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有退路來強敵
這一日,峨嵋派,閉關半月的孟淑怡出關,召集眾弟子后,說道:“將周軒的江湖追殺令取消。聶雪竹改為出師?!?p> 冷春云說道:“掌教,這是為何?”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是故虛勝實,不足勝有余?!?p> “若一味執(zhí)著于過去,便如天道受損,而無補足,又何來進取?!?p> “今日峨眉,需放下成見,著眼未來。勤習內(nèi)功,精研武學,互補長短,互爭高下,則爾等未來可期,峨眉未來可期?!?p> “峨眉興盛,始于我等,始于今日!”
季雨菲等偏向聶雪竹一行人終于是真心下跪。
“峨眉弟子尊掌教令!”
**
當天晚上,段子千房內(nèi)。
“軒哥,大嫂的事,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二嫂?”
周軒瞪了他一眼,然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她剛逢大難,心緒未定,就怕她受不了。”
“當初看到她時,便知她心生死志。若不那樣說,恐怕她已經(jīng)尋了短見。”
段子千嘆了口氣,說道:“這么說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清晨,聶雪竹穿著黑色的長袍,戴著黑色面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坐進了馬車。
這大熱天的。
段子千趕車,周軒坐于車內(nèi),一方面陪聶雪竹聊天解悶,一方面可以扇扇子,送點清涼。
三人這次打算從勛陽府穿過,直接渡過那坨江去HEN省。
途中,聶雪竹說道:“這化陰大法太過歹毒,我們不可置之不理?!?p> 周軒說道:“可是我們現(xiàn)在毫無絲索,總不能守株待兔。況且對我而言,你的傷勢同樣重要?!?p> 聶雪竹說道:“我們途中會路過武當,不如與殷掌門商議一下此事如何處理?!?p> 見周軒在猶豫,聶雪竹伸出小手握住周軒的手。
周軒看向她,那是懇求的眼神。
“我大師姐十年前死與楊羽手中。如今我也受其所害。要是我們置之不理,又不知有多少無辜女子受害。”
“好,我答應你便是?!?p> “謝謝?!?p> 周軒暗嘆一口氣,看著窗外天空,白云朵朵。
陰差陽錯之下,與聶雪竹走到了這一步,但最后一層隔膜卻是最難打破的。
怎么說呢。
就像在學校里,突然與毫無關系的?;ㄕ勂鹆藨賽邸?p> ?;ㄐ睦镞€有別人,而周軒則像一只備胎。
**
鄖陽府某處神秘人的據(jù)點。
仙尊此時已是女子打扮,坐于梳妝臺前,認真地整理著妝容。
內(nèi)室外,青蓮看了看自己剛裝上的假手,一臉苦澀。
傅仁東則坐在旁邊,一言不發(fā)。
一名探子跪于地上,剛稟報完最新的消息。
仙尊開口說道:“宋經(jīng)文先行回了武當,這倒是個機會?!?p> “周軒,嗯,本座想起來了,是成都縣讓楊羽栽了的周軒吧?”
“聶雪竹這是要去武當。你們倆即刻將小美人與本座帶來?!?p> “事成之后,本座傳你倆化陰神功?!?p> 青蓮與傅仁東相視一喜,說道:“尊令!”
等眾人下去后,仙尊撫了撫自己的臉蛋,柔聲說道:“這化陰大法要突破瓶頸果然需要內(nèi)功高深的女子。難怪楊羽當時會強擄孫長英?!?p> “咯咯,天下第一美人兒。待本座功成,豈不是要氣死那幾個老鬼?”
“咯咯咯……”
**
周軒等人在路上時,宋經(jīng)文已然回了武當。
這會兒,殷不虧與四位弟子正與議事廳商議。
殷不虧沉思了片刻,說道:“聶雪竹遭逢此難,終究是因我武當而起。我武當需盡心盡力找尋方法彌補過錯?!?p> “化陰大法之事,亦刻不容緩。這樣罷,詩風,你去一趟少林,向洪智大師稟報此事,看其如何定奪?!?p> “經(jīng)文,你再去那朝仙觀暗中探查,切記安全為上?!?p> “觀文,你去尋雪竹吧。”
華觀文一愣,似乎沒想過師尊會如此安排,說道:“可是,雪竹師妹定然記恨與我。怕是不好相處?!?p> “讓你前去,是為了彌補我武當之過。又非教你重續(xù)舊情。”
未等華觀文說道,宋經(jīng)文插嘴道:“師尊這怕不妥?!?p> “弟子離去之時,見周軒與雪竹師妹已生情愫,三師弟這一去,豈不顯得尷尬,徒生事非?!?p> “弟子久歷江湖,這種男女之事見得多了,三師弟此時實在是,實在是不方便插入其中?!?p> 殷不虧點點頭,說道:“是為師欠缺考慮。觀文,你初悟太極拳真義,便留于武當靜修吧。何況武當也需有人留守。”
華觀文神色復雜,但還是行禮道:“弟子謹遵師令!”
