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千仞嶺?火葬場?話事人?”
鏡子里的陳路一臉的黑人問號,幾近原圖。
完全不知道常杰在說什么。
但是看到那塊令牌上略顯眼熟的樣式時,就不由得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從材質和紋路上看,倒是有些像是崇文會的樣式,是葉崇文那家伙的人?”
“不可能?!?p> 常杰搖頭:“你說荒狼眾是葉崇文的手筆,還算有那么點靠譜,那葉崇文難道會派人去救葉知秋?無論怎么看都絕對不可能?!?p> “你是說,是令牌的主人救了葉知秋和商隊?”
陳路皺眉:“難道是其他那幾個?”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不是?!?p> 常杰依舊搖頭:“我在上面感受到了很強的氣息,至少是天位武宗以上的妖族,如果那幾位背后有這樣的實力,我們的算盤現在估計已經落空?!?p> “天位武宗!”
陳路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竟然只能沉默。
顯然在消化這個消息的震撼程度。
“你覺得,我們的計劃需要改變么?”
陳路無奈的嘆息一聲,十足的疲憊,“他保護葉知秋,說不定是葉知秋背后的高手,或許是葉宗正留下的后手。如果是這樣,我們的全盤計劃恐怕都要落空。”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陳路?!背=艿穆曇絷幚淦饋恚笆碌饺缃?,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你我能夠做主的了,這件事情太大,就算是一個天位武宗也不行。”
陳路沉默。
常杰的意思很明確。
當玄天宗和太平道都介入這一件事情的時候。
整個大勢,就只能靠上邊的意思來推動。
至于他們,不過都是用來執(zhí)行命令的棋子。
如果真要強行改變計劃的話,恐怕他們兩個都要肩負上無法承擔的責任。
陳路皺眉:“那怎么辦?如果那人真是保護葉知秋的話,以我們兩個做的事,又豈會有什么好下場?!?p> “不,我倒是有另外一個想法!”
常杰忽然說道:“還記得你之前說過,大日金盤那件事上一直毫無線索么?或許,就和這個千仞嶺火葬場有關系。大日金烏是火屬性,火葬場也帶了個火,說不得其中就有什么關聯……”
“……”
陳路眉頭皺得更緊了,顯然對這個猜測極不認可:“你這么強行聯系到一起,是不是有些太過牽強?”
“不管牽不牽強,這就是目前最合理解釋?!?p> 常杰盯著手中的令牌,神情愈發(fā)地陰霾起來:“我會把事情上報宗門,之后自有上面決定?!?p> “在這之前,我們的計劃暫時保持不變?!?p> 常杰將令牌攥緊,手背上青筋畢露。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理由太過牽強么?
可是那又有什么辦法?
總不能什么都不說,就直接這么報給宗門吧!
那只會證明他們的無能!
他惡狠狠地咬著牙。
忽然想到剛剛交給令牌時,葉知秋那似怕非怕的模樣。
那神態(tài),那表情。
就好像曾經和師父一同狩獵時。
追蹤到的一頭把自己偽裝得極好的兇獸幼崽。
看似人畜無害,沒有任何威脅。
但是只要你露出一丁點破綻,就能夠張開爪牙,瞬間找出你的要害。
然后一擊致命。
他的一位師兄就是死在那幼獸的爪牙之下。
想到這兒,常杰心中莫名感到一絲不安。
但旋即,就感覺自己是不是有點想得太多了。
陳路認識葉知秋十幾年都沒看出點什么,自己剛剛那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管怎么樣。
只是一個后天三階的廢物而已。
無論如何都翻不起什么浪花。
那位神秘的天位武宗又怎么會對他感興趣?
一定是只將這葉知秋當做棋子,并警告他們不要太過分。
亦或許。
這個令牌。
就是在告訴他們。
爭妖王可以。
但是絕對不能對葉宗正的子嗣動手。
仿若明悟了什么。
常杰的眼神一亮!
是這樣!
沒錯的!
一定是這樣!
