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會相信高婉瑩的話了吧,如今安國公遠(yuǎn)在邊疆,娘娘,我們該怎么辦才好”
方才陛下黑沉著臉離開,嬤嬤害怕極了,南宮漣音癱在地上已然懵住,半晌才后知后覺。
“本宮這就去向陛下解釋,說高婉瑩是在誤導(dǎo)本宮,整件事與我南宮家無關(guān),嬤嬤本宮這么說陛下會相信嗎?”
此時南宮漣音六神無主,嬤嬤只能哭著將她擁抱懷中以此安慰。
南宮漣音去的御書房途中,腹內(nèi)已編排好話稿,將一切罪責(zé)推到高婉瑩頭上。
可當(dāng)她在御書房看到慕容懿辰看望畫中的美人,他眼中的深情,曾是她可望不可及的夢,此刻卻感到諷刺,南宮漣音最后一絲理智徹底被摧毀。她沖上前去,一把奪過慕容懿辰手里的畫,將畫撕的粉碎,而慕容懿辰則在一旁冷眼瞧觀著她的行為。
“這畫是朕所作,皇后撕一張朕畫十張,皇后撕十張百張,朕就畫千張萬張,朕倒要看看皇后能撕多少回”
南宮漣音氣得將畫摔在地上伸出纖纖玉指,怒指慕容懿臣說道:
“臣妾活生生的人你不懂得珍惜,整天去想一個早已經(jīng)不在世上的人,冷英箬都死了十六年了,臣妾到底哪里不如她”
“你以為你們做了那些事情,朕就會對你們心存感激嗎”
南宮漣音聽聞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中擒含淚水,說到底還不是因?yàn)槔溆Ⅲ?,那她就成全他?p> “陛下不就是想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嗎,臣妾現(xiàn)在告訴你,沒錯,十五年前在玉門關(guān)冷家將軍同那十萬大軍,確實(shí)被我南宮家出賣才被覆滅”
“連你最心愛的人也是被我們算計(jì)死的,冷英箬、高婉瑩她們算什么東西也敢跟我南宮漣音爭,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死不足惜”
“賤人”慕容懿辰一個巴掌扇過去。
南宮漣音被扇倒在地上,笑得停止不下來。
“你們南宮家作惡多端,朕若不是處置你們,不足以慰籍被你們害死的亡靈”
南宮漣音繼續(xù)瘋狂道:“好啊,那你倒是快處置臣妾呀,還有將那些害死冷英箬的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滅他們九族”
“不過太后也牽涉其中,這滅九族是不是也包括陛下你啊”
慕容懿辰顯然被南宮漣音的話所震驚到。
“你胡說八道什么?”
南宮漣音笑聲嘎然停止,惡狠狠地道:
“你以為冷英箬為何會突然逃婚,那是因?yàn)槟隳负笸{過她,讓她替你這個無能的廢物去送死,否則她是不會成全你們”
“一個是廢物一個是蠢貨,你們還真夠般配。為了你心甘情愿去赴死,換成是臣妾,才不會蠢到這地步”
南宮漣音告訴他另一件殘酷事實(shí):
“想必陛下還不知道吧,先皇不是中風(fēng)駕崩,他是被你的母后親手給毒死的,想我姑母未出嫁前原本也是個良善之人,如今再看臣妾和姑母的所做所為,全是被你們慕容皇室所逼的”
