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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不真實

第三章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臺月下逢

如夢不真實 古早冬瓜糖 4842 2021-05-15 16:57:39

  裴允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一樣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岑念景正為提前找到這員大將而開心,忙領(lǐng)著他進了府請人去稟告父親。

  她先將裴允帶到了會客廳,父親還沒來,長姐岑念白倒先過來了。

  “你這小祖宗,一早上去哪兒了,許小姐差人來請了不下三次,說你們約的去國公府打馬球。”岑念白正絮絮叨叨,便見岑念景背后跟著一個陌生男子,昂藏八尺,豐彩英武,便問道,“這是?”

  沒等岑念景介紹,便聽到他拱手行禮道,“在下江州裴允,請問這位小姐是群玉山人氏,還是瑤臺人氏?。俊?p>  “群玉山?”岑念白微微一愣,但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便冷冷道,“你是想家法處置呢,還是送官府呢?”

  云鳶聽得一頭霧水,忙拉了拉岑念景問道,“小姐,他們在說些什么???”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下一句是什么?”岑念景笑著問道,便聽見小丫頭立刻搖頭晃腦地背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喔,原來裴公子是夸大小姐好看,卻不知大小姐最恨人調(diào)戲啦?!闭f著她見岑念白臉色更不好,忙捂著嘴不敢再說。

  上一世裴允和岑念白并不相識,后來長姐嫁給沈氏后去世,岑念景痛哭幾日,裴允還和她約定見到沈氏定幫她血刃仇人,沒想到這一世兩人有這相識的緣分。

  “景兒,我正要讓人叫你用午膳,管家說你有事找我啊?”岑素和管家孫平這時才進了廳堂。

  “是啊,爹,這位是江州來的裴允,來建康投軍的,剛剛我和云鳶在路上被人欺負(fù),就是他救了我們,他可有一身好功夫!”岑念景立刻上前為岑素引薦,裴允聞言便向岑素行禮。

  “江州裴氏?江州刺史裴玉是你什么人???”岑素問道。

  “裴刺史是在下的叔父?!迸嵩实?。

  聞言岑素微微挑眉道,“哦,那為何不讓裴大人為你謀個一官半職,卻要來這建康城投軍呢?”

  “叔父擔(dān)心小侄的安危,總要為小人安排些文官謀臣之職,但我志不在此?!币娽厥疽馑^續(xù)往下說,裴允接著道,“如今南國內(nèi)憂外患,坤啟元年以來已經(jīng)失了不少城池,北國依舊虎視眈眈,因此我的志向一直是投軍報效家國,為南國收復(fù)失地。”

  原本岑念白對這輕浮男子印象極差,可聽了他一席話,又見他眼神堅定,皆是肺腑之言,一時也對他有所改觀。

  岑素聽了裴允的話,知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頗合自己的脾氣,便道,“既然如此,孫平,取我的長槍來。裴允,你慣用什么兵器?”

  “我用長柄刀?!?p>  “給他取一柄刀來。既要入我建康軍,我要試試你的身手?!贬氐馈?p>  岑家姐妹和云鳶聽了都有些激動,雖然知道岑素是曾經(jīng)的武狀元,幾人也不曾見過岑素與人對打,不知道到底有多厲害。

  時下正值正午,本應(yīng)是午膳時間,岑夫人也聽說了老爺要和人過招,于是府上的丫鬟、小廝也都跟著過來,因岑夫人素來和善,聞了風(fēng)聲,大家紛紛放下手頭之事,便在那廊臺、亭子、假山邊上三兩聚著,探頭探腦地,都想一睹岑素的風(fēng)采。

  “看那小公子年紀(jì)輕輕,不過十八九歲,竟也敢和岑公過招?”

  “聽說這是江州裴氏之后,應(yīng)該不是等閑之輩!”

  ......

