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毫無保留的在空氣中彌漫,使得人不會莫名其妙的煩躁,知了嘰嘰喳喳大概會延續(xù)一整個夏季,不會明白它為什么會這么賣力地歌唱,它自以為的把整個城市的人們當作了它的聽眾??擅β档娜藗儫o暇停留腳步,聽賞,他們忘記了即便行色匆匆,耳朵也不會閉合上。不是心靈窗戶的錯,那么小的一只,多么濃密的葉子,不是眼睛選擇了視而不見,也不是心臟沒有跳動,它原本是純白色的,被我們常知的鮮紅的血充斥滿后(對了,鮮紅的血也不是單色的,它還夾雜著白色的水)就變了。應該是中樞控制中心--大腦操控著一切。
我不太喜歡“成年人”這個詞,我更討厭“女孩兒”這三個字,偏偏事與愿違,我成為了我極其討厭的“成年的女孩兒”。它帶給我的,是無盡的傷痛,我常常崩潰到不能自己,不分白天、黑夜。我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如我般的那樣明白、知曉我,我在尋找世上唯一契合靈魂。于是,我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對立面,縱然我顯得是多么的渺小,相比之下是那樣的微乎其微。不甘填滿了我的胸腔,于是我反抗,我掙扎,我是那么地用盡全力,可這個世界就顯示出的那冰山一角,就讓我毫無還手之力,讓我常常潰敗到丟失自己的防護區(qū)。我像那霜打了的白菜葉,無力地垂了下去,快要沉入泥土里去。
我不愛這個美麗無比、精彩萬分的世界,我討厭來到這個空間。我看見這個空間是這個樣子的: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殘疾人,越是繁華的地帶,殘疾人就越多,好似熱鬧的地帶就成為了他們的聚集地,也要來趕上這一份鬧熱。他們少著胳膊、瘸著腿,視覺傳回大腦,他們丑陋的臉龐。在他們的身前,是用粉筆書寫在道路上的可伶字樣,用水性筆歪歪扭扭寫在一張破爛不已的紙張上或是一張巨大無比的宣傳布上用鍵盤敲出的一排排整齊的事件概況。當選好一個絕佳位置后,他們躺在、坐在人行道路上,就開始專門暴露出他們殘疾的象征:燒傷、燙傷的大面積如鬼畫符的皮膚,流著膿不忍直視的腐肉,畸形到不可置信的手足。.他們面無表情,麻木的展示著自己的身軀,時不時的會點著頭,嘴里嘟嘟囔囔,并聽不清楚具體的語言,只能依據(jù)情景猜想得知,那是乞討的招牌動作。人行道路面上的人流越多,人潮越擁擠,隱藏在他們身后的人就越歡喜,那些人如鼠般的小眼睛死盯著他們。
我不愛兒女雙全,湊成一個“好”字的根深蒂固的傳統(tǒng)思想,我憎恨著。是的,我沒有辦法選擇是否出生,怎樣長大。沒有人會詢問我的意見,在乎我的想法,我能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jīng)是一位幸運兒了,我應該心懷感恩,懂事明理。周圍的所有聲音,環(huán)繞充斥在耳旁:你要感恩,你要懂事,你要……你要感恩父母,是他們將你帶到了這個世界,所以不管父母怎樣,都是正確的。即便錯了,那出發(fā)點也是極好的,畢竟沒有一位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你不能和他們紅著臉,你要體諒他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yǎng)育成人。如果有幸成為家中老大,你要更加懂事,更加努力工作,努力掙錢,幫扶弟弟妹妹:弟弟結(jié)婚買房、妹妹上學讀書,這是你作為一位老大,應該完成的。挨了一年,發(fā)年終獎了,終于走進商店,買了一件自己心儀已久的衣服,作為給自己的新年禮物,緊接著聲音來了: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竟然不管弟弟妹妹的死活,不幫助父母減輕壓力,亂花錢,你太不懂事了!于是,你紅著雙眼,蜷縮在床角,思考著自己是否十惡不赦?
我不愛含辛茹苦、生我養(yǎng)我的父母,我和他們的形容僅僅只是血濃于水的親情。他們養(yǎng)我成人二十余載,我為他們養(yǎng)老二十余載,不虧不欠,如此甚好。我對“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一形容句,嗤之以鼻。我不相信有這樣的存在,怎么會有這樣的存在呢?當然,我不是不相信父母,我只是不相信人性。后來,無數(shù)的瞬間,都替我作出了驗證。我僅僅只是失望,沒有絕望,一開始,我便降低了我的期望值。很多時候,我將自己安置在了一位旁觀者的座位上,我看著父母一邊毫不余力的對他們心目中唯一的繼承者,忙前忙后,一邊又不忘轉(zhuǎn)過頭來告訴我,我對你們都是一樣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心疼自己,我只是在客觀且認真的思考一個問題:不同性別的產(chǎn)生,只是為了無限的繁衍?那么既同為繁衍下的產(chǎn)物,何故分親疏?
我更不愛自己。對不起--我痛哭涕零地對你講。我將那個那么美好的你鎖在了心里,那里深不見底,一片漆黑,寒冷無比。我終究成為了自己厭惡的人,我再也沒有傾聽你的心聲,沒有詢問你想要什么,統(tǒng)統(tǒng)擅自為你做出決定。我打著為你好的旗號,招搖撞市,以此來強迫說服自己,我將自私、膽小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你在那里還好嗎?我想要見上你一面,我埋頭掩面,想要去找尋你,我閉上雙眼,等待了很久,你依舊不肯出現(xiàn)。我仰頭,開始暴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伴隨著痛苦地嘶叫,你不肯出來,你不肯出來,你不肯出來。我知道,你是想要我妥協(xié),想要我下去。我們在這個問題上,僵持著,始終達不成共識。你不明白啊,美好的你只能活在那個漆黑冰冷的深淵,而我需要生活在這個萬水千山的世界。我該怎樣和你講呢?我應該向你和盤托出嗎?我是那樣的膽小、自私?。∽詈蟀?,只要你存在著,我只要你在那兒,見或不見,我都無所畏懼。
誰來告訴我,我還可以愛什么呢?
窗外煩人的知了叫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褪去。我的房間也變成了黑屋,我坐在黑暗中,只有我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散發(fā)著光亮,我盯著它,目不轉(zhuǎn)睛。
我知道,我依然在追隨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