讓慕容懿辰不由地想起剛登基后,太后曾下懿旨讓那些年輕且無所出的妃子給先皇陪葬,留下來的妃嬪被太后關(guān)押在冷宮,罰她們天天搗舂米。
段貴妃之子在奉詔趕往封地的那天離奇暴斃,而段貴妃也從后宮消失不見了。
這一天,他如往常般去章臺殿請安,見宮殿無人,他準(zhǔn)備起身時,聽到后殿有微弱的聲音傳來,慕容懿辰過去一看,眼前這一幕讓他接下來連做三天的噩夢。
段貴妃四肢被斬?cái)嗳M(jìn)一個甕里,散亂的青絲下,雙眼被挖,雙耳被削,嗓子發(fā)出““嗚~嗚”的聲音來。
而太后做在一旁,替她把散亂的青絲撩放后側(cè),露出段貴妃嬌嫩的臉龐,揀起一把小刀在嬌嫩的臉旁,刀刃行轉(zhuǎn)之處,沁出血珠從臉頰側(cè)旁流淌下來,兩面均刻上丑字后,太后放下小刀,打量著自己的杰作,滿意地笑出聲來。
“哀家記得先帝最喜歡妹妹的歌聲,稱贊您的聲音如黃鸝鳥清越婉轉(zhuǎn)動聽,妹妹現(xiàn)在怎么不唱給姐姐聽了”
又猶豫了下,“哀家忘了,你的嗓子已被哀家毒啞了”
說完傳來太后刺耳的笑聲,又道:“妹妹當(dāng)年以美貌名傳天下,被先帝寵幸,不比姐姐年老珠黃,陛下連瞧姐姐一眼都是心生厭惡,如今妹妹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九泉之下面見先帝,不知會不會也像哀家,惹他厭棄呢”
笑聲嘎然停止,太后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哀家說過,只要你安分守己別再肖想不該屬于你的東西,你為何不聽呢?”
段貴妃發(fā)來“嗚嗚”的泣聲,太后依舊冷漠道:
“若不是你這奸妃以美色蠱惑先帝,挑撥離間哀家和先帝的感情,哀家何以走到這等地步”
“先帝啊,你我之間的較量終究還是哀家勝了”
看被做成人彘的段貴妃,再看太后那恐怖的笑聲,慕容懿辰嚇得連忙逃離出章臺殿。
南宮漣音走上前來,向他步步緊逼。
“所有真相都藏于太后之下,陛下做為人子,如果不在乎太后受天下人人唾罵,皇室從此成為笑話,盡管公開啊,替高家和冷家討回公道”
慕容懿辰喚聲門外的侍衛(wèi)前來,瞥了眼正癲狂笑著的南宮漣音
“宣朕旨意,南宮皇后因善妒成性多年來殘害宮嬪,毫無皇后氣度,不配為六宮之表率,即日起廢其皇后位置,貶為庶人。幽居冷宮,至死不得放出”
隨后侍衛(wèi)架著南宮漣音向后拖去,南宮漣音開始大吵大鬧:
“慕容懿辰,我父安國公助你順利登基,替你鎮(zhèn)守邊疆,你竟如此待我,我南宮漣音發(fā)誓一定要讓你因今日所為付出代價,慕容懿辰你會后悔的”
聲音逐漸遠(yuǎn)去,慕容懿辰回到案上,重新拿出一副新的畫軸,打開來和被南宮漣音撕毀那副一模一樣。
這時高婉瑩從屏風(fēng)走出來,方才慕容懿辰和南宮漣音的對話她都聽了進(jìn)去。見慕容懿辰目光都傾注在畫中的美人上,心中苦澀蔓延。
“陛下,事已明了您為何不直接賜死南宮漣音,反而要留她性命”
方才下詔她也聽見,不是因通敵賣國的罪名被廢,難道是她低估冷英箬在他心中的份量?