  就在眾說紛紜之際,岑素已經(jīng)持槍舞動出招,直直刺向?qū)Ψ角靶?,速度迅疾在日光之下十分晃眼。眾人都屏了一口氣,為那少年公子捏了一把冷汗,卻見他身法靈動,長柄刀先是一提,便擋住了沖來的長槍,又立刻反轉(zhuǎn)刀背,力度之大,竟直砸得岑素也要下馬步。

  見少年身手不凡,岑素便不再手下留情,用力一推,將那大刀彈開,趁間隙橫槍掃向裴允腰間,這一招比剛剛更近身兇險,嚇得岑念白和岑夫人都閉眼不敢看,一些小丫鬟也是連連驚呼。

  裴允竟也不躲不避,將長柄刀隔在兩人之間,出手硬生生抓住槍柄。

  “好!”“好俊俏的功夫!”看得旁觀者連連喝彩,岑念白聽了一陣歡呼才敢睜眼,便見兩人已經(jīng)又過了好幾招,父親竟然毫不留情,力道之大,偶爾長槍擊空,便把那院中的石椅也一槍劈開。而那裴允,以退為進,游刃有余,長柄刀在他手,收放自如,就這樣和岑素過了七八十招。

  眾人皆看得目不轉(zhuǎn)睛,連眼睛也舍不得一眨,生怕錯過這千古奇觀。

  “小姐,你說誰會贏呢?”云鳶興奮地直拉岑念景的衣袖,便聽她答道,“當(dāng)然是父親啦,父親的九曲長槍連槍柄都是純鐵打造,兩個人兵器可算是云泥之別。不過,看起來裴大哥都不落下風(fēng)啊?!?p>  云鳶再看,便看出裴允手上的確實只是一柄普通的長柄刀,不若岑老爺手上的長槍,呼呼生風(fēng),熠熠生輝。但裴允卻完全不落下風(fēng),反而借其輕巧,招數(shù)變換得更快,最后一招打在了岑素長槍的不當(dāng)力處,只聽得“當(dāng)啷”一聲,眾人便見岑素的長槍已經(jīng)落地。

  “好功夫!真是英雄出少年?!贬氐拈L槍被打落,卻面露喜色,連連稱贊。

  “岑公承讓了?!迸嵩暑B皮一笑。

  兩人在正午的太陽下過了這么些招,岑素已經(jīng)汗如雨下,卻見裴允只是微微有些出汗,只能自嘆不如,后生可畏。

  岑夫人忙上前拿出絹帕,給老爺拭汗。

  “這位是裴允,是江州刺史裴玉的侄子?!贬貫榕嵩式榻B道,“這是內(nèi)子岑白氏,說起來你們也算遠(yuǎn)親?!?p>  岑夫人微笑道,“是了,裴刺史的夫人白氏是我的表妹?!?p>  裴允行了禮,便見剛剛那青衣少女也走到了自己身邊,盈盈笑著,遞給自己一方繡著竹葉的錦帕。

  “裴大哥真是好身手!”岑念景一臉崇拜的樣子,一旁的云鳶也忘了早先自己被打痛了的手,直點頭。

  “午膳時間都要過了,怎么都還圍在這兒呢?”岑念白見到裴允接過了竹葉錦帕,不知為什么覺得怪怪的,又見廊下的丫頭小廝還在議論剛剛的過招,便正色道。

  岑夫人見了只覺得大小姐治家有方,也附和道,“大家去準(zhǔn)備午膳吧,這位裴公子一道吃吧?!?p>  裴允偷看了岑念白一眼,覺得她嚴(yán)肅起來也怪可愛的。

  眾人聞言便散去,各干各的活去了。這幾人也移步去了宴客堂,岑素一路上和裴允從兵器到兵法相談甚歡,才坐下沒多久,便道,“裴公子如今還住在客棧,不如搬到府上,以后出入也方便些?!?p>  岑夫人見老爺這么喜歡這位年輕少爺,也無異議,卻沒發(fā)覺兩個女兒的表情完全不同,岑念白一臉不情愿,岑念景倒是眉開眼笑。

  裴允見岑家人如此熱情,便一口應(yīng)下。

  談笑間,侍女們上了凈手盆后,便端上了一盤盤美味佳肴,冷盤便有金蔥麻鴨、水晶豬蹄、鹽水蝦、蟹生、天香荷藕等,再上熱菜佛手芽姜、寶塔醬菜、蟹粉獅頭、大煮干絲,八寶葫蘆鴨,油燜龍蝦等等。這與家人齊聚一桌,說說笑笑,這般美好的時光讓岑念景仿佛置身于夢中。

