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和封印沒有任何的損傷,雖然我不知道閻九琛是怎么進來的,但應(yīng)該并不費勁。
但是此刻,我們只能盯著石碑。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封印會知道該放什么人進去,又知道該困住什么人?”
“這里的封印其實一共有兩層,第一層可以保證幽墟不會被人任意闖入,至于第二層,則是為了困住進入幽墟之中的尸女。”
閻九琛見我沒有聽明白,換了一個說法解釋:“自從先任閻君和閻羅以石碑為界封印住幽墟后,歷任尸女進入也是以血為鑰匙解開封印,才能進入,你湊巧做對進來了,等到尸女進入深坑之后,幽墟就會分辨出她的身份,以她為祭品鎮(zhèn)壓鬼神?!?p> “是不是把它當成一種聰明的過濾系統(tǒng)看待,它能留下自己想要留下的養(yǎng)分,也就是我,可是你說出不去,那上次你送我母親進來后,是怎么回去的?”
“當年先輩們設(shè)下結(jié)界封印的時候,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尸女獻祭后,封印的強度就會下降,憑著我的力量還是能夠走出去的?!?p> “也就是說,只要我把自己獻祭給幽墟,你就能帶大伯他們出去了。”我這話剛說完,閻九琛,李培,文莎三個人立刻瞪著我。
李培慢慢將大伯放在地上,擔心地說:“小芙妹妹,你不要起這種可怕的念頭,你想想師父會多難過?!?p> 文莎則很嫌棄地說:“我堂堂鐘家后人,從十二三歲就開始捉鬼驅(qū)煞,什么沒有見識過,不需要你舍生為人救我?!?p> 閻九琛沒說什么,只管瞪著我,似乎在等著我自己想清楚,剛才的話有多離譜。
我連忙說:“我沒有這種奉獻精神,我也想趕快離開這里?!?p> 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層封印的精明之處,我的前代尸女們,從小就被洗腦,被灌輸各種深明大義的場面話,個個秉持著維護兩界安穩(wěn)的信念主動進入幽墟,即便進來后知道了真相,想逃跑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還有一點,送尸女進入幽墟的人,應(yīng)該都是與尸女關(guān)系密切的人,他們陪著尸女被困在幽墟中,無疑是在逼迫尸女獻祭時,又增加了一塊砝碼。
“既然是人為的封印,那么應(yīng)該就有打破的可能性。”文莎樂觀地說。
“幽墟此地與冥界別處不同,任何人進入這里,力量都會有折損,靈力越深損傷也就越大,這可能也是能壓制住鬼神的另一個原因?!?p> 我聽閻九琛這樣說,差點就要問他,那他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了。
閻九琛同樣看著我,不過這一次,他看向的是我受傷的手。
“剛才,我聽文莎姑娘說,被封在石碑中的尸女在接觸到你后,暫時恢復(fù)了一些活力?!?p> 閻九琛在我點過頭后說:“因此,我想到了一個可以嘗試出去的主意。”
閻九琛說完自己想出一個辦法后,卻沒有說出他想出來的是什么辦法,他只是對我說:“借你的尸妖一用?!?p> 我立刻輕輕推了一下孟小強的肩膀,孟小強似乎并不想離開我,我朝著他握拳做出一個加油的姿勢,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閻九琛的身邊。
閻九琛帶著孟小強朝著深坑的方向走去。
他不在我眼前之后,自己的情緒反倒沒那么激動了。
我看著還在昏迷的大伯,不知道以后該如何面對閻九琛。
他把我母親送入了幽墟,但同時,他又想把我母親從幽墟中救出去。
我現(xiàn)在反倒不能理解的是母親的奉獻精神,還有那些長久沉睡在石碑中的尸女,對于她們早就被安排好的命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們到底有沒有一絲絲的不甘心。
我正想著的時候,文莎忽然在我身邊坐下,李培的藍布包掛在她的手腕上,她搖晃著手腕甩動藍布包說:“你這一臉糾結(jié)的表情到底在想什么,是在想男人嗎?”
文莎說話太直接了,我立刻瞪著她:“你在胡說什么,我在想這些尸女,為什么她們愿意拋棄自己的人生,甚至就連我的母親,其實也沒做做出激烈的反抗,反而選擇為幽墟獻身?!?p> “她們的人生就是為了幽墟啊,她們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責任感和使命感,責任和使命,你懂嗎?”
我搖搖頭,兩界安寧的擔子太重了,又不是我愿意當什么尸女的,憑什么我就要這么倒霉?
為了這么半點好處沒撈到的身份,從小就沒有媽,爹也不是親爹。
文莎說:“你這主要就是缺乏家族傳承的灌輸和言傳身教,我就能理解她們,就像我,從小明白身為鐘家人的責任,日常練功就非常辛苦了,出門實踐的時候,還經(jīng)常遇上危險,時刻要有死在外面的覺悟,但照樣要硬著頭皮上,而且時間久了,也就習慣這種生活了?!?p> 她忽然歪頭看著我:“你知道我們鐘家人的平均壽命是多少嗎?”
我確定自己不知道,沖她搖搖頭。
文莎卻忽然轉(zhuǎn)向李培,大聲地說:“四十九歲!我們鐘家人平均的壽命才四十九歲,我今年都二十多歲了,已經(jīng)過完了人生的一半,結(jié)果還是沒有結(jié)婚生孩子。”
李培一副根本就沒有聽到文莎在說什么的模樣,專注地守著大伯。
文莎也不在乎,轉(zhuǎn)過臉繼續(xù)對我說:“我們這一行也是高風險的,如果小時候有別的選擇,我不一定會走上這條路,可是,鐘家還是把我培養(yǎng)成了這樣,為了捉鬼驅(qū)煞,活到四十九歲也無所謂,那些尸女肯定也是一樣的,她們不在乎自己的人生,覺得能夠鎮(zhèn)守幽墟才是要緊事。”
“可我母親又為什么不那么甘愿了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按著他們的說法,尸女只是一種力量上的傳承,隨機出現(xiàn)在十殿閻羅的家族內(nèi)部,但你卻不一樣,你是上一代尸女懷孕生下來的,別的尸女,完成身為尸女的使命就行了,但你母親就不一樣了……”
文莎的聲音忽然低下來,她看了一眼大伯,然后才繼續(xù)說:“你母親除了尸女這個身份之外,還是一個母親,她一直知道自己身為尸女的責任,但肯定不會愿意自己的孩子也背上這個責任,不然她怎么會把你留在人間自由長大,她如果也想讓你接替尸女的擔子,肯定就把你留在冥界,留給你外公撫養(yǎng)了,然后你就要走上別的尸女的老路了?!?p> 我震驚地看著文莎,沒想到她居然耐心地跟我說了這么多,而且,聽了她的話之后,確實有撥開迷霧的感覺。
我剛想向她道謝,沒想到文莎忽然撐開藍布包,在里面急切地翻找著什么。
幾秒鐘后,她居然從藍布包里摸出了一個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