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舉步維艱

　　莊晟又去了外地，他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年輕氣盛的他想先做出一番成就，再去陪沈筱夢。

　　可又有幾人能扛得過異地戀呢。熱情被消磨，愛情被消磨，時間被消磨。

　　很快，兩個人有了各自的圈子和好友，連視頻通話時，話題都少得可憐。

　　可細算起來，兩人也才分別2個多月而已，怎么就顯得如此脆弱了呢。

　　作為一個自由職業(yè)者，莊晟空閑時間較多，他想跟沈筱夢視頻的時候，沈筱夢在埋頭工作；沈筱夢下了班找他的時候，他又開始去忙了。

　　兩個人互相道著理解，卻又心照不宣的失落了起來。

　　莊晟偶爾會找葉彬訴訴苦。

　　“我到底該怎樣選擇？”他打電話問葉彬。

　　葉彬瞬間懂了莊晟的意思，直接回答：“選你最想選的那一個?！?p>　　“如果她只選擇了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和她去任何地方。”

　　“什么意思？”

　　“畢業(yè)前，她直接告訴我，她想回家鄉(xiāng)上班，事先根本就沒和我商量，我聽到的時候腦子突然就一時空白?！?p>　　“你早該想到的，臧海都知道提前規(guī)劃和岳茗的未來，你呢？”

　　“難道我不想規(guī)劃未來嗎？”

　　“這么說來，你是心里受傷了？所以才讓沈筱夢先走?！?p>　　“我一直以為我去哪她去哪的，根本就沒想過她會自己走?！?p>　　“可老莊你想過嗎？她也以為她去哪你也會去哪的，所以才會直接告訴你她要回老家，她也滿心歡喜地等待你的答復?！?p>　　“她問我要不要去找她，我說我會?！?p>　　“那你會嗎？”葉彬很認真地問。

　　莊晟望著窗外低下頭，輕聲回應：“我猶豫了，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去最合適?！?p>　　“可她在等你啊。”葉彬著急了起來。

　　“我也在等她啊?！鼻f晟也提高了聲調(diào)。

　　葉彬嘆了口氣：“你們倆這樣相互等待，什么時候能遇見呢？”

　　莊晟堅定地表示：“不管見不見，我都愛她，只愛她?！?p>　　“你只愛她？不見她了嗎？”

　　“我真的特別想特別想每天都能見到她?！?p>　　“那你到底要怎么辦？”

　　“我不知道。”

　　葉彬在電話那頭安安靜靜地沒有出聲，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莊晟，他當然明白莊晟愛沈筱夢，沈筱夢也還戀著莊晟。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陶可依偎在葉彬懷里，也陷入了沉思。她前幾天聯(lián)系過沈筱夢，得知了他的近況；今天又聽葉彬和莊晟打電話，不由得覺得有些感慨。

　　“阿彬，你知道嗎？其實我幻想過我們和他們一起結(jié)婚的場景?！碧湛烧f。

　　“我們和他們？”葉彬問。

　　“我和你，莊晟和筱夢，臧海與岳茗，我們?nèi)齻€女生穿上最美的婚紗嫁給你們?！?p>　　葉彬笑了笑，摸著陶可的小腦袋：“你這么一說，我居然也有些憧憬呢。以前只是在電視里見過，如果我們實現(xiàn)了這樣的情節(jié)，一定更美好?！?p>　　“我們都結(jié)婚了，他們卻連方向都沒有定好?！?p>　　“沒事的，都會好的。相信他們。”

　　葉彬?qū)⑻湛蓴埲霊牙?，相識了十多年的他們還是這般如膠似漆，令人羨慕。

　　葉彬的爸爸投資了一家公司給葉彬，讓葉彬自己去折騰。葉彬為了陶可的喜好，將公司的主營業(yè)務開展為服裝設(shè)計，打造時尚的寵兒。

　　沈筱夢跟馬俊平時的來往很有分寸，但由于共同的朋友太多，經(jīng)常也要與馬俊一起去很多場合。

　　朋友們常常會調(diào)侃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p>　　這一天，馬俊又來公司樓下接沈筱夢。他遠遠便看見上次見過的李柯宇獨自開著車從他車旁經(jīng)過。自然，李柯宇也看到了他。

