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復下來的局勢再次變得劍拔弩張。
武裝安保隊已經(jīng)就位，早已預熱完畢的重裝巨炮死光內斂，此刻爐芯高速運轉。隨時激發(fā)。
殲滅系統(tǒng)-米斯特汀，展開。由六座太空堡壘組成的戰(zhàn)略武器直接鎖死該片區(qū)域。如有必要，在藍星上開個對穿的窟窿也是可以的。
正在眾人準備先行動手的之際，倒在地上的‘尸體’動了動。
“……靠……嚇得老夫主機直接重啟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眾人這才稍微松了口氣，但是暗地里的戒備絲毫沒有放松。
被啃掉了腦殼的狂忘晃晃悠悠的又爬了起來，身體的數(shù)據(jù)恢復正常，實驗室中早就準備好的量子機器人又重新開始了修補。
調出來自身體內的終端數(shù)據(jù)給大家看，顯示頭部的修復進程正?；?。
“它好像可以消除這棵血肉之樹的深淵特性?！笨裢龀霾聹y
隨即拿出儀器出來檢測對方的身體，竟然從自己的文件夾內彈出了一份幾乎一模一樣的結構報告。只是多了一些運行數(shù)據(jù)。
“還是老師那具?。≡趺磿兂蛇@個樣子？”
小孩子還在啃樹，偌大個血肉之樹，在它的啃食下，跟棉花糖一樣根本不夠吃。沒多久就啃完了。
緊接著對著某個受傷昏迷者的小腿一口啃下。咀嚼生肉的場景讓很多人當場就吐在了防護服里面。
下一個是頭頂受傷的傷者……
小孩滿嘴血污的邁步走了過來。
這里的人又不傻，對方要做什么一下子就能理解了。但是這傷在頭頂，那是能夠隨便啃的地方嗎？
“你不要過來啊?。?！”
——
——
三個糟老頭子和一個小屁孩浮在黑泥的汪洋之上，如活體一般的黑泥修補著四人存在的傷損。
其中有個老頭只有半邊腦殼，正在利用黑泥的神奇，修補另外半邊。
看著趴在海面上冒泡的小屁孩，博古今有點頭疼，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現(xiàn)在不知道拿對方怎么辦。
自己老師那具軀體還沒有成熟，本該由對方帶回深淵繼續(xù)催化成長的，結果對方直接就過來了。雖然說投影降臨的力量肯定會比本體差很多，但是萬一不小心把人家得罪了，直接本體強行跨界，又將是一場天災。
所幸對方現(xiàn)在看起來挺友好的樣子，還幫忙解決了那棵血肉之樹的災難。
再次頌念起禱告的詞句，博古今要和對方溝通。
“自深淵降臨的偉大圣靈，你的雙翼屏蔽天空……”
嘚吧嘚吧說了一串。
清道夫咸魚的翻了個身，搖搖晃晃的游到了老者的身邊。
“你們……人類……都這么……廢話嗎？”
“您會說人類的語言？”博古今很詫異，一般自深淵降臨的存在，很少會人類的語言，基本都是現(xiàn)場隨機挑選個幸運兒吃掉，吸收對方的靈魂獲取記憶和知識。
這次沒看到對方有動作啊。
似乎是看出了對方的疑惑，清道夫的面部扭曲挪動，換了一張臉，就是之前探索隊員挖出的那個少女。
“原來您將她消化了。”博古今不知道說什么好，殺害自己學生的兇手那張臉重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都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
“另外……你的……語法……有問題”
清道夫還不太適應人類的軀體，說話還不太利索，但也差不多夠用。
簡單的點撥了對方幾句，對方就差不多理解了深淵神代祭祀語言的規(guī)則。
之前之所以很多失敗的，就是因為使用深淵神代的文字卻沒有語法，和深淵中高等級層次溝通時，對方根本沒有聽懂，所以才出事。
咕嚕咕嚕！
冒著泡的狂忘，一路狗刨的劃了過來。使勁的用自己的半張臉沖自己的老伙計擠眉弄眼。
眼神交匯，根據(jù)臉部肌肉抽動和瞳孔收縮的篇幅，兩人直接進行了一段大概四千字的密文交流。
“放肆了！”
一直不做聲的老者開口說話了，雖然看起來和三人的年齡都差不多，但是其作為老師的地位還是十分的明確。
“在這等圣靈的面前妄語，本身就是失禮！”
口吐人類的文字，卻帶著深淵的韻律，同樣的一句話可以用兩種方式聽懂。
這位老者在旁聽的時候就已經(jīng)掌握了這份深淵的力量。
“不便描繪名諱的圣靈啊，請原諒我們的無禮，我們渴求得到你的幫助，為此我們可以付出相應的代價。”
誒誒！人類這么好打交道嗎？
清道夫一時間有些詫異。
在混沌地帶混久了，那地方是各個世界的交匯地帶，有事沒事路過的家伙，沒有一個好惹的，第一次見到自己這種東西，基本都要沖上來揍自己一頓，直到發(fā)現(xiàn)打不死，困不住，這才放棄。
這些人類看起來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想到這里，清道夫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的模樣。
【等價……交換！】
深淵的韻律伴隨著人類的語言從清道夫的口里吐出，帶著束縛的規(guī)則。第一次嘗試這樣的方式說話，竟然在黑泥的汪洋里掀起波濤。
【感謝您的慷慨！】
老者恭敬的回應。
