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上午,在我收拾餐桌的時候,店里沖進來一個看起來跟我同歲的男生,十分焦急的樣子,像是在找什么人。
“請問,在找什么人嗎?”
男生撓了撓頭,欲言又止,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但看得出有很要緊的事,他幾度掙扎表情復雜,最終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
問個話有必要這么糾結嗎。
“我找白毛蘇大狐,我母親說如果她失蹤了,就去一家名字很奇怪的咖啡店,找白毛蘇大狐?!?p> 額,白毛蘇大狐大概說的是卿哥吧,這當媽的夠脫線的,讓自己孩子找人名字也不說一下。
等等,母親?白毛蘇大狐?
單親媽媽?始亂終棄?
難道是卿哥的前女友,在分手后卻發(fā)現(xiàn)已經懷孕,又因母性的本能,孩子是無辜的,于是就生了下來,現(xiàn)在孩子長大了,母親覺得是時候讓父子相見,于是自己玩消失希望卿哥主動去找她,然后再這樣那樣舊情復燃……
我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各種狗血劇情飆了出來。
………
據(jù)男孩說,他是天生陰陽眼,他的母親實際上是養(yǎng)母,是一只九尾狐仙,名叫白婳汐,養(yǎng)母在他六歲的時候就跟他說了他的身世,她是在橋洞下?lián)斓降乃粫r興起就養(yǎng)了起來。
怎么有種撿到小狗的既視感,還好不是卿哥的前女友。
“大概情況我了解了,我們師出同門,我知道她去哪了?!鼻涓缯f完就出門了,過了小半天,卿哥和一個白衣女子回來了。
狐貍精真不是白罵的,這么好看的姐姐誰能不動心呢,單單只是站在那里,她的一顰一笑,就足以挑人心弦,舉手投足間有種脫俗于凡間的仙氣。
啊,重點不是這個,狐仙姐姐講了個故事,關于男孩的,也是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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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婳汐從小努力修煉,順利跨過九尾大關,得以飛升成仙,在天界任職。
可是天界早就改革創(chuàng)新了,天帝老頭覺得人間的辦公方式很不錯于是挪用到天界,實行朝九晚五。
白婳汐本以為到了天界可以吃喝玩樂肆意妄為,結果還是變成打工人。
不過好在,天界和人界的時差還是那么的長,每到放假,白婳汐就偷偷跑到凡間玩上一陣子。
那是上一次放假,白婳汐來找自己的老朋友打發(fā)時間,回去時路過一個橋洞,里面?zhèn)鱽砹撕⒆拥目尢渎暋?p> 也許只是心血來潮,也許是母性泛濫,也許是厭倦了天界單調的工作,白婳汐留在了人界,收養(yǎng)了那個棄嬰,給孩子隨便起了個名叫張凡。
這孩子天生殘疾,雙目失明,也難怪被親生父母拋棄。
白婳汐稍加思索,果斷去扣了一對天珠(天界夜間巡邏車上的車燈),施法把這對天珠變成了這孩子的眼睛。
天珠的本來用處是照出人界游蕩的孤魂野鬼,化作男孩的眼睛后男孩也有了陰陽眼的能力,從小就能看到鬼。
白婳汐雖然名義上是男孩的養(yǎng)母,可實際上自己并不會養(yǎng)小孩。
一開始的幾年,她還有些興趣還會做飯做家務,可在她跟孩子講明他的身世后就開始犯懶了。
家里的大人不靠譜,孩子是會早早成熟的。
張凡看著每天窩在沙發(fā)里看電視的這個名義上是自己養(yǎng)母的人,嘆了口氣,做好飯收拾好房間就去上學了。
“飯在鍋里,記得熱一熱?!?p> “嗯,今天放學早點回來?!?p> 母子簡單的對話,只是內容和對象卻是顛倒的。
今天是中元節(jié),是有史以來最瘋狂的一次。
白婳汐忘了說這句。
張凡對白婳汐的態(tài)度更多的是無奈,畢竟也是給了自己一個家的人,如果沒有白婳汐自己可能早就在橋洞下自生自滅了。
在等著過馬路的時候,張凡看著地上的斑馬線出了神,今天的斑馬線給他種異樣感,但他又看不出哪里不一樣。
綠燈了,張凡走了過去,走到其中一條斑馬線時,一個鬼從地上飛了起來,嚇了張凡一跳。
白天也會有鬼的嗎?