　　沈筱夢匆匆下樓，鉆進車里，累得癱在座位上：“天呢，崩潰了，我剛差點和同事吵起來?！?p>　　“怎么了？”馬俊笑著問，他總覺得沈筱夢生氣起來特別可愛。

　　沈筱夢火冒三丈：“工作上的事情唄，還真是想不通，公司怎么能容忍那樣的人一直在公司呆著，我要是領(lǐng)導層，早把他開除了。”

　　“你這火爆脾氣，可別點著了自己?！瘪R俊勸慰說。

　　沈筱夢攥緊拳頭：“我剛真是有一簇小火苗蹭蹭蹭地往上冒，話說了半截我忍住了，關(guān)了電腦就走人?！?p>　　“幸好你生氣了，要不然我還得等多久啊?！瘪R俊騰出一只手來輕輕拍了拍沈筱夢。

　　沈筱夢強壓著內(nèi)心的怒火，說：“走吧，和他們約在哪里了？”

　　“酒吧！”

　　“什么鬼？干嘛去酒吧呀？”沈筱夢剛平靜下來的心情又激動了起來。

　　馬俊詫異地問：“微信群里一早就發(fā)了位置，你沒看嗎？”

　　“我哪里顧得上啊，忙了一天，那么多群哪看的過來，我以為你們就是閑聊呢。”

　　“去吧，有我呢，不無聊?！?p>　　“那好吧?！?p>　　“我剛才在你們樓下看到那個姓李的了?！?p>　　“哦?！?p>　　“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p>　　“哪里怪了。”

　　“就像瞅情敵似的?！?p>　　“哪有，別瞎說，好好開車?！?p>　　一腳邁進酒吧的時候，沈筱夢腦海中“唰”地就呈現(xiàn)出莊晟大四那年在酒吧過生日的場景。

　　她跟在馬俊后面，就好像跟在莊晟后面一般，可等她回頭，身后卻沒有臧海。

　　舞臺中央，是一群不認識地形形色色的人兒，再也見不到葉彬他們可可愛愛的扭動著身體。

　　穿過人群，沈筱夢看著自己的手，沒有岳茗再像從前那樣牽著自己。

　　一群紋著身光著膀子的人讓她又想起了臧海打架的樣子。

　　往事就在眼前，讓沈筱夢的心里發(fā)慌，腳步也慢了下來。

　　馬俊回頭，發(fā)現(xiàn)了沈筱夢的異樣，忙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問：“怎么了？”

　　“沒事?！鄙蝮銐舳硕ㄉ?，緩了過來。

　　“走吧，快到了。”馬俊拉著沈筱夢的手腕，穿過擁擠的人群。

　　“兩小無猜來啦。”朋友們起著哄，眼神又齊刷刷地定格在沈筱夢的手腕上，“嘖嘖嘖?！?p>　　沈筱夢趕忙輕輕甩了甩手，開開心心地坐在了曾經(jīng)的閨蜜身旁。馬俊揚了揚嘴角，也坐到了哥們的身旁。

　　周圍的人在嬉笑，沈筱夢盯著幾個玩骰子的朋友，目不轉(zhuǎn)睛。他又想起了葉彬教自己玩篩子、陶可在旁邊溫柔地陪伴、臧海替自己喝酒的溫馨畫面。

　　漸漸地她不知道和身邊的人要聊什么，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曾經(jīng)的一切似的，站起身道了聲抱歉先匆匆離開了。

　　馬俊從酒吧追了出來，拉住她的胳膊問：“怎么了？”

　　“沒事啊?！鄙蝮銐裘鎸χR俊強裝歡笑。

　　“說，到底怎么了？”馬俊嚴肅了起來。

　　沈筱夢想了想，對馬俊說：“我第一次進酒吧，是我男朋友過生日，我大學里所有的好朋友都在場，所以你應該明白我此刻是什么感受了吧?！?p>　　“你是想他，還是想他們了？”馬俊問。

