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鴉頭這檔子事兒,李錦和五欲和尚索性,也都不再減緩自家的行進速度了,真氣毫不吝嗇,直接御空過境,大搖大擺,向澤江進發(fā)。
紙鶴奏書,到達京城,怎么著也得小一天的時間,到了之后,金吾衛(wèi)所必然要核實查證,這過程最快也得半天。
任命一縣鎮(zhèn)守,需要大魏皇帝下詔書,這個是最慢的,估計也得一天,這一來一回,就算大魏想追究李錦越俎代庖,先斬后奏之責(zé),追兵也得三五天之后,才能出的了京城。
這也是為什么李錦的奏折要上報京城的原因,若不是為了拖這個時間的話,其完全可以報給太子殿下。
太子現(xiàn)在是大魏監(jiān)國巡查,按理說正是李錦最大的頂頭上司,李錦若是報給他,說不得太子一黨,為了樹立榜樣,還真會捏著鼻子認下李錦的鬼話。
若是出于自家安全考慮,李錦肯定會報給太子,但為了搶時間的話,李錦便決計不會先讓太子知曉,其巴不得這個申報的折子,彎兜得越大越好呢!
李錦和五欲和尚一路御空飛行,所過之處并沒有鎮(zhèn)守,鎮(zhèn)府阻攔,這結(jié)果李錦自然是欣喜的,但也側(cè)面的反應(yīng)了,現(xiàn)在大魏境內(nèi)的鎮(zhèn)守,鎮(zhèn)府是多么的糜爛。
難怪皇帝會讓太子帶著剛剛得勝還朝的漠北軍,馬不停蹄的巡查各地呢!
若再這么任由下去,大魏的國運怕是都要和各地的煞穴封印,一同耗盡了。
澤江之長縱貫整個東初州,在大魏境內(nèi)的只是其一條支流。
即使是一條支流,也養(yǎng)育了兩岸上百萬的百姓,江中流域,多得是靠其為生的精怪,修士。
正因為澤江不論是對于東初州還是大魏,都太重要了,所以其所經(jīng)所轄范圍才一直沒有外界勢力插手,管控。
這倒不是外界勢力不想管,實在是縱觀整個東初州,也沒有哪家能和所有澤江兩岸的修士,精怪,相抗衡的。
故而至今為止,澤江依舊是澤江自己的原住民在管理,他們之中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
外人可以不理解,不贊同,不支持這套生存法則,但只要你身處澤江,卻不能不遵守這個法則,膽敢以身試法者,皆沒有什么好下場。
“老少爺們,加把勁呦!”
“嘿呦嘿!”
“干完活計,抱著婆姨!”
“嘿呦嘿!”
………
江邊之上,自然少不了拉纖的纖夫,李錦和五欲和尚于半空中,落到江邊,絲毫沒有遮掩,但這些干活拉船的纖夫,卻是臉上一絲驚訝之色都沒有。
五欲和尚也沒和李錦解釋什么,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此地人多,李錦也不便相詢,索性就埋頭跟著他前行。
二人走不了不大一會功夫,便來到一個小漁村之中。
“人之初,性本善?!?p> “人之初,性本善?!?p> ………
李錦在小漁村一走一過,眼中看到的多是破舊的茅草屋和爛木漁船,婦人或在外架鍋做飯,或摘洗,清潔漁網(wǎng)。
他著實沒想到似這種偏遠的漁村,竟然還會設(shè)有學(xué)堂。
五欲和尚顯然對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偶爾村婦看見他還會和他打招呼。
“先生,先生……”
“小紅你有什么問題?”
“先生,這書上說人之初,性本善,那我們妖怪呢?”
“妖也亦然!”
“先生,既然大家出生都是良善平和之輩,那為何小黑的父親總是喜歡騷擾,搶奪我們家的食物,資源,我的很多族人都因此而死了?!?p>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所謂性本善,并不是指善惡,生靈之初皆如我手中的白色宣紙,沒有善惡之分,所謂的善惡皆是后天筆墨作畫而成。
站在每個人的角度上,善惡都會不同。這也是天道至公的體現(xiàn)所在!”
李錦和五欲和尚聽見這番言論時,正好走到了學(xué)堂的窗外。
透過敞開的窗戶,李錦能很清楚的看到,在一個大木桶之中,有一條體長七八尺的紅色鯉魚,伸出頭來,一邊吐著泡泡,一邊向站在前臺當(dāng)中的先生提問。
先生面對這條小鯉魚精的提問,面帶微笑,手持書卷,認真為其講解,所言所行,直叫人如沐春風(fēng)。
李錦大概的數(shù)了一下,這學(xué)堂之中,差不多有三十幾個學(xué)童。
其中一多半都不是人身,即使是人身的,也會有很明顯的另類標(biāo)記。
若是從氣息上判斷,其內(nèi)學(xué)童,真正是人的不過七八個罷了。
此情此景,讓李錦對身為這座學(xué)堂先生的中年男子,很是佩服。
要知道上一個這么做的人,現(xiàn)在還在紫霄宮閉門思過呢!
“下課!”
“先生珍重!”
“同學(xué)們珍重!”
要說這個中年男子的課有沒有效果,從一個人身黑魚頭的學(xué)生,扛著那個裝有紅鯉魚的水桶往出走,便可見一斑。
放學(xué)的“孩童”,走出學(xué)堂內(nèi),心情都很是愉快,其路過看見五欲和尚和李錦,也無半點異樣,看來似這種登門拜訪的來客,無論是那位先生還是這些學(xué)童,都習(xí)以為常了。
“叔祖!”
“你既出家,便無需以俗禮待我,這話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
“是是是!貧僧謹記!”
這位學(xué)堂先生,對待五欲和尚可不似剛剛對待那些人,妖學(xué)童那般溫柔耐心,其臉色一繃,教訓(xùn)起人的架勢,讓李錦在一旁瞧著,都有些心驚。
“你叔祖母,在家中備了飯菜,一起吃過再說!”
“全聽叔,杜施主安排!”
“在下李錦,見過先生!”
“嗯!”
這學(xué)堂的杜先生眼神往李錦身上一掃,李錦識趣知禮,趕緊上前主動報上姓名。
這五欲和尚之前和李錦斗嘴時,口舌伶俐的很,一見了這位杜先生,卻是愚笨木訥得讓李錦都看不下去了。
杜先生的家距離這個學(xué)堂不遠,三人一路前行,所遇村民皆是十分熱情的和杜先生打招呼,問好。
看得出來,這位杜先生在這個小漁村的威望很高。
“回來啦!快進屋吃飯吧!為了等你們,飯菜都熱了好幾遍?!?p> 杜先生的家,是一座不大的小跨院。
房門外站著一位相貌秀美,舉止端莊的婦人,其身后還跟著兩名老媽子,丫鬟。
“就是一家人吃個便飯,夫人你又何必這般操勞呢?”
杜先生將手中裝有書籍的包裹,遞給了一旁的丫鬟,其一邊和自家夫人敘話,一邊往屋里走去,李錦和五欲和尚根本插不上嘴,其唯有在后面老老實實的跟著。
杜家娘子,對于自家夫君的關(guān)心在意,自然是感覺很甜蜜,其嘴上不作回應(yīng),臉色卻一直洋溢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