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歷史文也退婚？
甘露殿中，
隨著傳訊士兵那句要不要一起滅了，氣氛徒然變得有些怪異。
就連一旁的太監(jiān)總管來福心中也涌出陣陣尷尬，差點在甘露殿中摳出個地下隧道來。
作為李世民的貼身太監(jiān)，他自是知道事情的始末。
起因是因為吐谷渾伏允可汗曾派遣使節(jié)向唐進貢，還未返回，便大肆掠奪鄯州而去；陛下派人去責罵他一頓，并讓他滾回來，伏允以病為借口不至，但派他的兒子尊王到唐朝請求和親。陛下答允，命他親自來迎，他又不至。
更過分的是雖然這伏允可汗嘴里說的好聽，但一直進犯大唐邊疆。
這下，陛下大怒，派兵征討，是師出有名。
但黨項就不一樣了啊。
雖然黨項酋主頗為貪婪，索要了不少財物，才愿意借道李靖讓其痛擊吐谷渾，但怎么說雙方也是達成了盟約。
結(jié)果李道彥見黨項對大唐沒有防備，趁勢突襲。
毀約偷襲，實為尷尬。
而且，就算要打也得等兩年，找找理由啊，這般做法明顯不配我天朝上國的威名。
所以，當現(xiàn)在李靖派人回來問要不要把黨項一起滅了時，眾人皆有些尷尬。
“滅肯定是要滅的?！?p> 李世民先是定了基調(diào)，然后話鋒一轉(zhuǎn)，道：“你回去轉(zhuǎn)告李靖，首要目標依然是吐谷渾，黨項以穩(wěn)為主，沒有朕的指令不許再擅啟戰(zhàn)事?！?p> 傳訊士兵點頭應是，躬身退下。
士兵剛走，便有小太監(jiān)進來稟告，蘇亶求見陛下。
“宣?！崩钍烂顸c頭。
片刻后，蘇亶進了甘露殿。
身穿五品官服，青衣纁裳，冕帶五旒。
看著衣著極為正式的蘇亶，李世民心里泛起嘀咕，開口詢問道：“蘇卿可是有要事奏報？”
“是?！碧K亶躬身應是，隨后突然雙膝跪地。
在唐朝，無論王公大臣還是平民百姓，見到皇帝都不用下跪；讀書人俯身作揖，武人躬身抱拳即可。
跪禮，只在極為特殊的時候才會用上。
蘇亶的下跪引起了李世民的好奇，當即開口問道：“蘇卿這是何意？”
蘇亶沉聲道：“臣有一事想請教陛下?！?p> 李世民笑道：“蘇卿但講無妨。”
“敢問陛下，太子殿下可是參與侯君集謀反一案？”蘇亶額頭觸地。
‘啪’
李世民一拍書案，雙眼似有精光閃過，陰沉道：“誰告訴你的？”
“臣不知，昨日午后，有人自府外扔進一紙條，上面寫著這句話?！碧K亶說完，便將紙條呈上。
來福將紙條轉(zhuǎn)呈李世民，后者低頭細看。
但泄密者敢用紙條傳信，自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紙張是普通紙張，筆記也明顯做過偽裝。
這是一次有計劃有預謀的泄密，李世民心中默默想到。
知曉侯君集造反一事的人不多，說少也不算少，至少三省之中不少負責擬定、審核詔書的官員是知道的。
但知曉太子參與的人，那就少很多了。
除開那晚參與的幾人，還知道太子參與造反的也就四位宰輔，宰輔們肯定是沒問題的，程咬金這匹夫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那么......可是李承乾或者侯君集還將消息透露給了別人？
只是侯君集早已被處死獄中，也沒法在找他逼問。
現(xiàn)在這情況，李世民反而是希望李承乾更蠢一點，是他把造反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則找不到這幕后攪風攪雨之人，事情可就大條了。
太子造反這消息真要公之于眾，連自己都沒法再偏袒。
必然只能一輩子隔絕在朝堂之外。
想到這時，李世民只覺煩躁無比，當即決定召李君羨去嚴查一番。
而李世民的話也無疑證明太子確實參與了侯君集造反一案，蘇亶心里拔涼拔涼地，只為自家閨女感到命苦。
帶著三分決絕道：“陛下，臣懇請陛解除婚約，允許和離。”
‘啪’
蘇亶話音剛落，李世民猛的站了起來，血脈噴張，面色通紅。
退婚？？？
找我李世民退婚？？？
“蘇卿，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
李世民一字一頓，透露出壓抑到極致的憤怒。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
甘露殿中氣溫驟降。
蘇亶的身軀開始顫抖，腦海中閃過這些年逐漸養(yǎng)大的閨女，想到那一聲聲稚嫩的阿耶，還是要緊牙關(guān)，字字泣血道：
“臣本雍州人士，隋末大亂，無法自處，幸得陛下看重，讓臣追隨身后；歷經(jīng)大小戰(zhàn)役數(shù)十，族中父兄皆命喪其中，臣不曾言苦；然臣家中人丁單薄，僅有一女，自幼呵護備至，引為摯愛；臣實不忍幼女幽禁一生，冒死請求陛下開恩。”
隨著蘇亶的講述，甘露殿里一時寂靜無聲。
李世民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黑，最后又逐漸變?yōu)闊o奈。
他很想告訴蘇亶，朕沒株連你們?nèi)揖鸵呀?jīng)開恩了，但顯然這樣說過于不講道理。
株連，得先誅首惡吧。
甚至就連侯君集造反，李世民也只是誅殺其一人，未曾牽連家人。
現(xiàn)在太子都沒有伏誅，怎么也清算不到太子妃的頭上。
沒這道理啊。
更何況，他也想到了那著實坑人的一點。
大婚之日，造反之時。
這么算下來，造反還在大婚之前，反而有騙婚的嫌疑。
明明說好的是太子大婚，結(jié)果當晚就變成庶人。
這......饒是以李世民的城府都覺得面色發(fā)紅。
蠢兒子當真是坑的一手好爹。
吐槽間，李世民斟酌著開口道：“蘇卿，太子確實牽連侯君集造反一案，但現(xiàn)已改過自新，幽禁......純屬子虛烏有?！?p> “陛下，您應知臣所言何意?！碧K亶抬起頭，頓了頓繼續(xù)道：“幼女與太子婚姻一事皆是臣一人做主，臣愿一力承擔所有罪責，萬般懲罰臣亦甘之如飴，只求陛下開恩，能讓幼女回到家中?！?p> 蘇亶雖沒有言明的語中之意，但倆人都很清楚。
只要太子確有造反一事，那東宮之位必然轉(zhuǎn)移他人。
而自古以來，卻沒有哪一個前太子得以善終。
這一點也正是李世民心中所郁結(jié)的一點，他下令隱藏消息與和太子的五年之約，不僅僅是給太子重回東宮的機會，更多的還是想救太子一命。
但李世民心中也清楚，這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靠自身努力坐上太子之位？
坊間話本都不敢這么寫。
看著態(tài)度強硬的蘇亶，李世民心中更是煩躁無比，甚至突然開始有些羨慕史書上記載的那些昏君。
至少，他們做事不用講道理。
罷了，和離就和離吧，李世民轉(zhuǎn)頭看向來福。
“去立政殿把那逆子給朕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