　　“都想，我想他，也想我的朋友們?！闭f完，沈筱夢的眼眶便微微發(fā)紅。

　　馬俊扶著沈筱夢的肩問：“能讓他也成為你的朋友們嗎？”

　　“什么意思？”沈筱夢抬頭看。

　　“有句話我很想說了，你已經(jīng)畢業(yè)了，你們分道揚鑣了，你們不可能了，為什么不能放手，開始另一段真實的感情呢？”

　　“馬俊，你是不是喝多了？”沈筱夢抓住馬俊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輕輕甩了下去。

　　“我剛才一杯酒都沒喝，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

　　“別鬧了好不好，我現(xiàn)在真的心情很復雜?！鄙蝮銐艏钡迷谠卮蜣D(zhuǎn)。

　　馬俊追問說：“你是因為他感覺心情復雜，還是因為我剛才的話讓你覺得心情復雜？”

　　“有區(qū)別嗎？”沈筱夢很是疑惑。

　　“有！”馬俊斬釘截鐵地說。

　　沈筱夢冷靜了一下，對馬俊說：“我想先打車離開了，你進去和他們繼續(xù)玩吧?！?p>　　沒等馬俊的回應，沈筱夢就急忙向馬路邊走去，剛好就有一個公交站，她想都沒想，就直接跳上了一輛到站的公交車。她靠著窗坐下，也沒有去分辨這輛車到底駛向什么方向，就這樣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景色，靠著窗戶睡著了。

　　公交車到了終點站，司機將沈筱夢叫醒，等沈筱夢下了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一個與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只好獨自走到路邊叫了一輛回家的車，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了，公交車的終點站廖無幾人，倒是讓人緊張了幾分。

　　到了家門口，沈筱夢遠遠地就看到了馬俊的車，她心平氣和地走到馬俊面前問：“都快12點了，怎么不回去？”

　　“是啊，都快12點了，你怎么才回來？”

　　“我都回來了，你也趕緊回去吧?！?p>　　“我已經(jīng)給叔叔阿姨報備過了，說你手機沒電了，今晚不回去?！?p>　　“不是，你為什么這樣??？”沈筱夢看了看家的方向，房間里的燈確實已經(jīng)全部被關(guān)掉了。

　　馬俊壞笑著說：“這么晚了你回去，會影響叔叔阿姨休息，他們也會擔心的。而且我希望，能和你有一個單獨相處的空間?！?p>　　“單獨相處的空間？”

　　“去我那吧，我一個人住，兩個房間，都收拾的很干凈。”馬俊很真誠地邀請著沈筱夢。

　　“你居心不良吧?！?p>　　“我就算居心不良，你能把我怎么樣？我現(xiàn)在就可以輕輕松松地把你直接抱上車?！弊鳛榇蛐【驼J識的男閨蜜，馬俊深知沈筱夢不會對自己有對陌生人的防備，他很自信。

　　“意思是不得不從了唄？”

　　“是讓我抱上車呢，還是你自己上去?！?p>　　“不勞您大駕。”

　　馬俊拉開副駕駛的門，說：“請！”

　　馬俊的房間收拾的尤其干凈，比沈筱夢自己的房間都要干凈許多，廚房也是一塵不染，看起來像是平常做飯的樣子。

　　“去看看你今晚睡覺的地方?！瘪R俊笑著說，心里不由得生出美滋滋的感覺。

　　沈筱夢呆呆地看著馬俊，這話聽起來怎么這么奇怪，總覺得不對味。

　　“干嘛站著不動，我還能吃了你啊?！瘪R俊又說。

　　沈筱夢走進房間，馬俊就順手將門關(guān)了起來，嚇得沈筱夢連連后退：“你干嘛？”

　　“帶你參觀房間?。俊瘪R俊攤攤手。

　　“那你關(guān)門干嘛？”沈筱夢問。

　　馬俊回頭看了看，笑笑說：“哦，風吹的?！?p>　　“走開了，別瞎扯，把門打開！”

　　“我就想不通啊，客廳的大門關(guān)上的時候你怎么不害怕？”馬俊摸著下巴，奇怪地盯著沈筱夢一系列的反應。

　　“我有空間恐懼癥，可以嗎？”

