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畸形

　　從滿是蝸牛的一片粘土中，

　　我要自己挖一個深深的墳墓，

　　讓我能像大海里的鯊魚一樣在遺忘中酣然入夢，

　　從容地舒展我這早該扔掉的尸骨。

　　我厭惡遺囑，我厭惡墳墓；

　　與其乞求世人的眼淚而茍且偷生，

　　我不如請那些烏鴉把我這污穢不堪的尸骨

　　啄得一點兒也不剩。

　　啊，蛆蟲！沒有耳朵也沒有眼睛的骯臟的伙伴，

　　請看一個自由而快樂的死者來到你們的面前；

　　啊，尋歡作樂的達觀者，腐敗的后裔，

　　來吧，請穿過我這座廢墟，這實在毫無可惜之處，

　　請告訴我，對這具被拋棄在枯骨堆里

　　并早已失去靈魂的尸體來說還有沒有什么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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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雷聲滾滾的夜晚，該隱徒步走過風暴山最后一段遍布土丘的地帶，前往風暴山山頂古老的墓穴。

　　伊絲塔爾還在守夜牢籠中沉睡，而黑貓菲尼斯在守夜夢境中待命。該隱把自己路上所見的東西全部投影到守夜夢境中，由菲尼斯對其進行占卜、分析注意事項。

　　閃光術制造的光束從前方高大的橡樹林間隙中穿過，照射在樹后幽靈般隱現(xiàn)的灰色墻壁上。在這個病態(tài)的夜晚，那座箱子似的墓穴圍墻以隱晦的方式示意它與引起人們驚恐的事物有關。

　　推開墓穴破敗的大門，在黃銅鎖鏈的響聲中，該隱走入了古老的墓穴，在進去之前，他將自己最近新獲得的能力：“無色迷霧”纏繞在身上，實現(xiàn)了隱身。

　　走在墓穴當中，有一種模糊而滑膩的恐懼感，正帶著威壓在該隱頭頂上盤旋，黑貓菲尼斯已經放棄了自己行動，縮在守夜牢籠里瑟瑟發(fā)抖。該隱感覺就好像生有蝙蝠翅膀的巨大獅鷲正隱去身形蹲坐在山巔之上，它們的地獄之眼曾見識過橫穿宇宙的深淵，而現(xiàn)在，它們正用這雙眼睛窺伺著自己。

　　不管是尺寸、樹齡還是詭異程度都長到令神明也感到不敬的原始樹木，好似是立在地獄般的邪教神廟里的柱子，向該隱投下飽含敵意的目光。

　　“我的占卜被干擾了，我不喜歡這里喵?！狈颇崴沟穆曇敉高^夢境傳來。

　　“這里很危險?！焙谪埥又f。

　　樹葉悶住了雷聲，靜默了狂風，只有一些雨點能夠落進來。在周圍這些傷痕累累的樹干后面，閃電透過來的微弱光線，照亮了古老墓地爬滿常春藤的潮濕石壁

　　離他們最近的一座墓園，里面生長著畸形的樹木，它們像瘋子一樣上下?lián)u動著枝椏，根莖把不潔的厚板都撬離了原位，扎入其下吮吸毒液。

　　在古老森林的黑暗之中，在腐敗潰爛的落葉形成的棕色遮覆之下，不時可以尋出一些低矮土丘的不祥輪廓，這是經常遭受閃電侵襲地區(qū)的地貌特征。

　　這時，閃電毀滅性的一擊撼動了整座大山，照亮了古老樹林里最黑暗的墓穴，把虬曲盤旋的樹木中最年邁的一株也劈成了碎片。在一顆巨大的火球惡魔般的閃光中，在遠見透鏡中曾經見過的，刻有閃電圖案的墓穴赫然顯現(xiàn)。

　　該隱趕往那刻有閃電圖案的墓穴跟前，它看上去比其他墓穴更加古老，也更大，一道幽深的入口通往地下。

　　有一種模糊而滑膩的恐懼感，正帶著威壓在該隱頭頂上盤旋。該隱感覺就好像生有蝙蝠翅膀的巨大獅鷲正隱去身形蹲坐在山巔之上，它們的地獄之眼曾見識過橫穿宇宙的深淵，而現(xiàn)在，它們正用這雙眼睛窺伺著自己。

　　在該隱接近墓穴入口的時候，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下陷！

　　他們向下掉得不多，并沒有受傷，但陷入了徹底的黑暗。該隱讓自己的指尖發(fā)出微光，在穩(wěn)定光源的照明下，他們發(fā)現(xiàn)這是個水平的隧道，隧道兩端都向無限遠處延展出去。隧道大小足夠一個成人在里面前行。

　　“快跑！有危險喵！”黑貓菲尼斯恐慌的聲音透過夢境傳來，把該隱嚇了一激靈。

　　事情來得十分突然，毫無預兆，從不可思議的隧道深處傳來了惡魔像老鼠一樣急促奔跑的聲音，還有一陣地獄般的喘氣聲和壓抑的咕噥聲，然后從那個隧道中突然涌出無以計數(shù)的像是患了麻風病的生物——凡人的瘋狂與病態(tài)所能道出最黑暗的魔咒，也無法產生這般令人驚駭?shù)木跋?，這是令人作嘔的暗夜滋生出來的一道腐爛有機生物的洪流！

　　這道洪流就像是群蛇分泌的黏液，沸騰著、燜燉著、洶涌著、冒著泡，從那個敞開的洞口翻卷而上，沖了出來。它像傳染病一樣蔓延開來，從地下室的每一個出口涌向外界，散布在被詛咒的午夜森林，播撒恐懼、瘋狂與死亡。

　　天知道它們到底有多少——一定是數(shù)以千計了。因為擔心它們會造成精神與靈體的污染，該隱不敢用“虛化術”和這道洪流直接碰撞，于是立刻發(fā)動進化后的“刮風術”卷起旋風，把自己送出了墓穴，并開始用“電擊術”蓄力。

　　在閃電微弱的、時斷時續(xù)的光亮中看到它們的洪流，實在令人深感震驚。當這道洪流逐漸稀疏到可以瞥見它們是一個個單獨的有機物后，該隱看到它們是些矮小、畸形、滿身毛發(fā)的惡魔或者類人猿，像是把猴子一族用諷刺夸張的手法進行妖魔化后的形象。

　　幸好它們看起來感官不是很敏銳，要不是該隱早已用“無色迷霧”將自己隱身了，這些畸形可憎的生物一定會注意到他。

　　這些矮小、畸形、滿身毛發(fā)的惡魔或者類人猿沉默得令人發(fā)指。一只掉隊的生物熟練地轉身將一個更加弱小的同類吃掉了，它們對此習以為常，這期間幾乎連聲尖叫也沒有發(fā)出。其余的生物把它吃剩的東西分搶到手，津津有味地吃掉了。

　　該隱因為恐懼和惡心感到一陣眩暈，當最后一個畸形怪從充滿未知噩夢的地下世界中獨自冒出來時，該隱完成了“閃電箭”的蓄力，借著雷聲和無色迷霧的掩護向那畸形可憎的生物射出手中的銀白色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