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還沒有落到黎光身上。
天空中,電閃雷鳴。
“轟隆”一聲響雷。
這是乾啟星域的天道規(guī)則在警示。
子弒父。
天道不容。
黎炎微怔。
高舉著的匕首,頓在半空中。
眼看著,黎光臉上露出幾分自得的笑容,他氣的握緊了拳頭。
天道何其不公?
黎光,殺妻殺女又殺子,為何沒有降下一道響雷劈死他呢?
“炎兒,你這是做什么?殺君弒父,可是會,天打雷劈的!”
黎光笑得十分猖狂。
“哈哈哈哈”
黎炎氣的顫抖.....
卻見一旁竄出去一個身影,正眼一看竟是小和尚謹(jǐn)尋。
小和尚的速度很快。
黎光措不及防,落到謹(jǐn)尋手中。
“嘿,哪兒來的鬼修?”
“竟敢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看我不把你打出原型來?”
“嘭嘭嘭......”
小和尚揮舞著小拳頭,幾拳下去,從黎光的身體里,打出一個俊俏的年輕小生魂體。
黎炎臉色大變“你是鬼修?你奪舍了我父皇?”
“逆子,本王還真是小瞧了,竟能從七煞絕殺陣逃出升天”鬼尚俊俏好看的臉上,笑得陰森“靈隱寺的小和尚,壞我好事,本王跟你沒完。”
縱是鬼尚步步謀略,搶奪黎光身體掌控權(quán),避過天道規(guī)則,借刀殺人,加害黎光的妻兒,事后還不忘及時滅口,攪得黎國一片混亂,卻沒有料到出了兩個意外。
第一個是,他沒有想到,黎炎,竟,能從七煞絕殺陣中,活下來。
第二個意外,就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和尚,按著他就打,生生將他打出了黎皇的這幅軀殼,更是打亂了他一切的部署。
“大言不慚”
“我?guī)煾刚f了,我們佛修天生就是你們鬼修的克星”
“你老老實實躲在幽暗堡修行不好嗎?”
“非要出來裝神弄鬼?”
謹(jǐn)尋呵斥鬼尚的時候,言辭犀利。
“黎炎,那個,剛才只顧對付鬼修,忘了,這具肉身是你父親的?”
小和尚面對黎炎的時候,有些不自在,一只手拎著黎光的身體,一只手摸了摸光溜溜的頭。
“......”
他是不是該慶幸?
小和尚只是動拳頭,沒有動刀?
黎炎嘴角抽搐一下,從小和尚的手中,接過鼻青臉腫,傷痕累累,且昏迷不醒,父親肉身。
心如刀絞。
他想要放出一絲神識,想要去探測一下父親的情況,見著橙色的煞氣的指尖繚繞,他卻怔住。
不。
他不能用煞氣去探測。
煞氣的霸道。
煞氣的詭異。
隨時都有可能斷了父親最后一絲生機(jī)。
緩過神來。
黎炎將黎光的肉身,放置在椅子上。
盯住鬼尚。
頭頂三圈滿格的輝光,天魂九階。
修為,高出小和尚,足足六個等級。
兩人對持中。
小和尚一臉慎重。
鬼修一臉陰森,看著小和尚的眼神,很不善。
卻不僵持著不動手。
黎炎疑惑。
明明高出小和尚這么多修為,卻被小和尚輕易打出來。
還不敢對小和尚動手。
莫不是佛修真有什么高深的功法,可以克制鬼修的招式?
再看。
小和尚一臉慎重的小臉,眉頭輕蹙,顯然是心中也有疑惑。
黎炎的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
剛才人山人海的刑場,只剩下他們兩人一鬼。
原來。
圍觀的百姓,早在鬼修,被小和尚打出體外的那一刻,就跑了一個干凈。
就連皇家護(hù)衛(wèi),也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負(fù)責(zé)行刑的人,逃跑之時,還不忘提著八個將軍。
也是。
修行之人打架,豈是凡人能圍觀?
黎炎見戰(zhàn)場之內(nèi),再無阻礙,干脆調(diào)出一絲功德之光,包裹在煞氣之外,向鬼修襲去。
身為鬼修,最愛的是什么?
肯定是功德之光排在首位。
有功德之光護(hù)體,鬼修在渡劫之時,便可輕松躲過雷劫。
鬼尚,見了一團(tuán)金色的功德之光,向他襲去,驚喜的長大了嘴。
一旁的小和尚,驚訝的長大了嘴,滿臉迷惑不解。
功德之光多不容易。
黎炎這個憨憨,怎么就舍得喂鬼?
