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慫慫往前移著,眼睛微瞇,似羽扇似的眼睫毛眨啊眨的,當他的視線碰到小姑娘的。
他忽然就躲了。
他猛的干咳一聲,隨即握拳放在嘴邊,眼神望向余歡:“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吧?!?p> 余歡搖搖頭表示不愿意,她胡亂揉揉頭發(fā),微微啟身,快速的在廖槿右臉上輕了一下。
廖槿一怔,臉上還殘留著余溫,小姑娘剛剛……是親他了嗎?
廖槿摸著右臉,詫異的看向余歡,余歡像是跟自己做了什么決定似的,鄭重其事的拍著他的肩膀。
“阿槿,”余歡講,“現(xiàn)在你可心服?”
廖槿不太懂,問:“心服?”
“對啊,你可原諒我的過錯?”余歡絞著手指,無奈的指指他的鎖骨處。
廖槿低眼一看,原來還是為這痕跡在討好他。
那他不如送個順水人情,直接原諒給小姑娘一個好印象。
“好吧,我原諒你了?!?p> 余歡見廖槿不再委屈,轉而一臉的開心,在他離開前還送他一個小禮物,韓止就覺得大人有些怪怪的。
怎么今日遮得這么嚴?不熱嗎?而且大人一臉笑意,被王帝差遣了也點頭微笑,像是中邪了。
余歡在廖槿離開后,見到一位不速之客,韓止去報到,小鳶也從祭祀典禮上回來。
“余姑娘,我今日是來看望你的?!苯匆簧戆滓拢瓓y素抹,彎彎的眼睛里滿是對她的眷戀。
江淮不高,起碼不比廖槿高,年齡比余歡大兩歲,一副文弱書生樣,偶然還為帶些斯文氣。
“小世子今日怎么有空了?”余歡朝他笑笑,一臉無語。
“我聽說,我國使臣不久就要到達姜國,所以,想問問余姑娘想去瞧瞧嗎?”
還是一股子斯文氣,說話也不過腦子。我是姜國人,我能隨便去見你們臨國的使臣嗎?
余歡臉上勉強笑笑:“那便不必了,小世子還有三個月便可以回家,想必很歡喜?”
江淮有些害羞的看看余歡,而后絞著手指、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昨日收到母親的信,母親說她很喜歡你,想著若是余姑娘你到臨國,她定很歡喜。”
江淮的母親,臨國國主的側室,一張妖媚臉,一段風韻舞,把臨國國主迷得五迷三道。想是很有手段,但膝下只有他一個寶貝兒子。
當年臨國戰(zhàn)敗,側室不受寵,被國主妻子打發(fā)兒子當質子,如今,她復得寵,國主妻子想必日子不好過。
“那便希望小世子你…三月完好,以便安全回家?!庇鄽g笑著接過小鳶遞來的點心。
江淮笑的一臉癡漢,連連擺手:“多謝余姑娘的期待。余姑娘可愿出去玩耍?在下可以作陪?!?p> 余歡點頭,而后便看見江淮笑了好幾聲,有些傻。一副書生樣,但又不像書生,為人傻,但知分寸。
余歡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記得以前時,他也是如此的帶著她出去玩,給她全天下最好的,即使她說是月亮,他也會給她拿來。
可是最后呢,一切都是假的,他那傻樣背后,可藏著一顆卑鄙的心。若玩權勢,他可能抵不過,但若是心計,誰也敵不了他。
小鳶見余歡不開心,悄悄低聲問著她:“姑娘是怎么了?若是不喜歡他,大可不必出去,在屋里待著不就好了。”
余歡拍拍她的腦袋:“你傻啊,他既然都能找得到這里,父親還能不知道?”
“那姑娘豈不是要受苦了?”
“不會的。”余歡笑眼彎彎,“小哥哥回來了,我以后就算是打架,都不會遭殃了?!?p> 小鳶無奈的看著余歡,“姑娘可不能恃寵而驕,不然小鳶也要跟著遭殃。噫,那老爺是知道小世子要帶姑娘出去了嗎?”