  “這樣的蟹生我從未吃過。怎么沒有半點腥味?”裴允嘗了一口,嘖嘖稱奇。

  岑夫人笑道,“這都是那白姐兒閑時搗鼓的。倒也不麻煩,先把蟹生剁碎,以麻油熬熟,放涼了,再將草果、茴香、砂仁、花椒末、水姜、胡椒磨成末,加蔥、鹽、醋共十味,和蟹塊拌勻即可。”

  聽了那一長串的炮制材料,裴允只能呆呆地點點頭,更覺得岑念白真是天仙般的人物。

  “老爺,夫人,許家小廝又來傳話,說讓二小姐去國公府呢?!贬氖膛剖卤淘茝奶猛饧奔弊吡诉M來,看樣子定是被催得不耐煩了。

  “景兒,今日怎么沒和南煙一齊去,她可來找了好多次?!贬蛉讼蚰潜淘泣c頭,示意她先下去,便轉(zhuǎn)向小女兒,似有些嗔怪。

  岑念景忙低下頭,看著碗里的菜,悶悶地說,“早起身子不舒服,不想打馬球?!?p>  “平日里你最愛和南煙一起出風(fēng)頭,這兩天怎么對她冷冷的,昨晚她又來看你,見你一早熄燈,不敢打擾。你是不是還怪她讓你摔跤?。俊贬蛉艘贿吔o小女兒夾菜,一邊不緊不慢地問道。

  “女兒不敢?!?p>  岑念白聽了,微微一笑道,“那吃飽飯,我們就去國公府,和南煙握手言和?!?p>  “沒錯,讓裴公子一起去,保管你馬球打贏南煙?!贬胤愿赖馈?p>  午后日頭烈,岑夫人讓兩個女兒先回閨房梳妝休息,又吩咐碧云安排人手,整理出西廂房,讓孫平遣人去客棧取回了裴允的行李。到了太陽開始西斜,春風(fēng)吹來些許涼意,岑家姐妹和裴允才一道出門。

  見岑念景梳著尋常發(fā)髻,不戴釵環(huán),一身素雅的青衣,岑念白有些驚訝道,“平日在府里也少見你這般素凈,現(xiàn)下要去國公府,都城閨秀千金齊聚一堂,到時候你可要后悔?!闭f著便取下頭上一支玉蘭簪子,給妹妹戴上。

  岑念景只扮個鬼臉,吐舌不語,蹦蹦跳跳地上了馬車,云鳶平日里也常跟著小姐坐馬車?yán)?,因此此行包括裴允四個人都坐在里面。

  一路上,岑念白冷淡不言語,倒是裴允打開了話匣子,連講了幾個故事。

  “從前有個書生出門買肉,但是他不知道如何烹肉,便讓那賣肉的給他寫個方子帶回去,可以按照賣肉寫的步驟來。結(jié)果半路上這袋肉被野狗搶了去。這位書生不慌不忙地拿出方子,對那跑遠(yuǎn)的狗搖頭晃腦地說道,雖然你把肉搶了,可做肉的方子還在我這呢。”

  岑念景和云鳶聽了咯咯直笑,見岑念白不笑,裴允又換了個故事,如此講了一路,終于讓岑念白開口道,“下次我要騎馬來。”

  幾人到了國公府,便有小廝來迎接的,去通傳的,只片刻便見一個紅衣丫鬟小跑出來,直奔向岑念景,快步邊走邊道,“二小姐總算來了,許小姐今日脾氣大得很,一場馬球都沒打,還和戴家的拌了幾嘴。現(xiàn)下國公府?dāng)[了茶桌糕點,眾人都在看花品茗呢。”

  這紅衣丫鬟是許南煙的貼身侍女,名叫麗靈,比兩人都大了個二三歲,因此尤為伶俐。

  “喲,這不是岑二小姐嘛,常聽人說你和許大小姐自詡建康雙姝,今日一見,不過爾爾。”岑念景一行人才剛走到院中,便聽到嬌滴滴的女聲傳來,還有各色裳裙入眼,脂粉香氣更是蓋過了滿院的玉蘭。