俞詩風說道:“師尊打算親自下山?”
殷不虧說道:“這事起因于鐘祥縣,為師與襄陽府知府王厚有些舊情。要想揪出這伙賊人,此次非借官府之力不可。點墨,你與為師一行。”
張點墨說道:“謝師尊!”
華觀文轉(zhuǎn)頭看向廳外,暗自嘆了口氣。
**
秦鳳青接到小豆芽之后,不管小豆芽怎么問,她都一句話不說,駕著馬車去了巫山縣的碼頭,本打算沿長江而下。
到了碼頭之遠處,前方正有官兵查檢身份文牒,人流頗多,她不得不停留了片刻。
之前她還未想好行程怎么安排,這會兒想明白了,別的事都不重要,還是快點前往長白山為小豆芽治療根骨才是首要之事。
想明白之后,她決定不走水路,因為順著長江一路南下至江南,再轉(zhuǎn)北上的話,也不知道要繞多遠,耽擱多少時間。
“七年了,也該回去了?!?p> 摸了摸小豆芽的腦袋,她掉轉(zhuǎn)馬頭,往巫山而去。
過巫山,走大昌,穿過鄖陽府直入河南,這才是最快的路程。
“哼,老娘才不是故意和那家伙同路?!?p> “順路,順路而已?!?p> 小豆芽聽得師父在嘀咕,問道:“師父,您說啥了?”
“沒有,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問?!?p> 一路朝巫山而去,秦鳳青看了看天色,今晚肯定要在巫山上住一夜了,隨即想到那朝仙觀,心里突然有了個想法。
“乖徒兒,為師帶你去抓壞人?!?p> “好噠!”
半個時辰之后,秦鳳青改了個面容和裝束,對著小豆芽說道:“怎么樣?”
“師父這樣也挺好看的?!?p> “這張臉是你師伯明月的,為師借來用用?!?p> “原來明月師伯也這么好看?!?p> “你也裝扮一下,記得,到時要叫為師娘親。”
“師父,人家早當你是娘親啦?!?p> 秦鳳青開心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突然又想到有個不對的地方,這小家伙可是說過長大了要嫁給周軒的,那自己?
“你長大了可不許嫁給你大哥哥!”
“為啥呀?”
“那為師豈不要當他老娘了!”
“師父您不是一直自稱老娘的嗎?”
“**!”
秦鳳青突然有些后悔了,是不是不要再用秦鳳青這張臉了?
“什么亂七八遭的!說不許就不許!”
被秦鳳青這么一兇,小豆芽只好委屈地說道:“好吧?!?p> 小豆芽為人聰慧,這些時日又見得多了,轉(zhuǎn)念一想,說道:“師父,您是不是喜歡大哥哥呀?”
“決無可能!”
兩師徒一路瞎扯,黃昏時分到了朝仙觀門口,這個時候正好香客散去,幾個道士在門口打掃。
馬車在道觀門口停下,立即引起了注意,那駕車的女子長得確實清秀,便有道士迎了上來。
“不知尊客來觀中何事?”
“小女子云陽縣人氏,攜小女去巴東縣探親,路過貴觀,天色已晚,欲借宿一宿,不知可行個方便?”
說著便掏出些許銀兩。
那道士說道:“此事需容稟報?!?p> 說完便急匆匆地回了觀中。
朝仙觀這個時候,仙尊不在,青蓮也不在,正陽為主事之人。
聽了通報之后,正陽心疑,對其副手正義說道:“這女子絕不是來借宿的?!?p> 正義說道:“沒錯,馬車豪華卻不帶仆人隨從,出手闊綽毫無顧忌,要不是沒有江湖經(jīng)驗,便是有所依仗?!?p> 正陽說道:“會不會為了那事而來?”
