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起身,回頭一看,見他褲腿上濕了一片,應(yīng)該是洗碗的時候濺到的。
她忍住笑意,抽了幾張紙巾遞給項西洲:“身上濕了,擦擦吧。”
項西洲道了謝,接過擦拭褲子。
有項西洲在,秦知都沒有機會提垃圾。
兩人一道下樓,進電梯后,秦知像是隨口一般問起:“西洲哥,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M國?”
電梯在下降,項西洲偏頭,在對上秦知視線的前一瞬,對方就移開了眸。
他默然片刻,道:“還不確定,我都好久沒回來了,也難得休息,M國那邊現(xiàn)在有我父親,我還想再休息一段時間?!?p> “再說了,你和阿意的事沒解決,我不放心離開,就算是回去了,也總得給我父母一個交代不是?要不到時候我責(zé)任就大了?!?p> 提及項意,秦知眼底的神傷一閃而過。
人的一生中會有很多個錯誤,她和項意,都是彼此人生中很大的一個錯誤。
此時狂瀾回挽,還來得及。
秦知暗嘆口氣,面上笑笑:“多休息一陣也挺好。”
電梯門開了,兩人前后腳出去,仿佛在一起生活的夫妻,寵愛妻子的丈夫舍不得讓妻子提垃圾,在去扔垃圾的小路上相伴而走,說說笑笑,光是看一眼都會覺得很美好。
路上兩人遇到和秦知同一樓層的一個奶奶,秦知同她打招呼:“林奶奶,在散步呢?”
林奶奶哎了一聲,復(fù)而看見秦知身邊的項西洲,驚訝道:“小知的男朋友來啦。”
聞言,秦知和項西洲都是一愣,而后一陣尷尬。
秦知擺著手,笑笑解釋:“奶奶,不是,這是我的朋友。”
“沒事的呀,朋友好,以后...”
“奶奶,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您了,再見哈?!?p> 項西洲打斷了林奶奶的話,笑著點點頭后,拉起秦知就跑。
到了垃圾站前,兩人才停下來。
秦知是聰明的,她知道如果剛才項西洲不拉著她離開,鄰居奶奶還能說出什么話了。
于是,她訕訕看了眼項西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還被項西洲握在手里。
而今已是夏初,天氣燥熱得很,秦知的衣物換成薄的,即便是長袖,袖子也是薄如蟬翼的。
她能清楚感覺到項西洲手心的溫度,燙得嚇人。
秦知把手抽了回來,全然當(dāng)作沒發(fā)生這事一樣,訕訕道:“西洲哥,抱歉,鄰居奶奶太熱情,你別介意?!?p> 項西洲掌心一空,莫名失落了下,一面收回手,一面將垃圾分別扔進垃圾桶。
他道:“沒事,能理解?!?p> 日落西山,天邊是大片的黑金色,有余光打在石子路上,很漂亮。
片刻沉默之后,項西洲說:“走走吧?!?p> 秦知其實,還是不太敢和他相處太久。
那次溫泉景區(qū)之后,秦知就沒有再找項西洲證實那些細(xì)節(jié)了,因為她已經(jīng)不在意項西洲究竟是誰,也不想再找項書意了。
于她而言,已經(jīng)夢醒。
項書意在這個世界,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她找不到他的。
想要找到他,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這里。
但最終,秦知還是沒有拒絕項西洲。
兩人沒有回頭,沒有注意到身后不遠(yuǎn)處站了個人,目光幾近陰鷙地盯著他們。
走在石子路上,項西洲問秦知:“我聽說,阿意昨天來過?沒為難你吧?”