“黎炎,你個傻子,快撤回功德之光,會助長鬼修功力的”
鬼尚得意的差點笑出聲。
這么大一團(tuán)功德之光,吸了后,足夠護(hù)著他這具分體回到鬼堡。
“噗”
鬼尚的得意還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吞下去的橙色之光,嗆得噴出一團(tuán)黑氣。
原來。
黎炎在鬼尚張嘴的一瞬間,就撤回了功德之光,只剩下一團(tuán)橙色的煞氣,被鬼尚吞噬進(jìn)去。
煞氣剛?cè)塍w。
鬼尚就感覺到不對,想要將這些吐出來,結(jié)果嗆得他吐了一大口鬼氣,也沒能阻止煞氣入體。
煞氣入體后,在他體內(nèi)亂串。
疼得鬼尚身子都扭曲了。
“哈哈哈”
“凡間有個詞,叫‘騙鬼的’,我今天總算見識了!”小和尚高興的拍手。
鬼尚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的魂力正在被蠶食,氣壞了,扯著嗓子喊“該死的禿驢,你猖狂不了多久?!?p> “黎炎小兒,敢毀本王千年修為,等著本王歸來,就是你的死期?!?p> “黎國百姓,都會因為你的愚蠢,付出慘痛代價......哈哈哈”
鬼尚在狂笑中,身影越來越淡,消失不見......
鬼修如此囂張,卻又弱的一逼。
外強(qiáng)中干。
實在太過反常。
黎炎帶著疑惑,收回煞氣,手中只有個微小的記憶球。
他不解,與小和尚對視一眼。
謹(jǐn)尋也初出江湖,對鬼修也不慎了解,小光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黎炎輸入一點魂力,到鬼尚的記憶球中。
一切明了。
原來剛才消散的鬼尚,只是本體消耗千年修為,劃出的一個人分體,控制著黎光的身體。
記憶球的記憶,從鬼尚分出分體的那一刻開始。
俊俏的鬼尚,頭頂頂著,四圈滿格的黑色輝光,聚精會神,控制著自己的魂力。
一分為二。
鬼尚的魂體控制了黎皇。
性情大變。
在后宮廣納美人,故意疏遠(yuǎn)黎炎的母親葉娥。
半年后。
還是被葉娥看出異常。
鬼尚以皇后病重為由,囚禁在后宮,然后命人開始修建皇家別院。
待皇家別院修好之時,就派黎赤送回皇后去別院養(yǎng)病。
然后派人秘密殺害兩母子。
之后,就是有人向鬼尚稟報。
葉娥為護(hù)著自己的長子,落入山崖身死,黎赤身中一刀之后,消失不見。
鬼尚一邊派人去尋找黎赤的蹤跡。
一邊回宮誆七個公主去皇家別院,陪伴葉娥,讓何祈將七個公主的魂魄生抽出來,布置成七煞絕殺陣,報復(fù)黎炎的同時,奪取黎炎身上的氣運(yùn)。
至于,為什么要奪黎炎的氣運(yùn)。
這具分體沒有相關(guān)的記憶。
小和尚謹(jǐn)尋,一臉呆滯“你怎么得罪他了?寧愿折上千年修為,也要害的你家破人亡?”
“幽暗堡的鬼修,一直靠著三國混亂,征新?!崩柩讱獾梦站o了拳頭,走到椅子面前扶起黎光“謹(jǐn)尋,幫我看看父皇他可還好?”
小和尚一臉疑惑“你也是修者,為何不自己看?”
“我原本是修仙的,被鬼修設(shè)計,落入七煞絕殺陣中,體內(nèi)沾染了煞氣”
“我怕傷著我父皇”
小和尚似懂非懂,用手探了探,搖搖頭“不行,你父皇被那鬼修搶占肉身,這具肉身承受不住鬼修的鬼氣,五臟六腑都是傷,你父皇的魂魄也被鬼氣侵蝕,破碎不堪!”
“你父皇醒不過來了”
“為今之計,只有將你父皇的殘魂抽出來,凈化鬼氣,送他轉(zhuǎn)世投胎”
黎炎紅了眼眶,此刻終于明白了,什么叫醫(yī)者不自醫(yī)。
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不敢親自動手幫父親凈化鬼氣,只能交給謹(jǐn)尋。
刑臺上。
謹(jǐn)尋為黎皇凈化鬼氣。
小和尚頭頂?shù)狞S色輝光顯現(xiàn),滿臉慎重,默念著佛經(jīng),不如之前的活撥跳脫,整個人看著莊嚴(yán)神圣。
伴隨著,莊嚴(yán)神圣的佛音。
躲在一旁的百姓,還有皇家護(hù)衛(wèi),都慢慢靠過來。
一個,兩個......
