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三月江南的煙雨,雨絲輕柔,煙霧彌漫,一座飽受滄桑古城,透著幾許深邃,幾許神秘。
一樸素寬敞的馬車旁,一位瘸著腿的老叟披戴著蓑衣,在藥館前等待。
這時一身著青色鑲邊的刺繡錦袍的翩翩公子從藥館中走出來。忽如一陣涼風(fēng)襲來,那位公子咳嗽出聲來,白玉的臉龐上咳成漲紅色,老叟瘸著腿向他走來,幫他攏緊了披風(fēng),語氣抱怨道:
“公子您身體向來就弱,非要親自登門拜訪神醫(yī)”
那雙清秀劍眉下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淺笑來著:
“雖然這大夫性情古怪,要求病者親自上門診治,但其醫(yī)術(shù)高明乃世間絕無僅有,我親自去拜見他也是應(yīng)該的”
老叟嘆氣道:“多年來公子被心絞痛折磨,已過弱冠之齡還未娶親,現(xiàn)城中的媒婆見著咱們都繞道走,若這神醫(yī)醫(yī)術(shù)了得果真治好公子,也不枉公子辛苦來回地折騰”
公子輕笑:“不怪她們躲著,哪戶人家姑娘愿意嫁給我這隨時命歸西天的人”
想起午后小憇時夢里情景,公子那薄厚適宜的唇畔揚(yáng)起弧度。
“正好我也不愿娶親”
從小到大,他總做同一場夢,夢見自己身處桃林中又或是種滿梧桐的院落,都能看見一女子著襲白衣委地,立在樹下等他過來,雙目似水帶有些淡淡的清冷,一雙朱唇語笑而嫣然,眉間那點朱砂為她那細(xì)膩如凝脂的面孔添些妖冶。夢里的自己朝她走去,親切地喚她的名字,而她依偎在自己懷中。
每回待夢醒之后,音容笑貌記憶猶在,名字卻不記得。
公子不禁感嘆:“我能夢見她數(shù)次,說明我們倆有緣,或許我們會在現(xiàn)實相遇”
老叟失笑道:“公子那不過是場夢,可別和現(xiàn)實混為一談”
公子同樣笑了笑:“你可知莊生曉夢迷蝴蝶,究竟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誰能知道此時的我也許還在夢中”
老叟搖頭失笑:
“看樣子他家的公子還沒清醒過來”
馬車行走在低洼小道上,此時一陣風(fēng)吹開車簾,一個小女孩躲在屋檐下小聲抽泣,公子劍眉微蹙察覺到胸口有異樣,悶哼出聲來。盛伯趕忙停下來,關(guān)切問道:
“是不是心絞痛又犯了”
公子搖搖頭,這種患得患失讓他既熟悉又悲傷,他曾數(shù)次在夢境看到白衣女子才有的感覺。遂看向馬車身后的女童。
女童大約十一二歲數(shù)左右,蹲下身雙手抱著膝蓋,任由被雨水打得渾身濕透。稚嫩的臉上的淚水與雨水摻和一起,唯一的親人阿娘死了,她留在這世上可怎么活?
此時她的肚子咕嚕響起,她已經(jīng)有兩天沒有吃飯了,一位俊秀年輕的公子站在她面前,為她撐著傘,遞給她一個香餑餑。她抬起頭來驚訝看那位俊俏公子,一粒朱砂印記赫然映入那公子的眼界中,與那夢中女子的容貌相疊一起。
女孩懂禮儀向他道謝后,接過餑餑后囫圇吞棗地幾口咽下去。
公子輕撫摸她的頭發(fā),眼神變得溫柔。
“小妹妹,你為何在這里哭泣”
“最疼愛我的阿娘死了,我在這世上孤苦無依了”
公子問她叫什么名字,女孩說她叫阿若。
阿若?公子細(xì)細(xì)呢喃道,不禁疑惑,究竟他還在做夢?還是夢中人走出來尋他?
“阿若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來我家,我來當(dāng)你的親人,替你阿娘來照顧好你”
“那阿若還會挨餓嗎?”
“有我在,你就不會再挨餓”
他伸出欣長的手來,阿若附上去,大手反握住那粗糙冰涼的小手,可知這孩子之前受了多少苦。
公子將阿若帶到老叟面前,老叟見她第一眼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
“公子這小丫頭是誰家的?”
公子笑了笑:“以后她就是我們家的了”
時隔五年后,一座古城中舉行盛大的婚禮,眾所周知盛家大公子心疾痊愈后,迎娶一孤女當(dāng)妻子,隆重大辦婚禮,邀請全城的百姓吃酒席,光擺流水席就連著三天。
洞房花燭夜
龍鳳燭燒的砰砰作響,公子身著暗紅團(tuán)紋吉服來到床榻前,用喜桿挑起新娘的紅蓋頭,今日的阿若梳著紅妝,那粒朱砂印記襯托下,比往日更加嫵媚動人。與他同喝下合巹酒后,阿若怯生生地喊聲:
“夫君”。
清澈的星眸輕輕一笑:
“阿若,喚我名字,逸塵”
然后擁她入懷,簾曼撒下,春曉美景,滿室漩旎。
經(jīng)過時間長河的見證和考驗,他們終于等到了對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