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一紙公告貼在了天都城各處的公告欄上。
內容和那晚刑部尚書陳道盧在戲臺上判決的基本一致,不過多了一條針對雍王爺?shù)呐辛P。
罰俸三年。
這條是天元帝御批時加上的。
據(jù)傳當時天元帝聽聞此案之后,龍顏大怒,痛心疾首,茶飯不思,還將年近七十的雍王爺叫到宮中好一頓痛罵。
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吧,反正結果是好的就行了。
判決下來后,段瑞豐在當晚就被扔到了刑部衙門的門前。
關鍵是當時門口站崗的差役愣是沒看到是誰扔的,就看到人影一閃,然后一個胖子就躺在了地上。
段瑞豐還活著,但渾身是傷,目光呆滯,和死了也差不多了。
常萬水太恨他了。
半個時辰沒到,就給玩死了。
沒辦法,趁他三魂齊全,凌寒趕緊叫林婕詩進去天機樓又給他縫活了。
有后遺癥沒關系,重點他活著,會害怕,會叫,會痛就行了。
然后常萬水那廝又給弄死了。
林婕詩也不嫌麻煩,又給縫活了。
然后常萬水又雙叒叕把他給弄死了。
最后實在不行了,林婕詩說再這樣下去,三魂七魄都被折騰散了,怕再死了就縫不活了。
凌寒只好把他給放別的樓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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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王案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得滿城風雨,連大盛其他九州城府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這則消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傳遍整個大盛,多虧了一個人。
中極殿大學士孔文新。
當晚也被睿王爺邀請去了聽戲。
孔文新與首輔大人李鶴卿同屬內閣成員,但李鶴卿是正一品,他是正五品。
這位孔大人表面是太子黨,也是首輔大人的左膀右臂。
但實際上,他是玄心的人。
玄心金鑾殿上罵皇帝,能夠傳得滿大盛沸沸揚揚,全是孔文新一手操辦的。
這貨手下有一整套健全的消息傳播網(wǎng),大盛九州的說書人、市井小販、青樓花魁、算命先生、走腳行商等等,很多都在他這張傳播網(wǎng)上混飯吃。
傳播消息給錢,這活兒很多人都愿意干。
擱凌寒前世,這就叫公知。
不過這次這幫公知總算干了一件好事。
雍王案的廣泛傳播讓大盛的老百姓在怒罵皇族的同時,對這個案子的判決結果也是發(fā)自內心地豎了個大拇哥。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說說而已,老百姓做夢都不敢想過這件事。
別說皇族了,就算是地主老財官老爺犯了法,又有幾個真給定了罪的?
有權有錢,就可以逍遙法外。
但這次真的給判了,而且判的還是個高高在上的王爺。
一時間民聲鼎沸,大家都說老天開眼了,皇帝這是要干正事兒了,大盛要好起來了!
老百姓們大多心思都很單純。
你給他們一丁點兒希望,他們就會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
但這次……
凌寒是真想幫這個世界做點兒事情了。
綁定了天下氣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師卉這件事讓凌寒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活著的意義。
解決了這件事情,胸膛之中那股意難平的暴戾之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人心情都好了很多!
關鍵識海虛空之中那條金龍的脖子之下,又有一片龍鱗變成紫色。
沉冤昭雪,也是提升天下氣運的一種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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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瑞豐行刑那天。
菜市口大街的四個方向都被圍得水泄不通,老百姓用石頭、臭雞蛋、爛菜葉子往段瑞豐身上砸個不停。
但他已經沒什么感覺了。
相對于天機樓里的常萬水,他覺得周圍這些人一個個都好善良。
就在刀光閃過,段瑞豐的腦袋骨碌碌滾落地上的時候,天都城的南門外,他的父親,曾經的雍王府世子脖子上戴著枷鎖,腳上鎖著鐵鏈子跟在兩個騎馬的差役身后踉蹌前行。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他脖子上的枷鎖給配了重,壓得他腰都直不起來。
以他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身板兒,估計是走不到蜀州的。
而雍王府中,雍王爺被天元帝痛罵一頓之后,回到府中便一病不起了。
雍王一脈,三代單傳。
孫子被砍了,兒子被發(fā)配了,剩下一個老王爺已經馬上要七十歲了。
換句話說,雍王這一脈。
絕戶了!
老王爺一輩子其實沒干啥傷天害理的事兒,他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過分溺愛自己的兒子和孫子。
當熊孩子長大后,可能就會變成害死全家人的瘋狗。
……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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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城。
當朝首輔大人李鶴卿的府邸中。
一個年輕人手執(zhí)折扇,背對李鶴卿負手而立,看著首相府的一池子錦鯉淡淡問道:“左使,睿王府發(fā)生的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李鶴卿恭聲答道:“回少主,此事疑點頗多,大部分線索仍在查探中?!?p>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睿王府這個聽戲審案的鬧劇,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縱,但其目的和動機都令人琢磨不透?!?p> “其他細節(jié),我整理了個折子,您請過目。”
年輕人伸手一招,李鶴卿手中的折子凌空飛起,然后穩(wěn)穩(wěn)落入了年輕人的手中。
年輕人翻看了幾頁,突然笑了起來。
“左使,睿王向四皇子說了什么,你想不通嗎?”年輕人問道。
李鶴卿慌忙上前一步,誠惶誠恐地回道:“屬下愚鈍,還請少主賜教?!?p>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睿王只跟四皇子說了四個字。”年輕人淡淡說道,“殺雞儆猴?!?p> “天元帝目前最煩惱的,就是那些不聽話的王爺們。”
“一個個要么手握軍權,要么有錢有勢,要么根深葉茂,像雍王這種破落戶,不正好是拿來殺雞儆猴的好對象么?”
“這種可以討好皇帝的大好機會,四皇子這種人精怎么可能會視而不見呢?”
“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四皇子的封賞就要下來了?!?p> 李鶴卿眼露笑意,一臉的恍然大悟狀:“哦!原來如此,少主英明。屬下自愧不如!”
“行了!這種對付皇帝的招數(shù),就別用我身上了?!蹦贻p人嗤笑道,“你這小把戲太蹩腳了。”
“堂堂一國首輔,倘若連這種小門道都看不出,你不如直接一頭撞死得了?!?p> 李鶴卿訕笑,連連告饒。
又看了一會兒,年輕人翻看折子的手突然停住了。
“你說,替大茶園戲班介紹睿王府這單生意的,是一名畫尸人?”年輕人思索片刻,認真問道。
李鶴卿“嗯”了一聲,然后問道:“怎么了?少主?”
“好巧的是,我最近也認識了一個蠻有趣的畫尸人?!蹦贻p人緩緩轉身,唇紅齒白,美目如星,面如冠玉,烏發(fā)垂胸。
蹙眉好似深潭水,矗立有如山間松。
男生女相。
李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