叩首祈禱。
放眼望去,整個刑場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叩首祈禱。
黎炎的眼中有些濕潤。
所有人見到黎皇的身體里,飛出一個影子,與黎皇一模一樣,被一道黃色的光圈包圍著。
從傍晚到黑夜。
黎皇的影子上的黑氣散去,一點金色亮光飛進(jìn)小和尚的眉間,化作繁星點點猶如一道絢麗的流星,向西方飛去。
直到消失不見。
謹(jǐn)尋深吐一口氣。
“幸不辱命”
以謹(jǐn)尋現(xiàn)在的修為,想要凈化一個被鬼氣沾染的魂魄,還是要破費(fèi)一番功夫。
黎炎向謹(jǐn)尋深深一鞠躬
“謝謝!”
小和尚擺擺手,癱坐在椅子上。
黎炎親自背起父親的尸首,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他心情沉重,步伐緩慢。
周圍的百姓,默默分成兩邊,給黎炎讓路。
皇家護(hù)衛(wèi)的首領(lǐng)李青,連忙召集所有的護(hù)衛(wèi),跑在黎炎前面,幫他開路。
唐山、林仁、周朋、王磊、趙洪、金吉、施振、左啟;八人正是守護(hù)黎國邊境的英雄。
剛從鬼門關(guān)走一遭,對黎皇的恨和怨,從看見小和尚打出一個鬼修的影子來,就消散不見。
他們八人,自動跟在黎炎身后默默護(hù)送。
夜色中。
黎炎背著父親向皇宮的背影,有些蹣跚,有些蒼涼。
他忍著心痛,將父親的尸首入棺后。
擺下一桌酒宴,連夜召集昔日的八個異性兄弟,他一見面就鞠躬道歉“各位哥哥;我對不住大家,讓你們受苦了!”
唐山一如既往的爽朗,一把將黎炎抱住“九弟,千萬別這么說,能見到你活著,大哥這點苦都不算啥!”
“是啊,九弟,你都不知道,我聽說你被害死之時,累死了三匹馬,才趕回炎城”林仁只提累死的馬,沒有好意思說自己哭紅了雙眼。
周朋眉頭緊蹙“九弟,如今皇上被鬼修害死,你大哥又下落不明,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各位哥哥,鬼修穿著父皇的肉身,胡作非為,你們返京這一個月,黎國局勢不穩(wěn),邊境有些動蕩,我想請各位哥哥回到邊境,守護(hù)黎國百姓”
見黎炎再次行禮。
八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鄭重點點頭。
黎國成立后,他們八人從當(dāng)年的毛頭小子,都變成守護(hù)一方安寧的統(tǒng)領(lǐng)。
更是受到百姓愛戴和敬仰。
突然聽到炎城傳來噩耗,得知昔日帶著他們征戰(zhàn)三國的黎炎身亡,八人悲憤之際,把軍中事務(wù)交給自己的副將,特意回京為黎炎奔喪。
結(jié)果莫名其妙,惹怒黎皇,招來殺身之禍。
要說八人不恨黎皇,那是不可能的。
刀架在脖子上的一刻,八人也以為是黎家背信棄義,想要卸磨殺驢。
直到看見黎炎披著蛇皮披風(fēng),沖上臺,他們才恍然大悟。
黎家從來沒有背信棄義。
只是更早一步受到迫害。
如今,見到黎炎在家破人亡之際,還不忘穩(wěn)固黎國的邊境,為百姓遮風(fēng)擋雨。
他們又怎會拒絕?
第二天,天剛亮,黎炎一身玄衣,帶著滿朝文武,為八人送行。
目送,八人帶著親衛(wèi)隊離開后。
黎炎親自帶著皇家護(hù)衛(wèi)隊,在雪地里找到母后葉娥的尸首,送回皇家別院;又帶著皇家護(hù)衛(wèi),翻山越嶺,找了兩天,尋到失去記憶的黎赤。
找到黎赤時,他一身粗布衣衫,躺在一個破爛不堪的農(nóng)家小屋里。
身邊貼身照顧他的是一位妙齡女子。
“大哥?”
面對黎炎的呼喊,黎赤一臉茫然“你認(rèn)得我?”
“大夫說我腦袋里有淤血,記不起前塵往事”
黎炎紅著眼,用魂力化開大哥腦子里的淤血。
再睜眼。
黎赤想起了往昔,一把抱住黎炎“二弟,母后怎么樣?”
“父皇派我,護(hù)送母后去皇家別院,我們路上遇到歹人,母后為給我留一線生機(jī),拖著歹人的腿,掉到了山下,臨死前她讓我小心父皇.......”
“二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黎炎紅著眼,把家中近來的變故都跟大哥說了。
兩兄弟抱頭痛哭.....
一天后。
恢復(fù)記憶的黎赤,登上皇位。
兄弟二人,親自將黎光的尸首,送往皇家別院。
皇家別院后山,新增兩座新墳。
九個墳包。
埋葬著黎炎的父母,還有七個妹妹。
一家十一口,就只剩下了他們兄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