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次(7)
周未橘醒來時,一陣頭痛,有些眼冒金星夾雜著一陣陣眩暈。
靈魂貌似在脫離肉體。
過了大概有半柱香,周未橘才緩過勁來。
昨天喝了太多酒,她還有點頭疼。
“時柒,幫我拿一碗醒酒湯來。”她坐在床上瞇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道。
時柒連忙去廚房拿。
昨天晚上她請他喝酒。
解憂樓的喧囂繁華之中,周未橘和東方宵分坐在圓環(huán)形的高層之上,旁邊是空的直通底層,他們面對面坐著。
東方宵分坐在周未橘的對面,那戲臺子上依然在唱著,隨著夜幕降臨,解憂樓也漸漸升起紙醉金迷,酒氣扶搖直上。
他本不喜這長煙暖燈、濁酒紅綢,但自從去那紅塵滾過一遭來,也自帶著滿身紅塵氣。
東方宵分看著對面陌生少女的臉龐,心中思索,又是哪個門派派來的探子呢?他接過周未橘遞過來的酒杯,有心試探一下她的武功,然而,令他失望的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打通了經(jīng)絡,手也柔軟無骨,完全沒有練過武功的痕跡。
這下就不好找了。
“你是如何認識我的?”他笑著飲酒,少年意氣風發(fā),瀟灑恣意,灑脫仿佛已脫離塵世。
周未橘思考了一下。
“大概,兩年前?”
東方宵分有些好笑地晃了晃杯子,道:“兩年前,我還沒什么名氣呢。”
畢竟兩年前他還沒有屠殺江湖四門,自然沒什么名氣。
周未橘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少女的眼眸中透徹晶瑩,注視著東方宵分。
“子時,我認識你很久了。真的?!?p> 東方宵分不由得頓了頓,雙眼瞇起。
底層的戲臺上突然咿咿呀呀地開始唱戲,紙醉金迷一下子變得極有戲劇感。
他們倆都轉(zhuǎn)頭看向底層。
她的垂云簪隨之蕩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她悄咪咪望著子時的側(cè)臉,俊美無雙,滿是少年意氣,手中是那千金難換一盞的無邪。
她恍惚間想起那句詩詞。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看我做什么?”東方宵分突然轉(zhuǎn)過頭,笑著問道。
周未橘頓時窘了,她悻悻地扭回頭道:“對不起?!?p> “何來對不起?喜歡看就看唄。人生在世,美好的東西本就不多,還要壓抑著自己嗎?”東方宵分用手撐著下巴,少年感撲面而來,令周未橘險些溺死。
她是乖乖女,往常都是嬌嬌軟軟,此時卻是臉漲得通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像是被人狠狠調(diào)戲了一把。
這人怎么做到自己說自己是美好的東西的?偏偏,偏偏她也無法反駁。
周未橘最終放棄了爭辯,有些沮喪地小口抿著酒。
她低下頭,小聲地問:“我能拯救你嗎?”
“嗯?”
一片喧囂之中,東方宵分沒能聽清。
“我是處心積慮來你身邊的,找你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我,”周未橘不知哪里來的膽子,突然大聲了起來,嬌軟的少女聲音明明該是怯怯的,此時卻有種堅韌不屈的味道,“你能不能,不要把你的劍給別人?”
東方宵分一聽,笑了。
“把我的劍給別人?這輩子都不會。”他十分輕松地望向樓下的戲臺?!斑@片江湖我該闖的已經(jīng)差不多闖了,結(jié)識了不少友人,也落下了不少怨仇。如果失了這劍,那我大概就沒幾天活頭咯。”
周未橘聽的心猛地一顫。
她這才明白原書中那話。
“他為情所敗,從此天地間再無天下第一殺?!?p> 如果失了那劍,子時大概就會死。
可是第一次穿越時,周未橘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劍給了曲卿安,臉色與平時無異,張揚地笑著,充斥著少年人的輕狂與肆意。
周未橘的心一陣陣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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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醒酒湯回來,時柒不安地皺了皺眉道:“小姐,院子外站著一個男子,一直往里看,看上去不像府里的人,問了半天,就說要見小姐……”
“是誰?”
