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枉......
李府。
李義府坐回胡床,低頭沉思。
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在家里待著啥也沒干,若真有事,那也只能是兩月前的秘密傳書了。
太子造反,陛下重罰太子,同時也遷怒了其他兒子。
有可能嗎?
太有了。
古籍中,叫殺雞儆猴。
只是......
自己雖然做了這件事,可并未向越王殿下說明請功啊,越王殿下他又是如何猜到的呢?
想到這,李義府突然有了一絲心悸。
自從多年前踏進這宮中以來,他無數(shù)次聽聞越王聰慧無比的傳言,但向來自認同樣聰明的他,并不認為自己會在智慧上輸越王殿下多少,覺得傳言也多為奉承。
可是今天這頓打,把李義府打醒了。
無風(fēng)不起浪,無根不長草。
回想那日,應(yīng)當(dāng)是自己出了王府尋流浪漢時出了問題。
要么是被王府的探子看見匯報于越王殿下,要么是越王殿下從其他地方得知自己知曉太子造反一事。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以證明越王聰穎無比,且暗藏不少勢力。
越王殿下,已有奪嫡之心了?
對,一定是了。
東宮空缺,前太子被逼經(jīng)商,若要說誰目前能望一望那國本之位。
除了越王殿下,還能有誰?
年齡差不多的李恪、李愔等皇帝不是嫡出,而嫡出中也就剩下晉王李治。
但晉王不僅年紀尚幼,也無任何早慧之處,絕對夠不成威脅。
如此算來,下一任太子,那必然是越王殿下。
李義府心底猛地一松,然后一緊。
松的是越王殿下今日這頓打,就代表是此事的懲罰,而且更棒的是,經(jīng)此一事自己也算是越王殿下的人了。
緊的是越王殿下既然已有奪嫡之心,那必然培養(yǎng)了不少勢力。
自己此時才加入,怕不是晚了點啊。
“要做事,要立功啊?!?p> 李義府喃喃自語。
.
宮莊。
李承乾躺在床上,看著面前的李淵,掙扎著想要起身。
數(shù)次之后又癱倒在床,眼神三分不屈三分愧疚,氣喘吁吁道:“還望祖父見諒,孫兒前些日子偶感風(fēng)寒,渾身乏力無法行禮?!?p> 李淵皺著眉頭,陷入懷疑之中。
理由他常用,但這番演技是他所沒有的。
難不成乖孫兒真感染風(fēng)寒了?
看著乖孫兒眉目間流露出的神色,李淵心揪了起來。
于是,他拍了拍手。
那名在第二十二章出現(xiàn)過的醫(yī)官再次出現(xiàn),笑吟吟的看著李承乾。
“老何,看診啊?!崩顪Y催促道。
老何嘿嘿一笑,正要說話,發(fā)現(xiàn)李承乾偏過頭來,兩人一陣眼神交流。
李承乾:說我有病可好?
老何:老夫半只腳都進棺材了,還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
李承乾:老人家還活得久呢,不著急。
老何:還能活多久某清楚,殿下不必威脅某。
李承乾:那何老總有兒孫吧?孤可照顧他們。
老何(眼神得意):對不住了您嘞,某是無根之人。
...
談判破裂。
李承乾狠狠瞪了一眼,晃了晃頭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隨后一把掀開毯子從床上蹦了下來,滿臉震驚道:
“嚯,何老醫(yī)術(shù)蓋世,神乎其技啊?!?p> “原本孫兒還感覺頭昏腦漲,沒想到何老僅僅看上幾眼,竟讓孫兒眨眼間耳聰目明,有種醍醐灌頂之感。”
“祖父,您有何老這等貼身醫(yī)官,若活不到兩百歲,那就是他瀆職?!?p> “過兩天孫兒就去求阿耶,給何老發(fā)張?zhí)煜碌谝会t(yī)師的圣旨?!?p> 談笑間,李承乾便埋下兩顆釘子。
好好的PY交易不做,那就別怪自己先下手為強了。
老何怔住,大腦空白一片。
李淵則是恍然,忿忿不平道:“爾之顏,遠勝方城?!?p> 方城,乃長城古稱。
“祖父過獎了?!?p> 李承乾笑著拱手,若無其事道:“早知祖父今日前來,孫兒也好多備些酒菜?!?p> 李淵被李承乾無恥的模樣驚呆,一臉嫌棄道:“大可不必,吾今日就是來看看你是否有恙?!?p> 說到后面,李淵嘴角上揚。
抓住了李承乾裝病,他準備回頭就給皇帝講,別想偷懶。
李淵的潛臺詞李承乾自然清楚,說怕算不上,但著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當(dāng)初刺激李淵,他是很有把握的。
事情也確實跟著他預(yù)想中的情況發(fā)展著,只是有一點突破了他的認知。
起居郎,是真的苦啊。
如今在他看來,這不僅是除了貼身太監(jiān)最接近皇帝的職位,更是工作量最大的一個職位。
至于能不能學(xué)到東西,李承乾表示......
能,絕對能。
他學(xué)會了‘怕’,也學(xué)會了‘慫’。
“祖父,孫兒有一言?!崩畛星0脱劬Φ?。
“嗯~~~講?!崩顪Y笑容和藹,渾身舒坦。
李承乾斟酌道:“孫兒生病期間,祖父不用‘散步’如何?”
不用散步?
李淵眉頭一挑,心中頓時涌起絲絲喜悅之情,正要開口答應(yīng)下來時,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起沒有‘散步’的生活。
回到從前?
每日睡到午時起來,一整天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都透露著大限將至的氣息。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一刻,李淵猶豫了。
這一刻,李承乾慌了。
正當(dāng)李承乾想要開口繼續(xù)引誘時,李淵似是下定了決心,語氣堅定道:“乖孫兒想都別想,說什么你都得去繼續(xù)做起居郎。”
李承乾:???
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互相傷害哪家強?還看大唐太上皇。
“祖父,可否告訴孫兒,為何這般?”李承乾不服氣。
李淵輕撫胡須,語氣淡然:“因為......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
好家伙,若是沒記錯,是當(dāng)時吃粽子時自己說的話。
“祖父,當(dāng)真不留一絲余地?”李承乾垂死掙扎道。
“不留?!崩顪Y態(tài)度強硬。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目露兇光道:“祖父,您可知有種舞蹈叫做廣場舞,有種字是用大筆寫的,有種陀螺是需要抽的?”
李淵臉皮狠狠抽了抽,隨后不屑道:“孫兒盡可放馬過來?!?p> “好好好?!崩畛星敕判┖菰?,余光卻見小安子端著茶壺走了進來,微微一愣后,大笑著說道:“那孫兒就與祖父相互監(jiān)督咯?!?p> 李淵亦是將手搭在李承乾肩上,和顏悅色道:
“如此,也不枉你我祖孫一場?!?p> 接著,便是漫長的沉默。
良久之后......
李淵似是想起什么,突然臉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