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之外,一座大鼓靜靜立在一側(cè),大鼓通紅,上秀金印龍紋,厚重的鼓槌需常人雙臂才能舉起。
但數(shù)十年來它從未被敲響過,以導致好多年輕人都不知道此鼓的用處。
或是路過遇見可能會驚訝,但也僅僅而已。
登聞鼓外一直有兩名官員值守,他們一人官居監(jiān)察御史,一人乃是從龍衛(wèi)百戶,雖然兩人乃是朝中官員,但卻垂頭喪氣的躲在一旁,完全不顧形象的納涼,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所有人都知道,本朝官員到了此處就相當于發(fā)配,登聞鼓的作用自太祖皇帝失蹤后,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干脆變成了在朝中不受重視官員的苦差事。
他們這樣也只不過是自娛自樂,打發(fā)時間。
忽然,兩人只覺得耳邊人聲鼎沸,城門處好像聚集了無數(shù)的人,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這座破鼓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沒人來關(guān)注了,附近怎么可能來人。
不過經(jīng)不住好奇心的勾引,御史張千率先將頭探了出去,接著便是愣在了原地,口中磕磕絆絆的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讀書人就是煩,低聲的嘲諷了一句。
似乎忍受不了張千那副大驚小怪的模樣,從龍衛(wèi)百戶江桓大大咧咧的跟了過去,只看了一眼便露出同款表情,口中震驚道。
“臥槽....好多人!”
接著兩人又見到一名白衫儒士手持乾雍律,在眾多百姓與城門禁軍的目送下向他們大步而來。
兩人對視一眼,略帶著一絲興奮,開始默默整理起自己的官服,這應該是他們上任后第一次開張吧。
御史張千率先踏出口中嚴肅問道:“前方何人?有何冤情請敲登聞鼓?”
沈信來到登文鼓前,默默的看著那巨大的金紋鼓面,口中不卑不亢的回道:
“學子沈信,為救恩師,為還永州百姓一個真相?!?p> 張千點了點頭又問道:“可有狀告?”
沈信聞言將手中的狀紙遞了過去,兩名看守登聞鼓的官員互相看了看,眼中露出一絲喜意,對著沈信點了點頭。
眾人追隨著沈信的身影,望著那屹立數(shù)百年的登聞鼓。
可正在這時時,卻被人突然打斷,
“慢著!”
當看到來人時學子,百姓們瞬間嘩然,紛紛怒目而視。
王侍郎緩緩越過人群,似笑非笑的看著沈信,語氣平靜似乎就等著他這一刻。
“你以為這數(shù)十年為何沒人來此,真當這通聞鼓是好敲的?”
兩人相對而立,目光交匯,沈信并沒有焦急,而是同樣平靜的對待,一字一句的道:“王侍郎想要阻止?”
對面的人搖了搖頭,他故意等沈信將狀書交給御史,方才出來慢慢的解釋,如今一切已成定數(shù),更是不急只是慢慢的嘲笑道:
“本朝規(guī)定,若請敲登聞鼓需先受鞭刑五十,沈公子可準備好了?”
呼!此言一出,御街上大亂,無數(shù)的學子們低聲咒罵著王侍郎,不停的為沈信擔憂。
“沈兄還為到達修身境,如何擋得住這五十罰鞭?”
“對啊,這不是欺負人嗎?這五十鞭下去不說生死也絕對再敲不動這登聞鼓!”
“難怪,這登聞鼓數(shù)十年沒有響過,怕是想要擊打登聞鼓的人都沒有機會站在朝堂上吧!”
“好算計,果然好算計?!甭牭竭@樣的話尚行學宮的學子們臉色瞬間黑了起來,他們終于找到登聞鼓數(shù)十年沒有被敲響的原因了。
原本登聞鼓設立之初,太祖皇帝曾言,皆自下而上,或府、州、縣省官及按察司不為伸理及有冤抑重事不能自達者,許擊登聞鼓,監(jiān)察御史隨即引奏。
但自太祖皇帝失蹤之后,擊登聞鼓的條件日趨苛刻,非關(guān)軍國大務,大貪大惡,奇冤異慘,否則不得擊鼓,
并規(guī)定擊登聞鼓者,應先鞭刑五十,以防止無端刁民惡意上訪。
如今王侍郎便是利用此條規(guī)定,想要惡意報復沈信。
楊不周率先站了出來,想要問通聞鼓前的兩名官員,此事是否為真。
但看到兩人略顯沉默的表情后,他怒了,對著那帶著假笑的王侍郎便沖了上去。
“你敢襲擊朝廷命官?城上禁軍何在,還不速速拿下!”王侍郎看著沖向來的人影面不改色,只是冷冷的笑了笑。
最終楊不周還是沒有沖過去,他被沈信攔了下來。
“侍郎大人,你今日處心積慮的在此阻攔我,與那些貪官污吏串通一氣,陷害方師!
但我既然已經(jīng)站在這里,便必定要敲響這登聞鼓,哪怕是死,也要為方師,為永州百姓討個公道?!鄙蛐爬淅涞目聪蚯胺剑谥蟹磽舻?。
聽到這話,王侍郎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心態(tài),惱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大手一揮,兩名赤裸上身的行刑壯漢便越出人群,兇狠狠的瞪向沈信,宛如惡煞。
“大膽賊子,竟敢誣陷朝中官員!你不是想敲這登聞鼓嗎?看你有沒有命敲!
“給我打,五十鞭一個都不準給我少!”
聽到自己大人的怒吼,行刑的壯漢怒喝一聲,手中粗長的鞭子不加思索的就朝沈信身上招呼。
呼。
強烈的風聲,引發(fā)空氣的尖嘯,鞭子在空中的殘影看的異常清楚。
還未等落到沈信的背上,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緊,在這一刻忽然摒住了呼吸。
巨大的力量瘋狂涌向沈信后背,宛如是被一輛輛重型卡車碾壓撞倒。
沈信只感覺身前身后火辣辣的疼痛,筋骨碎裂一般。
唰!鞭子離開的瞬間鮮血就立刻自沈信白色儒杉上滲出,慢慢向四周擴散,宛如血色的藤曼。
一鞭,兩鞭,落下便是一條條的血痕,轉(zhuǎn)眼間沈信全身上下已經(jīng)沒有一絲好地方,整套衣衫更是被鮮血沁滿。
砰!沈信重重跌倒在地。
不遠處所有圍觀群眾的面色突然一變,哪怕是普通人在此刻都看出來,對方手中拿的鞭子有蹊蹺,這么打下去會被活活打死的!
“文言!”
看著沈信受此重刑,楊不周怒喊了一聲,朝沈信沖了過去,但轉(zhuǎn)眼間就被刑部官差生生按倒在地,掙扎不得。
“誣陷朝廷命官,妄想為罪臣翻案,這種人死不足兮,爾等要以此為鑒!”
王侍郎含笑聲響起,心中涌起了無限暢快,高高在上的訓斥眾人。
民也敢告官?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眾人聽聞,瞬間大怒,看向王侍郎的眼神無不帶著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