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溫暖的港灣,只不過梁珂齊家的港灣和別人的有些不同。
這里面充斥著交流討論,與父母普通朋友般交流著自己的想法規(guī)劃,哪怕這些想法規(guī)劃下一秒就會被現(xiàn)實打得煙飛云散。
回到家,周雙雙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父母也回到了家。
通過在群里的交流,父母也想親自聽聽兄弟倆的感受以及到底可行與否。
父母都已經(jīng)吃過晚飯,所以就只有梁珂齊四人吃飯。
梁珂齊一邊吃飯,一邊說著今天的收貨。
梁父神情之中帶著極為明顯的興奮神色,馬上就梁珂齊的規(guī)劃展開理想狀態(tài)的暢想:
“那你們現(xiàn)在主要就是擔心貨源不穩(wěn)定?
還有就是清理消毒比較慢,需要買一臺烘干機?
其實我覺得貨源不是問題,如果的真的有銷路,可以價格高一些,直接去其他收舊衣服的門店挑選衣服來售賣。
烘干機等應該都是小問題,一般點的就幾百塊錢。
等到一段時間后可以直接開加工廠就行批量生產?!?p> 梁父滔滔不絕的就這個項目展開暢想。
其實他的想法和梁珂齊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中途也有些許差異。
在梁珂齊才構思的規(guī)劃中,開加工廠都是后一步的事,如果前期銷量能走得快,那么下一步是先貸款買個車,然后兄弟倆每天出去擺攤賣,等到每天固定銷量都能達到五百件左右,那個時候就可以談加工廠的事情了。
如果按照現(xiàn)在的價格,每件十塊錢,真的達到五百件的量,那利潤就已經(jīng)相當可觀。
畢竟,這可是幾乎無成本的買賣。
父子三人激烈的討論著即將展開的項目,以及先做什么后做什么等,事無巨細的商討。
這時,一直沒說的母親說道:“雖然我說的話你們都不喜歡聽,總說我反對你們。
不過,我覺得你們這些討論都是多余的,先繼續(xù)賣幾天看看情況,說不定今天只是運氣好而已!”
梁珂齊的母親說完,幾人不討論了,這也是事實。
雖然母親沒什么文化,但是這么多年的人生閱歷,不管是做生意還是為人處世,在她們那個圈子里的所有女人相比較起來,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不過也因為如此,母親的性格也非常的強勢,又加之其性格火爆,所以兄弟倆從小到大幾乎都活在母親的完全掌控之中。
只不過后來兩人逐漸長大,性格也和自己母親相差不大,幾乎都是比較強勢的個性。
因此,和母親總是說著說著就會吵起來。
這方面,梁珂齊還好一點,能稍微忍住自己的火爆脾氣。
可梁文卻在母親面前控制不住,總是三句話,母子倆就會爭吵,然后冷嘲熱諷起來。
這似乎已經(jīng)成了母子倆的專屬。就如同大伯和過世的奶奶一樣,一輩子都在爭吵,吵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
反而是遇到什么大事情,又是母子倆最喜歡一起商討,用周雙雙平時和梁文抱怨的話來說,她仿佛一個外人一樣。
梁珂齊覺得母親說的話也有道理,現(xiàn)在暢想未來還早了點,明天再去試試就知道效果好不好。
由于今天早上去鄉(xiāng)鎮(zhèn)趕集去得太晚沒位置,所以吃過飯,就早早的回去洗漱睡覺。
次日,凌晨四點半就起床了,父親也要趕早去學校,剛好順路,就順便送父親去學校。
今天去的是一個二十多公里遠的另外一個鄉(xiāng)鎮(zhèn),剛好今天趕集。
到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又來得太早了些,其他的攤販幾乎一個都沒有到。
找了家賣油條豆?jié){的早餐店,兄弟二人吃了個早餐,又詢問了一番賣油條的老大爺,知道了賣衣服的一般都是在哪條街擺攤,這才起身。
吃過早餐,兄弟倆都有一股入廁的沖動,由于對鄉(xiāng)鎮(zhèn)不熟,到處問人,終于在憋不住之際,在政府大樓的公廁解決了生理問題。
看了看天氣預報,說是八點鐘有雨,兩人把車子停在看好的攤位點,等待著到底有沒有下雨。
因為沒有雨傘,如果突然下大雨,根本來不及收拾,所以只能先等一會兒。
就在這等待的功夫,其他賣水果賣零食賣各種各樣東西的攤販都已經(jīng)開始擺放起來。
八點零五分,天依舊陰沉沉的,卻始終沒有下雨的意思,兩人也把所有東西拿出來,開始把攤點擺起來,同時喇叭也開始吼著。
“衣服褲子童裝大甩賣,九塊九,通通九塊九!”