  岑念景循聲看去,原來是戴家嫡女戴筱筱,梳著靈蛇發(fā)髻,金翠滿頭,一旁站著的是沈家的女兒們,也是個個錦衣羅裳,艷若桃李。她再仔細(xì)一看,見到許南煙穿著一身紅裙,正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便知道這些姐們給那小公主氣受了。

  “是啊,怎么說也是參軍家的女兒,穿戴如此寒酸?!庇致牭糜腥烁O窸窣窣地議論道。

  許南煙聞言氣得拍桌,卻還是被岑念景搶了話頭道,“沒錯,我岑念景就算不穿金戴銀,也能高視闊步,目空一切?!?p>  “嘖嘖,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岑家小姐竟如此大放厥詞,真是無禮,無禮至極?!币粋€書生模樣的人舉著茶杯,坐在一邊和同席者議論道。

  “我可不是生來討男人歡心的。你們呢?”岑念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說話的書生,又抬眼打量了那群鶯鶯燕燕一番,才側(cè)頭對裴允和岑念白道,“這就是那買狗肉只剩下方子的書生吧?”

  岑念白才撲哧笑了出來,裴允直點頭,心里對這岑二小姐佩服至極。

  那群世家小姐見岑念景厲害,便也不多做糾纏。許南煙已經(jīng)走了過來,一臉委屈的樣子道,

  “你一整天去哪了!”說著便掛在了岑念景身上,雖然后者尚心存芥蒂,但眼前的紅衣少女仍是自己的摯友,便柔聲道,“這不是來了?!?p>  “等會兒打馬球,你必須和我一隊!”許南煙拉著青衣少女的手,一臉堅決。

  這兩人自小好勝,凡是競賽類的游戲,無論是投壺,還是馬球,都不愿意一隊,定要爭個強弱??磥斫袢赵S南煙在戴筱筱那里吃了氣,要聯(lián)合岑念景好好對付她。

  岑念景便點頭,仔細(xì)一想,上一世兩人也沒打過同陣,竟也覺得有些惋惜。

  許南煙忙拉著岑念景去看了看盛開的玉蘭,又讓侍女麗靈去取來點心,邊給岑念景講些這兩日的趣事。

  “這可是國公府做得最拿手的五香糕,里頭配了綠茶粉,好吃吧!”許南煙拿著一塊白白的糕點,邊吃邊說著。

  過了一會,便聽小廝來通傳,下一場馬球可以開始準(zhǔn)備了。

  打馬球一隊四人,岑念景正回頭想找裴允,已經(jīng)不見他人,忙問云鳶,“裴大哥呢?”

  “跟著大小姐走了,說去拜見秦國公和國公夫人?!痹气S答道。

  “誰是裴大哥?。俊痹S南煙聽了好奇地問道。

  云鳶忙手舞足蹈地介紹起來,說起裴允和岑素在府邸比武,又神乎其神地添油加醋了一番,聽得許南煙也一臉崇拜。岑念景認(rèn)真看著這個紅衣少女,完全不能把她和那個身披霞帔,頭戴鳳冠,殺伐決斷的南王后聯(lián)系起來?;蛟S,那才是一場夢?

  “許小姐,你們有四個人了嗎?”戴筱筱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了一身騎馬裝,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

  “你們隊是哪些人???”許南煙問道。

  “我,我哥,沈宜安,沈宜欣?!?p>  聽了這幾個名字,許南煙神色有些不好,只是含糊地應(yīng)著,等戴筱筱走了才慌張地拉著岑念景道,“你聽到了嗎?戴寧和他們一隊?。 ?p>  “那怎么啦?”岑念景疑惑道。

  “你才怎么啦!戴寧!那個惡霸!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的,我們怎么打呀!”紅衣少女此刻的臉皺成了一顆橘子似的,愁得很。

  岑念景卻笑了笑,歪頭片刻,叫道,“麗靈,許公子來了嗎?”

  “來了,小的立刻去傳報?!奔t衣丫鬟快步走了出去。

  兩人才換好了騎馬裝,便遠(yuǎn)遠(yuǎn)見一襲白衣的許瑕觀正向這里走來,而他身邊還跟著一個黑衣男子,落落穆穆,不怒自威,只是遙遙看了一眼,岑念景便立刻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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