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大鬧東京的賊子已經(jīng)查明,是江南明教方臘的人?!?p> 蔡京微微彎腰,手持象笏,朗聲宣報:“賊人共殺死我侍衛(wèi)一千三百零七名,禁軍校尉七十二人,皇城司七人,神霄宮陣亡三人。東京百姓,死傷不計其數(shù)...”
趙佶聞言一驚,繞過龍書桉,走了幾步,長嘆一聲,甚是懊惱。
“明教賊人如此勢大,還擄走了朕的...”
蔡京趕緊彎腰,打斷皇帝,道:“賊人擄走宮女一個,老臣提議厚待宮女家人。”
趙佶不蠢,馬上明白過來,這個時候若是承認(rèn)堂堂的大宋帝姬被明教的賊人擄走了,那么對皇室的威信打擊太大了。
幸虧蔡京即使阻止,趙佶長嘆一口氣,坐到龍椅上,郁郁寡歡。
散朝之后,趙佶把蔡京、童貫、高俅叫到春和殿。
“三位愛卿,皆是朕的心腹,如今帝姬被擄,朕心甚痛。你們務(wù)必要派人,去明教巢穴,救出帝姬。”
這件事和蔡京關(guān)系不大,因為他不負(fù)責(zé)這一塊,所以他心里最是輕松,馬上應(yīng)聲道:“臣等敢不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
趙佶神色猶豫,掙扎了許久,還是用沉痛的語氣說道:“帝姬一事,關(guān)系到國家朝廷的體面,千萬不能聲張...若是...若是,朕的福金受辱,就...萬事以朕和皇家的體面為主?!?p> 在場的人全都一愣,高俅和童貫面面相覷,這誰也不敢應(yīng)承。
趙福金是最得寵的帝姬,要是真的因為受辱,而被自己的手下殺了,以后皇帝想起來,心里難免會有嫌隙。
“茂德帝姬吉人自有天相,必然會平安歸來,請陛下放心?!蓖灥吐曊f道。
趙佶臉色難看,揮手道:“你們走吧,朕要在今年聽到方臘伏誅的消息?!?p> ---
鹿兒巷,李漁的宅子前,掛著“忠烈義士”四個大字。
距離那場皇宮驚變,過去已經(jīng)兩個月了,依舊是汴梁百姓們閑談的話資。
宅子里,時不時傳來幾聲少女的歡笑,小金蓮和趙福金,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
她們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學(xué)藝。面對如此天真的趙福金,就連小金蓮,也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保護(hù)欲來。
李漁的菜園子里,有兩個小人,正在手拉著手做游戲,仔細(xì)一看是泥人和水人。
趙福金用李漁的菜葉,編了一個小花環(huán),戴在泥人的脖子里。
李漁剛剛從房里出來,心情還不錯,這兩個月他把離水決從頭到尾,又修煉了一遍。
如今雖然不能像于吉這種人一樣,揮手之間消弭一場瘟疫,但是水靈之力運(yùn)用的爐火純青。
他心情一好,就喜歡逛逛自己的菜園子,看著瓜果累累,花繁葉茂的樣子,心情會更加舒暢。
“咦,我的梢瓜剛開的花都哪去了?”
“李漁哥哥,你踩到小石頭的新衣服了!”趙福金在一旁,氣鼓鼓地說道。
“小石頭是誰?”李漁警惕地看了一圈,他現(xiàn)在是個“死人”,而且還是一個忠義烈士,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
“就是他!”趙福金指著地面上,李漁低頭一看,一個小泥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自己的梢瓜連藤帶花酒在他的身上。
“我...”李漁一陣胸悶,撫著額頭道:“你就學(xué)了些這個?”
趙福金不服氣地說道:“李漁哥哥教的我都學(xué)會了,跟小石頭玩一回怎么了?!?p> “真能說大話,那你使一個‘穩(wěn)若泰山’我看看?!?p> 趙福金深呼吸一口,突然雙拳抱頭,蹲在地上。
雖然又萌又可愛,但是這哪是自己教的,李漁可丟不起那個人。
他看得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發(fā)火,菜園子突然抖動起來,從地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土墻,擋在趙福金的面前。
自己辛辛苦苦,耕壟澆水,栽苗插秧...
就這樣被她翻了...
心疼歸心疼,李漁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白毛在一旁看著,也忍不住說道:“你撿到一個好苗子...”
“苗...瓜...我的地?!?p> 李漁長嘆一聲,趙福金起身,得意洋洋,“怎么樣,我厲害吧?”
“厲害...厲害得很?!?p> 小金蓮見事不好,慢慢背著手往后退,趁著李漁不注意,溜回到自己的小樓,從門縫里往外看。
“那你怎么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趙福金歪著頭,疑惑地問道。
李漁擠出一個笑臉,“開心,怎么不開心。”
天賦這東西,其實是蠻不公平,有的人苦練一輩子,可能也摸不到門檻。
像趙福金這樣的,已經(jīng)不是祖師爺賞飯吃了,而是祖師爺拿著飯喂到嘴邊求她吃了。
李漁看著地上的小萌物,突然一陣欣慰,他笑著說道:“福金吶,你怕疼么?”
“怕!”趙福金理直氣壯地說道,“最害怕了?!?p> “人都有畏懼的事情,畏懼的也可能是畏懼本身,真到了某個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怕的要死的那個東西,其實一文不值?!?p>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的東西要被破壞的時候,你要勇敢地站出來,挺身而出保護(hù)它?!?p> “那個時候,無論是什么樣的敵人,你都不要害怕?!?p> 趙福金怔了一下,撓了撓頭,攤手道:“沒聽懂...”
李漁沒有繼續(xù)解釋,有些事不是靠解釋和教條能說清楚的。
在門縫偷看的小金蓮,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溜了...
她的心里酸酸的,說不出什么感覺。
“最喜歡的東西...”她嘴里喃喃自語,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李漁。
夜色降臨,三人一狐吃過飯,李漁伸了個懶腰,說道:“都回去休息吧,蓮兒,你睡前教福金把輕身咒念一遍?!?p> 小金蓮嗯了一聲,和趙福金挽著手,嘰嘰喳喳地回自己樓去。
李漁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白天的大場面。
那土靈之力,已經(jīng)十分精純,根本不像是一個才學(xué)了幾個月的人使出來的。
他嘴角一抿,翹著腿枕著手掌,“張老頭,怎么樣,對得起你了吧?”
一只白色的紙鶴,飛到他的跟前,紙鶴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小豌豆,我睡不著,你來陪我下棋。”
軟糯的聲音,帶著一絲絲慵懶,這種風(fēng)情,自己認(rèn)識的女人里,只有大喬才有。
“開什么玩笑,我現(xiàn)在可是忠義烈士...出門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還不讓皇城司和北斗司的人,把我當(dāng)場超度了啊?!?p>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我去找你下棋?!?p> 李漁:“大姐,這么晚了,不太合適吧?”
“大姐?你說我很老么?”
“沒有,我說你很大...嗯,大喬姐,簡稱大姐?!?p> “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