疑惑的張凡四下看了看,繼續(xù)上學了。
突然,面前嗖的飛過兩個白色的鬼,還互相撕扯著對方。
“這個是我看上的,你去找別的孕婦去?!?p> “憑什么你看到就你的,這家經濟條件這么好,看這大奔,我也想投胎在這家。”
張凡看著這兩個白色的家伙鉆進了坐在奔馳車副駕駛的孕婦的肚子,希望準媽媽的雙胞胎平安無事的出生。
今天和往常確實不一樣,大白天都有這么多鬼。
看著到處都是的鬼,張凡早就習以為常。
孰不知,暗處有一雙細小的眼睛一直在觀察著張凡,好像發(fā)現(xiàn)了張凡的眼睛異于常人。
在張凡路過一個垃圾桶時,突然鉆出一只黃鼬。
“你看我像不像人?!?p> “啥玩意?”
“嘁,又失敗了。”黃鼬撇了撇嘴?!拔梗∑ê?,想不想去找點樂子?!?p> “可是我還要上學,你為什么會說話?!?p> “因為我是妖怪,上學多無聊,我看咱們有緣,僅此一天,我?guī)闳ス涔涔硎??!?p> “什么是鬼市?”張凡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就是在只有中元節(jié)這天,這個地方會開一場特殊的集市,我們都管那個叫鬼市,因為主辦的是鬼?!?p> “我為啥要到那種地方去?!?p> “過這村沒這店了啊,鬼市上稀奇古怪的東西可多了,而且只有在中元節(jié)這天,鬼界才會開門?!?p> “鬼界又是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一個奇怪地方?!?p> “我為什么要去?!睆埛舱f罷便要走,再磨蹭一會就要遲到了。
“你難道不想給你的母親買一個禮物嗎,據(jù)說這次集市上有難得一見的寶貝?!?p> “你怎么知道,但是我也沒有錢啊。”
“我是妖啊,讀心術這么簡單的法術。錢的話好辦,在鬼界,人間的小玩意兒價值千金?!秉S鼬搓了搓手。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么多?!?p> “我們有緣啊。”黃鼬滿臉堆著笑。
張凡還是覺得這黃鼠狼可疑。
“這樣,只要你覺得自己有危險可以隨時回來,我絕不攔你?!?p> 半推半就的,張凡還是跟著黃鼬走了。
看著面前這個可疑的門。
“這就是鬼界的門,你打開進去就可以了?!?p> “就這么簡單?你怎么不來開門?!?p> “因為我太矮夠不到啊,你多相信我一點?!?p> 推開門,張凡感覺到一股吸力在拉扯自己,把自己拽進了門里。
一陣天旋地轉,張凡再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這里的人,哦不,應該是鬼,都富有年代感。
從繁華而喧鬧的市井望去,商鋪林立的街道上車水馬龍,鬼流如織。
街道兩邊開張著茶樓、酒館、當鋪和作坊,它們不斷地朝兩邊延伸,一直延長到城外安靜的郊區(qū)。長而筆直的街道上,有挑竹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毛驢拉車的,有駐足欣賞光景的。邊上的曠地還有不少張著棚布的小商販。
街中間聚集了一大群鬼,具著各樣的身材,穿著各樣的衣服,有著各樣的面孔。
“小子,我來給你當一回導游介紹介紹。”黃鼬跳上張凡肩膀。
“這里的鬼界和人界是有著詭異的時間差的,鬼界的時間流逝會慢的多,所以看上去鬼界更像是你們人類之前的唐朝?!?p> “這么老?”