相較于此刻還比較安靜的街道,喇叭的聲音瞬間就傳遍了這條街道,吸引著自四處來到集市的人的目光。
只不過過來挑選觀看的寥寥無幾,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兄弟倆都不慌不忙,只是安靜的等待著顧客上門。
畢竟價格這么低廉,衣服質量也很好,不存在賣不出去。
旁邊是一家榨油坊,一些中老年人扛著自包包菜籽堆放在門店前,等待著榨油。
梁珂齊讓哥哥梁文看著,自己則去其他攤點轉轉看看,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攤點仿佛和別人的不同。
一圈轉悠下來,梁珂齊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同之處。
別人賣衣服的攤點,都是一整排擺放著,衣服褲子小孩的,中年的,老年的,男款的,女款的,應有盡有。
相較于別人賣衣服的攤點,自家的……
打遠看去,就一個簡易的支架放在那兒,架子上用衣架掛著密密麻麻的衣服褲子,看不到衣服褲子款式,也看不到男女老少的分類。
旁邊,一張桌子擺放著,放著袋子喇叭等,怎么看都有些晾衣服的感覺……
顯得太小家子氣!
這會兒,正有幾個老年人在觀看著,卻沒有人上前挑選,也不知道是沒看到喜歡的衣物還是根本就為了看一看。
漸漸地,其他攤販的喇叭也吼起來,街道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喊賣聲,瞬間變成了一個熱鬧的嘈雜地段。
這簡易得有些可憐的攤點連最有吸引眼球的喇叭聲都已經(jīng)無法凸顯,來往上下的人群連看都不再看一眼。
而且滿大街的人群中,幾乎都是老年人居多,年輕人少得可憐,即使有,也對這個攤點沒有絲毫興趣,偶爾有中年婦女駐足,翻一下衣服款式,然后就施施然離開。
就這樣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梁文捂著肚子跑去上廁所了。
這時,榨油坊的老板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微笑,對梁珂齊說道:“剛剛忙,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在我門口擺攤,要交30塊錢的攤位費。
你看……”
說著,就示意梁珂齊給錢。
梁珂齊愣了片刻,然后客氣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問一下他,還要不要繼續(xù)擺。”
那老板走開了,等梁文回來,梁珂齊說明情況,問他要不要繼續(xù)擺下去。
擺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開張,這是二人沒有預料到的,來的時候還在討論著爭取今天掙五百塊錢,結果……
梁文也有些猶豫,鄉(xiāng)鎮(zhèn)趕集雖然結束得早,卻也要一點鐘左右,現(xiàn)在才十點過就走似乎早了點,不走,又要交三十塊錢攤位費,總覺得不劃算。
“還是走吧,繼續(xù)去昨天那兒擺攤!”
最終,梁文還是決定走。
梁珂齊把車開過來,兄弟二人把所有衣物打包裝上車。
梁文上車啟動汽車,梁珂齊正準備上車,
這時,那榨油坊的老板走過來,問道:“你們不擺啦?”
“嗯,都沒生意,不擺了!”梁珂齊客氣的回應道。
“那你把攤位費給我吧!”那老板說道。
“嗯?”梁珂齊懷疑自己聽錯了,又強調一遍:“給你攤位費?”
那老板板著臉:“對啊,你們都擺這么久了,就算沒有生意,可是擺攤了不是嗎?”
梁珂齊一想也是這么個理,畢竟占了別人的位置,雖然沒有直接在他的門店錢。畢竟是在他門店旁邊,開張不開張是自己的事情,可攤位占著卻是事實。
不過,肯定不會全部給的。
梁珂齊客氣的說道:“你也看到的。我們都沒開張,就給你十塊可以嗎?”
他心里想著給十塊錢差不多了!