“先繼續(xù)計劃,但是針對葉知秋的計劃,我們或許不一定需要他失望?!?p> 常杰看著陳路,強行解釋道:“這一點,在我們可控的范圍之內,并不會影響大局?!?p> “那也就只能這樣了?!?p> 陳路點頭,神情間的疲憊難以掩飾:“希望我們的選擇沒有錯?!?p> 于是,一場原本推演了無數次的計劃。
就這般,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發(fā)生了輕度的偏移。
或許,他們兩個誰也想象不到。
在將來的某一天。
他們眼下的這個決定,將會帶給他們怎樣的“驚喜”。
……
與此同時。
在自己的車廂內。
正安心修煉的葉知秋終于被榜一大哥嘮叨搞得有些不耐煩。
無奈道:“所以,我都沒有在怕的,前輩您到底在擔心個什么勁兒?。俊?p> “我只是覺得你在作死?!?p> 陸費犀無奈嘆息:“之前不是低調得好好的嗎?突然搞這么一出又是鬧什么?我要知道,你那令牌的作用是這個,就絕不該給你制作的?!?p> “嘿,你不是說上面的氣息查不到是你做的么?而且過些時候就會消散?!?p> 難得見榜一大哥這般頹廢,葉知秋自然樂得開懷:“既然這樣,您還擔心什么?”
“令牌的原材料是從我那四哥手下侯青那得來的,在今天被前輩您改造之前,為了防止被人追蹤,我一直用單獨的儲物袋和符咒封禁著。”
葉知秋笑了笑:“就算對方能夠像前輩所說,能夠使用追蹤源頭的靈術,但最后能夠追蹤到的也不過是我四哥而已。
到時候,誰又能相信呢?一直派人殺我的四哥,竟然會派人保護我?而且還是一個疑似實力至少有天位武宗的人?
到時候,只會因為投鼠忌器不敢動我,至于那位天位武宗的身份?就讓他們自己去頭疼好了!
說起來,沒想到啊,前輩,不過幾滴精血,一縷殘魂,你如今仍舊殘留有這么強的實力。”
“那萬一他們忍不住派出更強的殺手想要試探你呢?”
陸費犀搖頭,沒有理會葉知秋的調侃,只是沉聲道:“你這就是在多此一舉!給自己身上招惹禍事!”
“我說前輩啊,你這十萬年里,在那破碟子里,到底都在思考些什么啊?能不能看得清楚一點?”
葉知秋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嘆息一聲:
“難道您還沒看出來?雖然荒狼眾出現在這里確實有些意外,但那常杰就是故意被引走的,這么明顯的調虎離山,他一個堂堂天劍宗高徒怎么會中計?
就算回來時,故意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但那又能說明什么?說不定一直以來,泄露隊伍情報的是就是他常杰。
不然的話,為什么柳灰原暗中在商隊內調查那么久,都沒有發(fā)現端倪?
而且,您看看剛才常杰面對我時的樣子,可沒半點像擔心商隊或者我的神情,只有計劃出現失誤的懊惱。
就好像一個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到最后卻沒有取得任何應有結果的失敗者?!?p> 葉知秋嘲弄地冷笑了一聲,“呵,那副模樣,現在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憐呢?!?p> “你是說,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殺你?”
陸費犀依舊有些不解:“不覺得整個計劃有些太麻煩了嗎?”
“只要計劃能夠成功,區(qū)區(qū)一點麻煩又能怎么樣?而且那可是送上門的替罪狼,還有這么多人看著,讓人挑不出漏洞就夠了。
真要查也查不到他的身上,說不得到時候還要夸贊他一聲遇到危險竟如此奮不顧身、忠義無雙呢”。
葉知秋微笑著,愉快地挑起眉頭:“既然一個個都這么想我死,那我怎么會這么讓他們如此掃興而回、失望而歸呢?自然是要給這亂局增加一點樂趣才對。”
看著葉知秋似乎一副成竹在胸,毫無所謂的模樣。
已經完全話癆化的榜一大哥難得地陷入沉默。
直到片刻后。
“為什么不立刻逃走呢?”他沉聲問道。
葉知秋的境遇,讓陸費犀想到了曾經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發(fā)生在金烏一族的某些過去。
“身處亂局之中,快點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走得晚的話,我都不一定能夠保證能夠護住你的安全。”
“或許是不甘吧?!?p> 葉知秋瞇起眼睛,略微思索:“總覺得這么灰頭土臉的逃走,實在太不符合我的性格,雖然的確不怎么明智,但在手上的牌還有回旋余地時,我會好好處理的?!?p> 說著,他自嘲著笑了一聲,微微搖頭。
“您放心就是了,我向來是個惜命的人,答應您恢復身軀的事情,也必定會做到。”
少年信誓旦旦地保證著,也不知道是對陸費犀還是在對自己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輕聲呢喃,神情深邃:
“畢竟我,向來是個最遵守承諾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