只手伸出，一擊熟練的二指彈甩在狂忘的腦門上。
被稱之為九州最強戰(zhàn)力的狂忘當場彈成了癱瘓。
胸腹坍塌，一扇異度空間的大門從這具煉金人偶體內打開。
濃郁的深淵氣息漫出，讓清道夫感覺似乎又回到了深淵里面。
邁步上前，跨過空間之門，腳下傳來金屬傳動的聲音，一座通天浮屠屹立眼前。
眾人來到近前，清道夫這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特殊的戰(zhàn)爭兵器，不過是一個維持生命的儀器罷了。只是這些儀器對抗的災厄太過強大。
名為狂忘的老人軀體被懸掛于虛空之中，血腥的模樣讓人想起了豬肉的屠宰鋪子。
支離破碎的身軀由特制的煉金秘儀聯(lián)系，破碎的傷口處滿滿的都是蕨藻藤壺。
感受到外界鮮活的氣息，寄生體們愉悅的翻騰著，堅硬的背甲相互摩擦，發(fā)出磨牙的聲響。
“溺亡者的仁慈！”
清道夫用人間的話語訴說出狂忘身體上的異常。
“你冒犯過北冥巨獸的領地是吧！”
狂忘呵呵的笑著，毫不在意的說道：“什么是北冥巨獸？我不太清楚。深淵里面的大家伙太多了，就連這個詛咒是怎么感染的，我都不清楚?！?p> “就是這個！”
清道夫說著話，雙手一掰大嘴整個掀了過來，柔軟的口腔增殖形成一個大頭娃娃，細長黏糊的觸須在胡亂翻騰，枯瘦的軀體背后還有五支潰爛的羽翼。
滴滴滴滴！
博古今手上的表帶發(fā)出聲響，抬起手來隨意的看了看上面的數(shù)值，心率快250了，還好！還好！
今天太多刺激，已經(jīng)見鬼不怪的感覺讓他想笑，順便再磕了兩粒降壓藥，繼續(xù)風輕云淡。
“是他?。『孟裼杏∠?，我們并沒有打過架，他只是瞪了我兩眼……不是好多眼！”
清道夫點了點頭，表示沒錯。
“北冥巨獸們對小個子不感興趣，你估計是看他不打你，周圍又沒有強大的怪物所以在他附近休息對吧。但你肯定不知道，北冥巨獸四周會有無數(shù)比你們用來療傷的小東西還要細小的寄生物吧！”
所謂療傷的小東西，他們腦子一轉就想到了量子機器人。
“這些寄生物會自動長在生物有傷損的地方，而且自帶止血解毒的功效，并以此為養(yǎng)分，長大后就是北冥巨獸最喜歡的東西。既可以拿來搓癢，又能吃?！?p> “由于這東西在緊急關頭能夠救人一命，但是一旦沾上，可沒有那么容易解除，故此被土著們叫做‘溺亡者的仁慈’?！?p> 此言一出，眾人大為驚訝。
狂忘回來后的經(jīng)歷表述里面就有這段描述。當時這眾人還將其歸結為狂忘的好運，得到了暫時的修養(yǎng)，結果沒有想到最為麻煩的詛咒就是來源此刻。
“對了！這玩意喜歡光和潮濕，所以體表的傷口會先長出來，但是根據(jù)你的情況……身體里面應該都是了吧！只是還在休眠而已?！?p> 狂忘在抖動的藤壺上蹭了蹭手背的麻癢，說實話，他有點理解北冥巨獸拿來搓癢的意思了，還真舒服，可以說他這段時間都養(yǎng)成了習慣。
“我還能活多久？”
清道夫的腦袋又重新變了回去。自從它擁有了這一具新的軀體，他感覺自己就像是擁有了一個讀卡器，曾經(jīng)被它吃下消化的生物信息，它可以一定程度的展現(xiàn)出來。
聽到對方提問，它把白皙修長的手指往旁邊一懟，正好插在旁邊喝降壓藥的博古今的腰上。難聞的藥液嗆了對方一鼻子。
“這玩意只會要弱小生物的性命。對于你這樣的強者，只需要提供營養(yǎng)，你估計能比他活的久。只是你還受了其他的傷，它們的存在是阻止你治療的最大阻礙”
擦了把臉，緩過勁來的博古今也表示同意。
“我感覺我能夠活過今天就很不容易了?！?p> 說完即單膝跪下，伸出手來卑微的渴求對方的施舍。
“自深淵而來的圣靈，您的品行較之其他的深淵存在更為仁慈，請允許我卑劣的以此作為要求，請求您拯救我的友人，我愿意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p> “阿博！老子的事情老子自己來……”
“閉嘴！”
“你這做個試驗都能失敗的渣渣！沒有資格在學霸面前說話！”
話語吐出，規(guī)則生效。
在博古今設置的范圍內，規(guī)則對比了兩人的試驗成功率，自動封閉了狂忘的說話權利。
深淵里面很可怕，博古今知道。
深淵里面的存在更可拍，博古今更加清楚。
即便這位圣靈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較為和善，但是誰又能清楚對方的真實目的是什么？
但他不在乎，即便是付出自己的一切都行。
因為那次試驗的操作者本該是他自己！
本該墜入深淵受盡折磨，乃至就此死去的人也應該是他自己！
但天生直覺過人的狂忘卻故意承擔了這一切，強行占據(jù)了試驗操作者的位置。若非狂忘的確強大到離譜，從深淵回歸。
恐怕博古今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失誤，即便狂忘整個身軀都支離破碎，只能用秘儀鏈接。
但他至少有了彌補的機會。
“救他？這可是很麻煩的事??！”
雖然深淵清道夫什么東西都要吃點，但不是什么東西都喜歡吃啊。
偶爾也有些挑食的清道夫露出了糾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