慕容懿辰冷淡地回她:
“還不是時候”
“好,臣女會等陛下交代”
南宮漣音多年來因?qū)δ饺蒈渤綈鄱坏棉D(zhuǎn)成恨意,瘋狂報復(fù)在無辜宮嬪和宮女身上,這次被廢入冷宮,恐怕以后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
“婉瑩,此事了結(jié)后,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高婉瑩眼中泛起漣漪,“臣女自知不配在陛下身邊,會離開皇宮”
從她入軍營那一刻起,她的驕傲和清白全被南宮漣音毀掉,現(xiàn)在的她茍活世上就是為了洗脫高家通敵賣國罪名,如今沉冤得雪,哪還有面目再留存世上。
“你也受了多年委屈,朕可以封你做郡主,替你尋一門親事,讓你風(fēng)光出嫁”
高婉瑩那盈盈秋水的眼眸泛出幾顆淚水,聲音哽咽道:
“陛下的好意婉瑩心領(lǐng)了,還請陛下忘掉今日的婉瑩,讓過去美好的高婉瑩永遠(yuǎn)存留在陛下印象里,這是婉瑩最后的倔強(qiáng),求陛下成全”
對視良久,慕容懿辰輕聲一個好來。
幾天后,慕容懿辰如往常上早朝后在御書房批閱奏折,這時,御前侍衛(wèi)凌風(fēng)前來稟報:
“陛下,南宮氏在冷宮上吊自盡了”
慕容懿辰聽聞,手中的朱筆頓了下,在奏折上落下個紅點(diǎn)。
“朕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可安國公那邊”
安國公手握重權(quán)又遠(yuǎn)在邊疆,隨時都可有名頭起義,這才是不殺南宮漣音的主要原因,好用他女兒牽制他。沒想到南宮漣音猜出他的意圖,上吊自盡了,好在她的其他黨羽已被他控制住。
“傳令下去,將南宮氏自盡消息封鎖下去”
凌風(fēng)謹(jǐn)遵聲“諾”,這時又有御侍焦急前來。
“陛下不好了,香蘭她不見了”
慕容懿辰心中愕然,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凌風(fēng)焦急地稟道:
“陛下,臣現(xiàn)在追她回來”
慕容懿辰苦笑道:“不用了”
“可是這香蘭是南宮氏的心腹,她若逃跑出去定會去找安國公,到那時安國公會借南宮氏一事起兵發(fā)難,陛下多年的容忍豈不付之一炬”
最后慕容懿辰還是準(zhǔn)許凌風(fēng)去追殺香蘭。
慕容懿辰坐在龍椅環(huán)視周圍,苦笑出聲:
“用整個大燕為你陪葬,南宮漣音這就是你報復(fù)朕的方式嗎?”
香蘭還是出現(xiàn)在安國公面前,安國公也得知南宮漣音被廢,在冷宮上吊自盡的消息。借此事與盟友高云在邊疆起兵謀反。
大燕的兵馬悉數(shù)全部掌控在安國公手里,不出三個月光景,大軍長驅(qū)而入,直搗龍城。
宮外戰(zhàn)火連天,夜色被火映照的如同白晝。安國公的兵馬駐扎宮城下。
宮里上下亂做一團(tuán),勤政大殿內(nèi)空曠無一人,慕容懿辰抱著酒壇在龍椅旁邊坐下,聽著外邊人聲嘈雜的聲音,全然不復(fù)以往盛景。
高婉瑩孤身一人出現(xiàn)在大殿上,慕容懿辰盯著她,醉眼朦朧。
“安國公大軍馬上攻入皇宮,你不趕緊逃命,留在這里做什么?”
高婉瑩嫣然一笑,“婉瑩是來向陛下告別的,今生就此作罷,如有來生婉瑩希望比任何人會先認(rèn)識您”
最后來一句“陛下,我們來世再見”,高婉瑩朝柱撞去身亡,慕容懿辰那點(diǎn)醉意瞬間消散,愣在原地,而后仰天長笑。
忽然想起一事,慕容懿辰放下酒壇跑出大殿,回來后手里拿了一副畫。
他將剩下的酒全部揮灑在大殿之上,掏出個火折子,,一個瀟灑隨意拋出的動作,大殿上瞬間騰起熊熊大火,將慕容懿辰團(tuán)團(tuán)包圍。慕容懿辰將畫攤開在地,自己躺在畫的旁邊,嘴里呢喃道:
“英箬,朕曾答應(yīng)過你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朕沒有做到?;蛟S他們說的對,朕就是個廢物,九泉之下,朕也無顏再面對你”
慕容懿辰靜靜地躺著,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松,忽然睜開眼來,眸中一片清明。
跳躍地火焰中冷英箬如他記憶中的模樣從火光中走過來,慕容懿辰終于釋懷,緊靠著畫軸開心的閉上眼,同勤政殿一起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