　　“空間恐懼癥？我打小就認識你，怎么不知道你還有這么高級的一個癥狀?！?p>　　“要你管?！鄙蝮銐舫T口走去準備親自開門。

　　“乖乖站著，你以為我會怎樣？”

　　沈筱夢給了他一個白眼，氣氛頓時正常了下來。

　　馬俊還是走過去將門打開了，沈筱夢長舒了一口氣，放松了警惕。

　　“去年暑假你回來的時候，在我家住著，怎么不見你和我呆在一個房間里這般緊張呢？”馬俊問。

　　“你神經(jīng)病啊。”

　　“你心虛了吧？”馬俊勾著嘴角，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看著沈筱夢問。

　　沈筱夢看都沒看馬俊一眼，說：“你瘋了吧，我心虛個鬼啊?！?p>　　輕輕地“咚”地一聲，沈筱夢突然被推在了墻角，她有些搞不懂馬俊這是要干嘛。

　　“以前你跟我離得很近的時候，也沒這么慌張啊?！瘪R俊低著頭，寵溺地看著沈筱夢。

　　“你肯定是腦子進水了，趕緊走開?！?p>　　馬俊壞笑著。

　　沈筱夢又補充到：“不要總拿以前說事好嗎？我們現(xiàn)在都是大人了，男女有別你知道嗎？”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模樣就像個剛談戀愛的小姑娘，讓人有吻下去的沖動?！?p>　　“馬俊你夠了，開玩笑開得沒完沒了是吧?！鄙蝮銐粼噲D將馬俊推開。

　　“如果你認為只是個玩笑，你怕什么呀，配合我演出戲，不也挺好嗎？”

　　“你找別人配合吧，我才懶得配合你。”沈筱夢跺腳，奶兇奶兇地踩了馬俊的腳。

　　“啊?！瘪R俊吃痛地叫了一下，松開了手，說，“玩笑結(jié)束，去洗漱吧，明天我送你去公司?！?p>　　沈筱夢趕忙將馬俊推出了門，將門反鎖上，真是無語，馬俊在搞什么名堂。

　　“你將自己鎖在屋里，是不打算洗漱了嗎？”馬俊笑著在門外問。

　　“要你管，走遠點?！?p>　　“好，我走遠點，我回我房間總可以吧？”

　　馬俊從未想過要傷害沈筱夢，他只是想試探一下沈筱夢對自己到底有沒有愛情的感覺?？墒墙Y(jié)果總是讓人失望的。

　　從沈筱夢回家鄉(xiāng)，他就從家里搬出來住了，他想著，沈筱夢總會有一天也離家住，那住在自己這里豈不是美哉。所以，他將臥室收拾的得體整潔，只為了迎接沈筱夢的到來。

　　凌晨1點多了，沈筱夢躺在舒適的床鋪上，思緒有些混亂。今晚這一幕，讓她回憶起大三那年五一假期，她和莊晟在一起的一些畫面，那些畫面那么深刻那么清晰，好像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彼此。

　　馬俊坐在客廳里，看著被沈筱夢關(guān)上的房門，直到房間里的亮光突然消失。

　　今天回憶太多太重，壓得沈筱夢快要喘不過氣來；而沈筱夢這些回憶對于馬俊來說，也讓他舉步維艱。

　　第二天，沈筱夢剛停好車，李柯宇便從不遠處的車子上下來。

　　“好巧?！崩羁掠钫f。

　　“早上好?！?p>　　“對了，剛好碰到你跟你商量個事唄?！?p>　　“什么呢？”

　　“元旦放假，陪我去趟韓國。”

　　“?。俊?p>　　“出國翻譯，不僅付你差旅費，還按天付你三倍翻譯費，劃算嗎？”

　　“不合適吧?！?p>　　“價錢不合適嗎？”

　　“不是，出國不合適?！?p>　　“怎么呢？”

　　“不方便，而且我元旦有安排了?！?p>　　“哦，那好吧?！?p>　　“嗯呢?！?p>　　李柯宇的邀請出乎意外，讓沈筱夢摸不著頭腦。哪有這樣的人，分明不是特別熟的關(guān)系，還非要一起出國，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