“父親肯定知道,當然,不只是父親知道?!惫烙嬐醯垡仓獣粤耍c臨國交好,想必會為江淮尋一位公主,以促進兩國的友好。
“姑娘不開心嗎?”小鳶擔心著。
“沒有啊,”余歡說,“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姑娘自從那次昏迷后,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右手就會揉搓著衣角,這可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p> 余歡一怔,隨即看向右手,果真,她一不開心就會揉搓衣角。
“余姑娘,今日秀春樓有新菜,你可要去嘗嘗?”江淮回頭問,眼睛卻笑得狡黠。
“世子安排就好,我不挑?!?p> 余歡跟在他身后,瞧著這街道上的行人,忽而就會出現(xiàn)幾個戴著草帽的外地人,身上還帶著一陣香味。
看來,臨國的人已經提前來到京城了,只是這一波,是哪位安排的呢?
余歡正想著,腳步已經隨他落座于一靠近窗的位置,江淮為她點了幾樣這里有名的菜和點心。
“余姑娘還有其他想吃的么?”
余歡看著江淮一臉狡黠的模樣,他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仔細想來,自己應該是為他當掩體了。
果然,街道上的那幾位匆匆離去,看來,這些應是想對江淮不利的人。
“沒有了,世子請隨意。”余歡又叫來小鳶,低聲告訴她去一個房間,又塞給她一個荷包。
小鳶離開后,江淮忽然笑了:“余姑娘可知,余大人曾告訴過我什么?”
“哦?我父親告訴你什么?”
“余大人說,若我以后有了一方勢力,他會考慮將你…許配給我?!?p> “那,世子覺得,你大概什么時候會有那方勢力?”
“余姑娘覺得呢?”
“我覺得,想必世子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只待一聲令下,便可沖出牢籠,一展身手?!庇鄽g輕笑一下,隨即等著他的回答。
他開心的笑著,喝了口茶后,不自覺的多說了些。
“余姑娘說的不錯,作為一個姜國的質子,我怎么也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行,不然這些許年,我豈不是早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江淮說得很輕松,就像是與朋友嘮家常一樣。
余歡卻沒有心思聽了,因為面前這個人,他根本不能稱之為人,他所做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是那么的十惡不赦。
余歡緊緊心思,微笑的問起他以后的打算。
他輕輕靠在窗沿,指著外面一條被雨淋過的街道說:“在這個坑坑洼洼的世界,我想有個我的容身之所?!?p> “比如呢?”
他看看她,說:“我想回去做個帝王?!?p> 余歡詫異的瞪眼看著他,隨后嘲笑的撇撇嘴:“那你可想多了。我們姜國的子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卷土重來的。”
“那可未必。”江淮笑著摩挲著卓沿,“余姑娘,話別說的太滿?!?p> 余歡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隨后低眼,輕聲說:“江淮,弱小的人是沒有說不的權利的,你也一樣?!?p> 隨后江淮便看見余歡走了出去,他隨身一趴,腦袋便磕到了桌子上,不輕不重,一下一下的。
“弱小么?”
他忽然瞪大眼睛,像是困獸,眼角滿是紅絲,手不由自主地攥緊,隨后一拳砸在了桌沿。
鮮血隨著手腕砸下來,他像是不知道疼,低吼叫囂著。
而后,有人送來了一位美人,江淮輕笑著喂那位美人喝了自己的血。
“你知道一種血契嗎?可以將自己喜歡的人,與自己的余生永遠勾連在一起,永遠也扯不掉的那種……余歡,如果有的話,我想給你用?!?p> 江淮按著那個美人的腦袋,一下一下往桌沿上磕著,漫不經心的數(shù)著次數(shù),直至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衣,他才輕笑著用衣服畫了一幅‘余歡’圖。
畫里,女子輕坐在石巖,未施粉黛,嘴角帶著微笑,朝他招手,他便陷進去了。
一陷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