周未橘往外扭頭。
“要奴婢把他趕走嗎?”
“不用,我去看看。”周未橘站起來往外走。
也許是子時?
周未橘心中猜測著,但是子時應該不知道她住在哪。
院子門口有一個墨色的身影。
周未橘走過去,剛想詢問,那人卻猛地轉(zhuǎn)過了身。
周未橘還來不及看清人影,后頸就被狠狠打了一下,她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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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未橘昏迷轉(zhuǎn)醒時,見到的一切都是黑暗潮濕的,狹小的空間,沒有窗戶也沒有擺放蠟燭,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感覺到她的姿勢是跪著的,膝蓋接觸到冰涼的地板,生疼。
她起初不適應這環(huán)境,眼前朦朦朧朧的一片,后來發(fā)覺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還十分的陰暗,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開始心慌起來,剛想出聲,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被什么東西封住了。
她劇烈掙扎了起來,驚恐地意識到她的雙手雙腳都被銬起來了。
鎖鏈撞擊的聲音。
接著她就聽到了那陣腳步聲。門開了。一個身穿墨色勁裝的男人拿著燭臺走了進來,眼神冷淡,他的腰間有一個夾竹桃花紋的木質(zhì)令牌。
那是之前在解憂樓頂層看到的千羽邪身邊給他清理走那些藕粉色衣裙女子的墨袍男子,千羽邪的手下。
周未橘在光下終于看清了自己的處境。
一個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任何擺設,除了這個把人拷在墻上的鎖鏈以及散發(fā)著幽暗詭異光芒的燭火。
而她正是被銬在墻上。
男人掃視了一眼周未橘,隨即轉(zhuǎn)身問道:“是她嗎?”
身后是一個白袍男子,帶著半塊銀制面具,發(fā)帶松松挽著將束為束,神情慵懶,手中一把空白折扇掛著一個血色狐貍尾巴形的扇墜,腰間綴著一塊牙色玉佩,在他一步一步走近時晃蕩著,看似是風流倜儻。
他扇著純白的扇子,踱步來到周未橘面前,彎下腰仔細地打量著周未橘,然后直起身子,勾起一抹微笑道:“對,就是她?!?p> 周未橘心頭涌上的一陣陣恐懼快把她給擊暈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們是人販子嗎?為什么要把她給銬起來?還問是不是她,難道是要綁架她來騙周家的錢?可是她是在周府門口被打暈的,人販子會這么囂張?
她頓時心亂如麻,可是四肢都不能動彈,也出不了聲,只有眼淚滾燙地砸下來,她閉上眼,覺得有些喘不過來氣。
不會就要這么死了吧?
“別哭呀,長得這么可愛,怎么能哭呢。”白袍男子拿合攏的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嘴上說著安慰的話,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哭了。”那扇著扇子的白袍男子笑著對那表面無情的冷淡男人說道。
“你審她吧,我沒精力應付這種貨色,等主子回來了再去叫我。”冷淡男子看她這樣就哭了,毫無興趣,轉(zhuǎn)身就走。
“也好,長得倒是嬌嫩,我最喜歡跟小美人兒聊天了?!卑着勰凶优镜囊宦暫仙仙茸樱币曋芪撮?。
等到那冷淡男子走出了狹小的房間,那白袍男子才笑瞇瞇地緩緩開口道:“別哭,小美人兒,我可比剛剛那個家伙溫柔多啦,你盡管放心,也就問幾個問題而已?!?p> 他這話自然沒有讓周未橘放松心情,反而更加緊張。
顯然她這是被帶入了一個狼窩,而且是精心謀劃好的,有人盯上她了。
不管如何,她都得活下去。
周未橘的大腦開始迅速運轉(zhuǎn)起來。
“你昨晚是不是和那個少年一起飲思無?在解憂樓中?”
白袍男子一邊笑意盈盈地問著,一邊蹲下身子給周未橘摘下口上捂著的布條,動作可稱得上是極其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