正義說道:“極有可能?,F(xiàn)在觀主與仙尊都不在,要如何行事?”
正陽說道:“若為了那事而來,拒之門外怕是不妥。”
正義說道:“那就接進來,讓其住一夜,明日好生送走即可?!?p> 正陽想了想,點頭道:“善!”
于是正義出觀相迎,對秦鳳青說道:“本觀從未有女客留宿。實是不便。”
秦鳳青說道:“那道長可是要我母女置與荒山野嶺嗎?”
小豆芽探出一個腦袋,可憐兮兮。
正義心中暗罵,當老子傻子不成,你這樣的在荒山野嶺,鬼見愁還差不多。
倒不是秦鳳青想不到其中破綻,只是懶得去裝而已。
不然又要換成車,又要請仆人,太過于麻煩。
正義心里罵歸罵,嘴上還是客客氣氣地說道:“若尊客不介意,貧道便去安排?!?p> “多謝道長?!?p> “只是本觀簡陋,怕尊客住不習慣。”
“出門在外,哪有那么多講究?!?p> 話說到這份了,正義也只能去安排房間,為了演得正規(guī),費用也于秦鳳青算得清清楚楚。
安排好兩人后,正義又去見了正陽。
正義說道:“師兄,咱真的啥都不做?”
正陽來回走了幾趟,突然一拍腦袋,說道:“怎么忘了這個東西!”
見正義茫然,正陽說道:“還記得一年前仙尊賜予的陰陽魂引嗎?”
“記得!師兄你還有?”
“剩了一點?!?p> “太好了!”
房間中,秦鳳青看了一圈,確實簡陋,然后對小豆芽說道:“待會兒有任何東西送進來,你都不要吃。”
“那師父您呢?”
“為師有神水訣護體,百毒不侵。”
過了一會兒,有道士送齋食進來,看外觀,做的還算不錯。
等那道士出去之后,秦鳳青一個人吃起來。
因為要扮演淑女形象,所以只能端端正正坐著,小口小口吃。
吃了一會兒,酒癮犯了,從行囊中取出大葫蘆,一口干下去三兩,然后藏了回去,繼續(xù)吃飯。
“哈,爽!”
“……”
小豆芽很是無語地吃著隨身帶來的肉干。
半個時辰之后,有人來送洗漱用具,順便取走了餐具。
“吃了嗎?”
“吃了。”
“那好!”
子時,正陽與正義穿著夜行服悄悄靠近秦鳳青的房間。
正義小聲說道:“師兄,有把握嗎?”
正陽小聲說道:“上回那么厲害的對手,都被毒倒了,肯定沒有問題?!?p>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奇毒,真是讓人難以置信?!?p> 陰陽魂引,單獨一種沒有任何效果,也查不出是否毒藥,但兩種合起就是劇毒。
先讓人服下陰引,然后再施以陽引,便立即毒發(fā),使人功力盡失,神智錯亂。
“這女人沒有出來吧?”
“放心,一直監(jiān)視著,沒有出來?!?p> 兩人鬼鬼祟祟地到了秦鳳青的房間,正陽用手指沾口水,在窗紙上弄個洞,下意識地朝里面看了看,黑咕隆咚的。
也是,晚上未點燈哪能看見東西。
于是他掏出一根竹管,插入洞內(nèi),正準備吹,竹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打,倒飛回來。
促不及防下,他下意識地腦袋一偏,竹管從臉上穿了出去,飛出去數(shù)丈遠,斜插在墻上。
鮮血淋漓。
兩正還沒反應過來,便見窗戶一下炸裂開來,一道人影出鬼魅一般沖了出來。
正陽大驚,來不及顧嘴上的傷口,握于手中之前想吹入房間的陽引粉末朝著那人影灑了出去。
秦鳳青雖然不俱毒藥,但也沒傻到非得去試試,當下屏住呼吸,小手一揮,一陣罡風吹起,將那粉末倒吹向了兩人。
這個功夫,正義拔出隨身短劍,一劍刺向秦鳳青。
秦鳳青左手豎起兩指,順勢一夾,那短劍便動彈不得,接著玉足一點,人如清風般飄了過去,右手回手一掌,正拍在正義胸口。
這一掌留了一半的力,盡管如此,那正義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在空中劃了個弧線,撞在不遠處的墻上,然后如死尸般滑落在了地上。
正陽轉(zhuǎn)身就跑,但脖子上一涼,一把短劍架在上面,立時不敢動彈。
“敢算計老娘,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隨即玉指飛點,瞬間封了正陽的穴道。
正陽心里這個悔啊,拔涼拔涼的。
秦鳳青想了想,在這里拷問不是特別方便,于是走到窗口。
小豆芽很有默契地爬了出來。
背上小豆芽,她一手提一個,施展輕功飛出了朝仙觀。
尋了一處空地,她給兩人喂了藥,然后說道:“這藥呢,可以讓你們體驗萬蟻噬身之痛,而且藥效極快。這會兒是不是全身開始奇癢?”