誰知到那老板板著臉,語氣生硬,伸手邪指地面,冷聲到:“年輕人,這個地方,不管誰擺攤都是30塊錢的攤位費,一分都不能少,開不開張是你的事情,你也是生意人,這點道理不可能不懂吧!
我都在這里十多年了,誰來都是這個價,不可能少的?!?p> 話里話外,竟顯本地人的傲氣以及底氣。
聽著這樣的話語,梁珂齊的脾氣也瞬間起來了。本來大清早滿心歡喜的跑過來,心里想著多掙點錢,結果一分錢沒掙,現(xiàn)在還在這兒嘮叨攤位費的破事。
瞬間原本不爽的心情仿佛找到發(fā)泄的地方,梁珂齊的聲音瞬間拔高,硬聲道:“怎么?
看我是年輕人,好欺負?
來,你試一試?
今天我要是出一毛錢,老子跟你姓!”
突兀放大的聲音讓周圍人目光瞬間聚集過來,
同時。在車上等梁珂齊上車出發(fā)的梁文也來到梁珂齊身旁。冷眼看著榨油坊的老板。
一瞬間,那中年男人仿佛被置于聚光燈之下,有些意料之外。
他哪里會想到,剛剛說話還客客氣氣,在他看來文文弱弱的年輕人瞬間仿佛成了一個地痞流氓,讓他極其不適應。
見榨油坊老板沒言語,梁珂齊轉身就往車里走。
梁文卻站著沒動。
似乎感受到周圍人嘲諷的奚落笑聲,想著自己也是在鄉(xiāng)鎮(zhèn)上混了十多年,從來都是瞧不起別人,何曾被別人瞧不起?榨油坊的老板突然吼道:“你站住!”
來往上下的人漸漸駐足圍觀,等待著事情進一步發(fā)展,反正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梁珂齊停下腳步,冷眼看著他,冷笑道:“怎么?”
“今天不給錢,你是不可能走的!”那榨油坊老板叫囂到。
“呵!
來來來,你告訴我,怎么留我,是把我腿打斷,還是把我人扣在這兒?”梁珂齊扭了扭脖子,發(fā)出一陣咔嚓咔嚓的響聲,又緊了緊拳頭,同樣發(fā)出響動。
近180公分的身高,一身休閑服飾下充滿著力量的軀干,兩步來到那榨油坊老板的面前,面色兇狠的俯視著他,大喝道:
“你說?。?p> 想怎么留我?”
那榨油坊老板不自覺的后退一步,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沒說話。
一旁的梁文從始至終沒說話,只是在車里拿了一樣東西出來握在手里,然后在旁邊看著,與對峙中的兩個人保持著可以隨時沖上去的距離。
這時,那些在榨油坊的榨菜籽油的熟客和老板說話了,紛紛開口勸解。
“小吳,算了,人家年輕人也不容易,來了這么一早上,都沒開張。”
“是??!我們一直都看著的?!?p> “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還和一個小伙子計較個什么勁兒?”
……
周圍人的紛紛勸解終于讓榨油坊的老板回過神來,剛剛他確實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眼神嚇到了,那是人的眼睛嗎?
簡直就像一條野狼,充滿了殺氣與暴戾。
他甚至敢確定,但凡自己再硬氣一句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甚至……
他眼神飄忽一下,看到另外那個年輕人手里還拿著很跟什么棍子!
周圍人的勸解也讓老板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這才語氣緩和的說道:“年輕人,我也知道你們不容易,
這樣吧!
就給十塊錢。
行不行?”
梁珂齊這才忍住想打人的沖動,看向一旁的哥哥梁文,意思是詢問他要不要給錢,畢竟這老板已經(jīng)服軟了!
梁文沉默兩秒鐘,這才點點頭,同時收起手里的甩棍。
梁珂齊這才從兜里掏出一張十塊的零錢遞給榨油坊老板,等到他接過錢,梁珂齊卻沒放手,而是稍微俯下身,用只有榨油坊老板才能聽到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應該慶幸,我不是兩年前的我!”
說完,轉身離去坐上了車。
兄弟二人開著車離去。
榨油坊的老板捏著手中嶄新的十塊錢,又看了看周圍圍觀的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頓覺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