“所以人界的玩意兒在這才值錢啊,你都帶了些什么。”
張凡翻了翻書包,一個mp3,一個計算器,還有些書筆啥的。
“這些夠了,今天的頭獎一定是我的,額不,我們的?!秉S鼬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張凡的東西。
一人一黃鼬邊走邊逛,不過在這鬼界,這兩個活物還是吸引了許多鬼的注意。
一路上一直有鬼看著他倆竊竊私語,手里還在比劃著什么。
“我們還要待多久,我想早點買完東西回去?!睆埛灿幸唤z不安。
“也好,我們直接去拿頭籌吧,看到那個山頂上的車了嗎,去那里?!秉S鼬舉起它的小爪子指著山頂。
山頂上有一輛四輪大車的“殘骸”,鬲還在,但拉車的牲口早已不知去向。
“這車據(jù)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當時隨車還掉下來不少寶貝,還有一個仙官,不過現(xiàn)在仙官成了這鬼城的城主?!?p> “仙官變鬼城主?”張凡疑問。
“一切皆有可能?!秉S鼬搖頭晃腦的說。
一人一鼬行至山下,卻被門口的鬼兵攔下。
“什么人,干什么的。”
“嘿嘿,兵爺,小的是來領賞的?!秉S鼬一臉堆笑。
兩個鬼兵看了看黃鼬,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凡。
“過去吧,快去快回?!?p> “好嘞,好嘞。”黃鼬應了一聲就催著張凡趕緊上山。
到了山頂,來到仙車跟前,這車在山下看沒有多大,離近之后才發(fā)現(xiàn),單單是車輪就有張凡兩個人高,車廂更是大的像一個小房子。
而且里面還別有洞天,里面明顯比外面看上去的還要大。
只是這裝修風格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不論是地面還是墻壁上都布滿了蛛絲,整個房間如一個巨大的蜘蛛巢。
咯咯嗒嗒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一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蜘蛛的巨大生物從房間頂沿著墻壁走了下來。
“尊敬的鬼城城主,我向您奉上您要的仙珠?!秉S鼬一臉諂媚。
“為什么還是活的?!惫沓侵鞯穆曇袈犉饋硐袷巧硢〉睦蠇灐?p> 張凡此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剛剛鬼城主說的話再聽不出其中內涵,自己就是真傻了了。
“臭黃鼠狼,你果然沒安好心?!睆埛舱f完轉身就準備逃。
“哼,妖的話你也信?!秉S鼠狼一副奸計得逞的小人嘴臉。
鬼城主噴出蛛絲拉回張凡,用下半身兩對前爪禁錮住他。
“眼睛睜大,一下就好了?!?p> 鬼城主用她長長的指甲對準張凡的眼睛,一點點逼近。
眼瞅著就要扣下來了,車廂的門被暴力的破開,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怒吼。
“哪個敢動我兒子!”
張凡艱難的轉過頭,門口正是自己那個整天吊兒郎當?shù)酿B(yǎng)母,不過現(xiàn)在的她宛若天神下凡,還有九條雪白的尾巴綻放開,宣示著自己的強悍。
“老娘可是九尾的狐仙!”
白婳汐奪過張凡,一掌轟開鬼城主。
“白!婳!汐!真是冤家路窄啊,當年若不是你盜取天珠,我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這般模樣。”
白婳汐愣了一下,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鬼城主,實在沒想起來是誰。
“那個,我們認識嗎?!?p> “?。。。?!”回答她的只有怒吼。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別喊那么大聲?!卑讒O汐帶著張凡一路殺向山下,她還是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沿途的鬼兵全部被白婳汐輕松一掌一個拍散,不過在鬼界,鬼被打散后,過不久就會復原。
白婳汐一路殺到鬼界和人界的大門,帶著張凡頭也不回的直接進去。
隨后白婳汐再運起掌力一把將門打碎,以絕后患。
“好小子現(xiàn)在都敢逃學了啊,還去這么危險的地方?!?p> 張凡頭一次見白婳汐生氣,靜靜地站在那里聽白婳汐數(shù)落自己,心理卻還暖洋洋的。
“走吧,回家吃飯,今天我來露一手?!?p> 張凡能感覺到,白婳汐也在努力想扮演好母親這個角色,這就足夠了,未生而養(yǎng)已是大恩。
第二天早上,張凡已經找不到白婳汐的身影,只有桌子上的一張紙條。
小凡,我要去解決一些事情,等我回來,飯在鍋里,記得熱一下。
ps:如果太長時間我沒有回來就去一個名字奇怪的咖啡廳,去找白毛蘇大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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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去了天界,去領罰去了,畢竟是我盜天珠在先。”
白婳汐看著張凡,撓了撓頭。
“天珠其實就是那個車上的車燈,作用是在夜里巡邏時照出孤魂野鬼,然后負責巡邏的仙官將鬼抓住送往鬼界?!?p> “那個鬼城的城主因為巡邏前喝酒誤事,所以被貶去鬼城,我看她車上的車燈也不用了,就想著扣下來給你當眼睛。”
“然后我回天界領罰來著,天帝那老頭竟然罰我去擦巡邏車,讓我不用法術把所有車擦干凈?!?p> 噗,這懲罰也夠隨便的。
“那我的眼睛?!?p> “害,在天界這就是量產的玩意兒。走吧,咱們回家,今晚還是我下廚?!?p> 看著這沒有血緣關系的一人一狐仙,不是母子卻勝似母子,如果沒有狐仙的一時善心,一個可憐的孩子可能就永遠見不到這個世界的光明就草草離開這個世界了。
等等!所以卿哥是去天界幫著擦車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