“所以,速度要快,否則就來不及了哦?!?p> **
周軒一行人從大昌出發(fā),到竹山縣有二日的路程,所以當天晚上只得住在中途的一處小鎮(zhèn)上。
“沒有悅來客棧,唉,白嫖時間久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和段子千一起坐在駕車位,兩人閑聊著。
段子千說道:“整個鎮(zhèn)就之前那間客棧了,掉頭回去吧。”
周軒回頭對聶雪竹說道:“晚上將就一下吧?”
聶雪竹微笑,說道:“你決定便好?!?p> 于是三人掉轉(zhuǎn)馬頭,回到了小鎮(zhèn)中間的那間客棧。
客棧不大,招牌卻寫得很大,掛在圍欄外面。
“那間客棧?!?p> 在門口又讀了一下招牌,三人都覺得有趣,進去之后,掌柜告訴三人,只剩兩間客房,一間在東面,一間在西面。
“店家,能不能與人商量一下,讓我們挨在一起?!?p> 掌柜打著算盤,眼都不抬,說道:“愛住就住,不愛住找別的地方?!?p> 段子千一聽怒了,拍著桌子說道:“你說什么呢你。”
掌柜這才抬起眼皮,冷笑一聲,說道:“咋得,住店還要動武不成?”
立時,店里用餐的客人紛紛看了過來。
聶雪竹拉了拉周軒,說道:“就這樣吧,不要麻煩店家了。”
周軒有所擔憂,想了想,還是回房再說。
段子千一人先去了西面的房間,周軒陪同聶雪竹去了東面,關上門后,周軒說道:“雪竹,我還是擔心你的安危?!?p> “我總覺得那些人還會再來找你。這里畢竟不是悅來客棧,安全上會差上很多?!?p> 聶雪竹說道:“若是那個人來,就是悅來客棧,也是抵擋不住的?!?p> “你說這個時候秦鳳青跑哪去了?!?p> 聶雪竹垂下眼簾,看著地板,沒有說話。
周軒在房間中走了一圈,說道:“要不我在廳中打坐?!?p> 聶雪竹抬起頭,微笑道:“不用了。你回去歇息吧。我累了?!?p> 看著聶雪竹的眼睛,周軒想再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沒有說別的,點頭道:“好吧。待會兒我去拿些餐食。”
夜里,周軒對段子千說道:“我還是不放心?!?p> “那你準備怎么做?”
“我說軒哥,你們這堂都拜了,竟然還不同房?!?p> “她心里還有結(jié)沒解開。拜堂之事你不要再說了。若有一日她真的愿意嫁于我,我會給她一個正式的婚禮?!?p>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我去她的屋頂守著?!?p> 段子千豎了個大拇指:“真男人!”
這個小鎮(zhèn)的某處,隨著信息而來的青蓮與傅仁東正在商議。
青蓮說道:“明日他們就能到竹山縣,入住悅來客棧的話,動手難度就大了許多。”
傅仁東說道:“那便馬上動手。一個小人物而已,殺了便是?!?p> 青蓮說道:“這可不是小人物,青城派搞了那么多人都沒能殺得了他?!?p> 傅仁東說道:“這事我問過,那只是因為周軒滑溜,如今聶雪竹在那里,他沒得跑,還不是手到擒來?!?p> 見青蓮沒有說話,傅仁東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準備了這個?!?p> “這是何物?”
“石灰粉。”
“?。 ?p> “到時交戰(zhàn)時,往他臉上一扔,看他死不死?!?p> “呵呵,你們這些人倒真是夠臟的?!?p> “不臟哪活得到現(xiàn)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