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永遠不缺熱鬧。
但往往人在最熱鬧的地方越覺得孤獨。
某種特別的時候,別人越是笑的開心,你就越是難過的想哭。
周沫茉穿過擁擠人潮,在變幻雜亂的燈光閃爍下,終于找到那抹孤單的背影。
家里人都急的半死,說堂哥明明回來了,人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就知道,會在這個老地方找到她哥。
周沫茉走近,看堂哥一杯接一杯的喝悶酒,跟喝白開水似的,臉上一副痛苦失落的神情。
唉,早干嘛去了!
周子峰可是景涵身邊唯一的男人,這么多年都沒有對人家表白,現(xiàn)在后悔痛苦不是活該嗎?
她的確挺同情現(xiàn)在身邊這個男人,可她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喜歡一個人干嘛不說呢,干嘛非要憋著呢,干嘛老擠兌人家呢!
可是看著堂哥一杯一杯的喝酒,她心里也挺酸的。
終于,周沫茉邁出一步,奪過周子峰手里的酒杯勸說:
“算了,哥,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你好歹一個富家公子,別把自己整的這么狼狽。要知道好多男的窮的娶不到媳婦呢,你已經搶先別人一百步了!”
昏暗的燈光下,周子峰仰起臉,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又憨又慘:
“這輩子,除了她,我不可能喜歡上別人了?!彼f著話,奪過周沫茉手里的酒杯,仰喉而盡,抹著嘴說:
“這么多年,什么漂亮的女的我沒見過,如果能喜歡上別人,早就喜歡上了?!?p> 周沫茉望著周子峰發(fā)愁頭疼起來。
她第一次失戀也是這種感覺,但是多失幾次戀你就會發(fā)現(xiàn),每一個明天都不一樣。
因為帥哥永遠是沒有盡頭的,只是更帥,沒有最帥,現(xiàn)在你失去的,只是沒那么帥的,更帥的還在后面等著你……
于是一晚上,周沫茉講著她的人生心得,周子峰踏實的喝著他的酒,這一晚,過的苦悶失意卻不算孤獨。
天終于亮了,而一切又是新的開始。
姜曉寧哭的妝都花了,剛回姜家,就被姜淑琴一個杯子砸到頭上,厲罵:滾,沒用的東西。
還是姨夫在旁邊勸:這么晚了,你讓她一個女孩兒家的去哪兒?先住一晚上再說吧。
這一夜,姜曉寧縮在墻角,雙臂環(huán)膝,眼淚不停的掉。
從第一次被大姨接到岑家時,她就覺得一切都不真實,而今晚,她終于感覺到真實了。
這些不屬于她的東西,不屬于她的生活,終究似夢一般留不住。
可是,明天她要怎么辦?
她早就和大姨一樣,深信自己會成為岑溪的太太,會過上相夫教子無憂無愁的生活。
而明天呢,她要和她的初中同學一樣,去外地打工嗎?
還有父母待她的態(tài)度……會不會像從前一樣覺得她沒用又多余?
第二天,天一亮,姜曉寧就坐上返鄉(xiāng)的火車。
坐上車上,她只要想起岑溪的面龐,想起岑溪邊上站著的人,她就忍不住淚流臉龐。
比起失去岑家的一切,回家面對父母的怒罵,和眾人嘲笑的眼神語言,她最難過的是,失去他。
失去她的阿溪哥。
為什么?這么多年,她這么努力,她學跳舞,身材那么好,見她的人都夸她有氣質。
她飯菜做的好,大姨他們都說她手藝好。
她努力做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為什么最后還是沒有選擇她?
為什么每一次她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被人抉擇的那一個?
她仰起臉龐,悲慟的想,天啊,什么時候能讓我選擇一次呢。
什么時候?。。?p> 姜曉寧回到老家時,母親在和別人打牌,父親在河里釣魚,弟弟還在學校沒有回來。
她放好行李一邊動手收拾家里,一邊想,不知道媽媽為什么打這么多年麻將都打不夠,爸爸釣這么多年魚,還是每一天都感覺釣魚這件事很新鮮。
到了晚上,家里才有人回來吃飯。
姜母看到女兒回來,高興的摟著女兒,等知道女兒是被岑家趕回來的時候,臉色立即大變。
“你這笨丫頭,你姨叫你走你就走啊,她就是說的氣話,你趕緊回去,求你姨對你姨說些好話!”
姜曉寧站著不動,又別扭難受的把所有事說出來。
結果姜母聽完又說:
“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嫁不成岑家,你就嫁別的人家嘛。你大姨認識那么多有錢人,你隨便嫁到哪個人家,以后就是享福的命,難道你忍心看我和你爸,一大把年紀還去給別人打工受苦??!”
晚上等父親回來,父親也是這樣勸著她說。
母親的意思,就是讓她無論如何也得回到大姨那邊,死皮賴臉的留在岑家。
姜曉寧沒臉回去,可是父母根本不懂她的心。
天擦黑的時候,她決定出門散散心。迎著涼風,父母的話還在耳邊。
這些年她留在岑家,大姨不僅帶她極好,還每個月給她父母三千塊錢,權當她在外面打工掙的錢。
所以父母不種田不工作了,弟弟上學也有了學費。
如果她不回大姨那邊,就必須得有個好工作。
農村山多樹多,路邊都是綠悠悠的青草,空氣里都是大自然的味道,以前她多懷念這個味道,可是現(xiàn)在,連風都夾著煩惱吹過來。
只是她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遇到熟悉的人。
他一步步朝她走來,就是黑夜里的光明,絕境中的希望。他如從前般慈愛的望著她輕輕微笑著問:
“曉寧,怎么皺著眉頭,是不是不開心???”
就在那一刻,回家一直裝沒事的姜曉寧,眼淚撲通滾落下來。
一直以來,她的夢想就是有人問她,你今天開不開心啊!
可是總有人希望她這樣那樣,卻從沒有人關心她開不開心,過的好不好。
所以,后來,這個人提的所有條件,她都同意了。
因為,終于有個人是再乎她的喜怒哀樂的,關心她是否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