秦知點頭,至于為難,她也不知道他口中生個孩子這個看似像氣話的條件算不算。
想了想,她還是搖頭:“沒有。”
“那就好,他從小就是桀驁的人,又特別聰明,所以誰都不服,我頂著大哥的名頭,實際也大不了他多少,管不住他,我媽也寵小兒子,只有我爸,勉強能管住一些。”
“有些話我說了你別介意,小璇從小在項家,和我,和阿意都是青梅竹馬的情分,也許是從小呆在一起,青春期后自然而然她和阿意就在一起,但實際上,不論是我還是阿意,對她都還是像以前一樣,我也不知道他們那一段算不算戀愛?”
“你們結(jié)婚那會,項氏分部在M國正忙,我沒時間回來,不過聽說阿意愿意和你結(jié)婚,我還是很吃驚的?!?p> “這次回來,我感覺阿意多多少少是有點變化,我能確定,這是你帶給他的。”
“最近他情緒很不好,不肯見我,我不知道為什么,應(yīng)該也是和你有關(guān),當(dāng)然,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相反我很謝謝你,讓阿意變得不一樣了?!?p> “但很多事情,也是他自己不夠珍惜,所以,如果到最后你們還是一定要離婚,我希望你們能和平一些,你也不要因為跟阿意分開,就和我們這些人都斷了往來?!?p> 有關(guān)于項意的事情,秦知不想多做點評,她只垂下眼,淡淡回應(yīng)了最后一句話:“我明白的?!?p> 只可惜項西洲不知道,秦知沒有打算和他們斷了往來,卻不打算留在這個世上了。
項西洲彎了彎唇角,想伸手,卻又僵住,收了回去。
暮色之下,他說:“以后如果有任何困難,你也都可以找我,不論我在哪里,只要你開口都會幫到你。”
秦知聞言抬眼,卻因為背著光,天又不知不覺黑了兩分而看不清他的臉,看不見他的眼。
她沒有回答他,因為不想接受太多,也不想應(yīng)承太多。
而且,尚霜對項西洲有意思,秦知很清楚,最近她同樣不見項西洲的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個。
如果明天就要離開,她還是希望項西洲和尚霜能有緣分在一起,尚霜以后能夠幸福。
...
目送著項西洲離開后,秦知就回去了。
她不知道,項西洲在自己居住的小區(qū)門口遇見了一直不肯見他的項意。
項意就站在小區(qū)門口,雙手抄兜,面色不善,下巴微微抬起,很是不屑,很是不悅。
項西洲腳步一頓,有幾天沒看見項意,恍如隔世的感覺。
“喲,肯見我了?”他上去,伸手要搭項意的肩,卻被項意避開了。
項西洲雖然實際比項意要高一點,但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大明顯。
項意睨著他,周身寒氣凜冽:“去哪了?”
項西洲感覺到那股子敵意,眉頭輕挑,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怎么回事,直白道:“去看看小知,怎么著?你擔(dān)心她了?擔(dān)心她你來我這干什么,你...”
嘭——
他的話沒說完,項意一拳揮過來,直接把他打到地上去了。
痛,除了痛還是痛。
嘶——
項西洲倒吸了口冷氣,但莫名的,他又笑了出來。
在項意沒反應(yīng)過來時,他的一拳就重重?fù)]了過去,砸在項意臉上。
又是一聲響,項意摔在地上。
這兩人都是練過的,又都常年健身,力氣不小,各自一拳都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似的。
小區(qū)里邊,保安聽見動靜出來看,看見項西洲,知道他是誰,又看見項意,同樣也知道項意是誰。
他好像準(zhǔn)備出來勸架,可是項西洲一眼看過去,揚聲道:“回去,我們兄弟的事,外人別管!”
保安頓了頓,當(dāng)即很聽話地回去了。
項意已經(jīng)站起來,拭去唇角的血絲,他嗤笑:“不讓人攔,就先寫一份免責(zé)書,否則等會被我失手打死,我還得負(fù)法律責(zé)任?!?p> 他只是嗤笑,項西洲干脆朗聲笑出來:“口氣真大,也不知道是誰應(yīng)該先寫免責(zé)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