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意”

　　柳巷在李漁旁邊的搖椅上做了下來，四處看著。

　　李漁望著天空，今天的晚霞格外的好看。

　　一大一小二人誰也沒說話。

　　只有晚風靜靜地吹著。

　　“李先生，你還會使劍嗎？”

　　坐在李漁旁邊的柳巷看到了屋內掛著的梧桐和霜絮。

　　“會一點。”

　　桃花樹下，李漁躺在搖椅上看著天空的晚霞，隨意答道。

　　“那先生可是江湖上的大俠？因為某些事情退隱江湖，來蜀葵鎮(zhèn)教書？”柳巷眼睛發(fā)亮，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樣看向李漁。

　　“….讓你少跟紅襖看著小說，腦袋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李漁收回看向晚霞的目光，滿頭黑線的斜了眼柳巷。

　　“哎喲….”卻是李漁隔空敲了一下柳巷的小腦袋，柳巷痛呼出聲。

　　只不過，柳巷的眼睛更亮了。

　　剛想說些什么，便被紅襖的聲音打斷。

　　“開飯了，快過來吃飯啦！”紅襖從屋內探出了頭，只不過紅襖的小嘴嘟起來瞪著李漁。

　　應當是方才的李漁說的話被紅襖聽見了。

　　李漁諂笑，便下了搖椅進了屋。

　　柳巷隨后跟上。

　　______

　　用完晚飯便是教導柳巷認字。

　　天色漸黑。

　　“先生，我走了?！薄?p>　　“紅襖姐姐，再見。”

　　柳巷向李漁行了個禮，又向紅襖擺了擺手，蹦蹦跳跳的出了門，小小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這個小院前。

　　“漁哥兒，你想收柳巷為徒嗎？”紅襖躺在搖椅上看著慵懶的躺在旁邊看著天空的李漁。

　　“他適合練劍?！崩顫O輕聲道。

　　“那怎么不直接問他愿不愿意跟你學劍呀?！奔t襖有些疑惑。

　　“時機未到?！?p>　　“有時候我覺得他跟漁哥兒小時候還挺像的，一樣的聰明，一樣的好看?！奔t襖笑嘻嘻的看著李漁說到。

　　李漁沒回話，也不知道怎么回。

　　夜空漸漸披上了一層星紗，配著那輪圓月顯得格外的美。

　　李漁看著夜空入了神，紅襖看著李漁了神。

　　——

　　這日，柳巷沒來上課，卻去了鎮(zhèn)上的鐵匠鋪子。

　　“王叔，我想買把劍。”柳巷來到鐵匠鋪子說了這么一句話。

　　“嗯。”

　　鐵匠看著這個眼神明亮的少年。

　　這些年救濟柳巷的人也有鐵匠一個。

　　這小子也知道知恩圖報，沒事的時候也會來幫個忙，倒是個好孩子。

　　“這是我全部的錢了，也不知道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去想辦法湊一湊。也不要太好的劍！能使就行！”

　　柳巷把自己身上僅剩的錢交給了鎮(zhèn)上打鐵的鐵匠，又小心翼翼的說道。

　　鐵匠把錢接過，掂了一下就放在了懷里?；匚菽昧艘话褎?，還配了一把劍鞘。

　　“試試。”鐵匠把劍扔給柳巷。

　　柳巷看到這柄劍的第一眼就死死的盯著不放，仿佛有什么魔力在吸引著他一樣。

　　柳巷接過鐵匠遞來的劍，輕輕一拔。

　　這是一把看起來很舊的劍，劍身上甚至還有生銹的地方，劍刃看起來很鈍。

　　鐵匠看著柳巷拔劍出鞘有些愣神。

　　柳巷很喜歡這把劍，這將是他的第一把劍也是以后唯一的一把劍。

　　“這把劍有名字嗎？”柳巷抬頭看向鐵匠。

　　鐵匠微微搖頭。

　　“謝謝王叔?！绷飳χ@把劍愛不釋手，隨即便掛在了腰間。

　　王鐵匠看著柳巷，倒有幾分少年劍客的模樣。

　　“那我便走了王叔?！绷飳﹁F匠點了個頭便轉身離去。

　　“好?！蓖蹊F匠惜字如金。

　　柳巷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身，對著鐵匠鞠了一躬，“王叔，謝謝你。這把劍我真的很喜歡。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心意”。”說完柳巷大步邁出門，背影逐漸遠去。

　　柳巷很感謝蜀葵鎮(zhèn)的百姓，如果沒有蜀葵鎮(zhèn)的這些人，他早就餓死在街頭了。柳巷給鐵匠的銀子并不足以買下這柄“心意”，雖然“心意”看著很破舊，但是柳巷知道“心意”不一般。

　　所以柳巷在出門的時候向王鐵匠鞠了一躬，以表示他的心意。

　　柳巷走了半晌，王鐵匠才緩過神。

　　這把劍在他家傳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到他這一代，連劍的名字都不知道。

　　王鐵匠年紀也到了知命之年，卻是無妻無子。王鐵匠平日里特別喜歡柳巷這小子，每次柳巷過來這里幫忙王鐵匠都會把平日里不舍得吃的肉食都做出來。柳巷走了以后就恢復成了粗茶淡飯。

　　鎮(zhèn)子上來了個教書先生，王鐵匠也知道。

　　大家都說那教書先生不是平凡人。

　　柳巷今日過來買劍，想必也是跟那位先生有些關系。那把“心意”早些年王鐵匠試著拔過，可卻是紋絲不動。

　　用說書先生的話說，有人擇劍，也有劍擇人。

　　王鐵匠把這把劍拿給柳巷就是想看看柳巷能不能拔出來，拔出來了賣給柳巷便是。若拔不出來，他就再拿些店里其他的劍任柳巷挑一把。

　　“這小子…?！蓖蹊F匠把柳巷給的錢袋子打開，漏出一兩碎銀。

　　王鐵匠苦笑著搖了搖頭，又回屋拿了瓶酒，坐在鐵匠鋪子的門檻上望著天空喝著酒。

　　喝著喝著，就笑了起來。

　　一兩銀子，哪里能買得起劍？

　　普通的劍都買不起，更何況家傳了不知多少代的“神兵”。

　　柳巷跟著那個教書先生走得近，柳巷也不是什么傻孩子，精明得很。

　　那教書先生想來不是什么壞人。

　　既然不是一壞人，來歷又不一般。

　　柳巷跟著他必然不會差。

　　這蜀葵鎮(zhèn)確實太小了。既然柳巷能有機會走出去，有機會飛向更廣闊的地方，那他怎么也要幫著一把。

　　他能為柳巷做的就是提供一把劍，以后一直能陪著柳巷的劍。

　　王鐵匠本就沒打算收柳巷的錢。

　　可如果不收，柳巷也不會要他的劍。

　　至于這一兩銀子，王鐵匠想著他先替柳巷攢下了。如果有一天柳巷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到蜀葵鎮(zhèn)，自己這些年攢的錢也夠他娶個媳婦了。

　　心意，心意。

　　柳巷向王鐵匠鞠躬是柳巷的心意，王鐵匠賣給柳巷“心意”是王鐵匠的心意。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金麟豈非池中物，一遇風雨化為龍！”

　　“還是想著這小子能出息，以后別回蜀葵鎮(zhèn)這破地方?！奔毼⒙曇敉蹊F匠嘴里傳出，不仔細聽也聽不到。

　　王鐵匠好像酒量不好，剛喝了兩口就滿臉通紅的靠在門檻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