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引薦
這仆役將趙空烈送入別院后,才悄無聲息的退去。
從始至終,他說的全是些和詩會有關(guān)的人和事,并未言及自己的來歷,也沒提及和鎮(zhèn)魘司有關(guān)的任何一個字眼。
趙空烈只是默默的聽著,偶爾也會出口問一些和詩會相關(guān)的問題。
他同樣沒有詢問對方的來歷,甚至都沒多看對方一眼。
直到這人離去,他才稍稍注視對方的背影。
華十四?
聽上去不像是本名啊……
他剛才沒有詢問對方的名姓,一是恪于紀律,二是識海中的書卷已是給出此人的姓名。
只是‘華十四’這個名字,聽上去更像是一個代號。
大晉也有按排序取名的習(xí)慣,不過大多只是窮苦人家,而且一般也就是排到‘七’‘八’了不得了,很少有排到十以上的。
因為便是你生的起,也養(yǎng)不起。
而能養(yǎng)得起的人家,還不至于用排序這種潦草的方式給自家的孩子取名。
“所以說,華十四就是一個代號?”
趙空烈心中思忖道:“假如真是這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華一、華二,直至華十三呢?又或者更多?”
他這么一想,心中忽然就有些驚悚。
真是好大的手筆……
在沒有職權(quán)的情況下,派出了如此多的釘子,而且打入的還是如周家這樣的武勛世家……
賀大人他,到底在圖謀些什么?
防備四大家?
不對……
這是鎮(zhèn)魘司和府衙的職權(quán),還輪不到他一個鎮(zhèn)獄行刑官來做。
又或者,想要行一些謀逆之舉?
還是不對……
大晉境內(nèi),雖然邪祟橫行,但這是大環(huán)境使然,東洲諸國,莫不如是,非大晉一國特例。
總體來說,大晉的朝政還是相當(dāng)穩(wěn)固的,想在這個時期搞謀逆之舉,顯然是行不通的。
再說,賀甚的身份背景就擺在那里,除了官員身份之外,還有宗門弟子的背景。
是以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種想要玩謀朝篡位的人……
畢竟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要是造反,翠微山該如何自處?
別人又會怎么看翠微山?
這太荒謬了……
趙空烈搖了搖頭,很快就掐滅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可如果這些都不是,他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趙空烈百思不得其解……
正思忖間,忽然有人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禮道:“這位仁兄,看起來面生的很,是第一次來我周家么?”
這人生的面白如玉,年齡也不大,二十出頭的模樣。
趙空烈還禮道:“不敢當(dāng)仁兄二字,在下趙空烈,確實是第一次來貴府?!?p> 趙空烈?
那人眼睛一亮,道:“莫不是鎮(zhèn)獄的那個趙空烈?”
趙空烈點頭道:“正是在下。”
這人也是個爽朗的性格,哈哈大笑道:“方才還與人說起你,沒想到這會兒就見到真人了,妙哉,妙哉!”
說著,他自我介紹道:“在下周彥澤,周家三房子弟?!?p> 曲江詩會,本就是宣京府內(nèi)一干年輕人發(fā)起的,三月一次,由四大家輪流主辦。
本月,恰好輪到周家。
周彥澤身為周家子弟,今日的任務(wù)就是負責(zé)招待客人,活躍氣氛,務(wù)必使每一位來周府的客人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方才他見趙空烈不僅面生,而且獨自一人,似乎有些無法融入的樣子,便主動上前招呼。
“趙兄弟……”
周彥澤道:“看模樣,我應(yīng)是大你幾歲,就叫你趙兄弟了,你看可好?”
趙空烈笑道:“周兄喜歡就好?!?p> 周彥澤道:“來來來,趙兄弟,詩會尚未開始,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先聊幾句?”
趙空烈自無不可,道:“恭敬不如從命,聽周兄的安排?!?p> 他此來的目的,自是為了白素玉。
但頂頭上司并未給出具體指示,甚至人都不知跑哪去了,此刻他也只好以自己的方式,想辦法慢慢接近目標人物。
畢竟對方是個女孩,而且兩人素未謀面,總不能一上來,就直接懟上去吧?
“趙兄弟,聽聞你破景時,不僅沒有閉關(guān),而且還在與人鏖戰(zhàn)之中……”
周彥澤邊走邊問:“此舉當(dāng)真聞所未聞,為兄冒昧的問一句,此事可是當(dāng)真?”
趙空烈道:“僥幸而已?!?p> 周彥澤眼睛一亮,道:“這么說,此事并非虛傳?”
趙空烈道:“小弟向來不怎么出門,不知外面到底是如何傳這事的,不過我確實是在與人鏖戰(zhàn)的時候突破的?!?p> “好,好,好!”
周彥澤哈哈大笑:“方才與幾位朋友正討論此事,有信的,亦有不信的。信者居少,不信者居多。為兄我卻是深信不疑,甚至為此,還和那幾位口稱不信的朋友爭辯了幾句。
所謂江山代有人才出,前無古人,并不代表后無來者,趙兄弟你能有此舉,亦是證明了這句話……”
他拍著趙空烈的肩膀,卻是越說越高興,道:“走,走,走,我?guī)闳ヒ娨娔菐孜缓门笥?,真人?dāng)面,且看看他們怎么說!”
趙空烈不由無語。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位周兄看起來非常爽朗的樣子,卻也是個藏不住事的小心眼子。
口口聲聲說著好朋友,可這急吼吼的樣子,分明就是急著趕去打好朋友的臉吧?
最重要的是,你打人臉不要緊,可為什么要拖著我!
我這一去,你倒是高興了……
可我呢?
怕是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吧?
想到這里,他不由有些頭疼。
他也是從年輕人過來的,深知這個年齡的人身上所獨有的浮躁和倔強……
此一去,怕是免不了要得罪一些人吧?
得罪人他倒不怕……
反正他的根基在鎮(zhèn)獄,在未來的翠微山,就前程而言,與今天的這些年輕人恐怕不會有太多交集。
是以,得罪了也就得罪了、
可問題是,他今天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白家的案子,是為了白素玉。
現(xiàn)在任務(wù)目標還未正式接觸到,便先惹來一堆必然會出現(xiàn)的麻煩,這樣真的好么?
正思忖間,卻已是到了地頭。
這是一處石亭。
亭上,已是坐著五六個人,正在那里行著酒令。
其中一人看到周彥澤,不由笑道:“周兄,你剛才跑哪去了,快來快來,這酒令剛剛開始,就缺你這個司令了。”
周彥澤抓著趙空烈的小臂,生怕他跑了似的,口中哈哈笑道:“來,來,來,給你們引薦一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