭，轉(zhuǎn)移了話題，神情嚴肅問道。
“他？”
紀紫君目光迷離起來。
許久，她低聲道：“我認為他是執(zhí)掌強大力量，堪比神明的人類法師，對，就是人類法師?！?p> 紀紫君著重咬了“人類”二字。
“或許在追逐力量的過程中，他離開了他的家鄉(xiāng)，現(xiàn)在他想回去，在穿梭時空中，無意中來到了我們的世界?！?p> “或許我們的世界和他的家鄉(xiāng)十分相似，這是他第一次出現(xiàn)時，如此激動而失態(tài)的根本原因。”
“這也是他從未主動攻擊我們，甚至報以極大善意的緣由之一。”
“說不定，我們這里就是他家鄉(xiāng)的平行宇宙呢，不然我們的相貌為何如此接近？我們的語言又為什么分毫不差？”
紀紫君喃喃訴說著，會議室已經(jīng)悄悄陷入了安靜。
所有人都支棱著耳朵，傾聽著她的認知和判斷。
“他應(yīng)該嫉惡如仇?！?p> “他說，他要覲見豐饒之神時，我還以為他是邪神信徒，現(xiàn)在我才明白，那根本就是反話，他是要去殺它！”
“那段魔法咒語就是最好的證據(jù)?！?p> “他召喚了更加強大的怪物，殺了為禍人間的豐饒之神！”
紀紫君說到這，會議室眾人表情各異起來。
“召喚怪物攻擊怪物，怎么看都像是幻想文學中的荒誕臆想啊？”
一名博士忍不住道，他叫斯特雷奇，供職于基金會科學部門。
“不，那絕對不是臆想，如果那怪物不是阿瑟斯召喚而來，那么怪物為什么聽從他的命令，僅僅攻擊豐饒之神？這絕對是因為怪物受到阿瑟斯支配的緣故。”紀紫君辯解道。
斯特雷奇笑了笑，沒有爭論。
身為科研人員，他不喜歡嘴皮上功夫，點一句即可。
關(guān)鍵還得看實際研究成果。
“我們已經(jīng)錄下阿瑟斯吟唱的魔法咒語，科學部門也已經(jīng)著手破譯。目前來看，這門語言完全迥異于我們已知的所有語言系統(tǒng)，所以發(fā)音比較怪異，需要訓練專門人員。這究竟是不是幻想文學中的召喚魔法，到時候?qū)嶒炓环?，即可知曉?！?p> 一名基金會高級成員沉聲道。
‘就怕你們念出來也毫無動靜?！?p> 紀紫君心中忍不住懟道，但這話她到底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