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中書省很快擬好了敕旨，交門下省審議無問題后，便頒發(fā)敕旨，交給尚書省去執(zhí)行。
尚書省有房喬和杜如晦這兩尊大神坐鎮(zhèn)，執(zhí)行效率不可謂不快，才一日的功夫，就把京畿之地各縣包括長安城全部封鎖起來，采用的正是《防天花指南》中的隔離防范之法，同時，尚書省還讓民部撥付了一筆錢，向大唐書局訂購了一批《防天花指南》，送到各地官府，讓各地官員參照這指南來施政。不過，朝廷版本的《防天花指南》，卻是將孫敏的種牛痘執(zhí)法給刪了去，理由自然是因為此法尚在實驗階段，是否有用還未可知，不能隨意拿出去。
當然，直到這個時候，都沒有人深究過種牛痘到底是怎么回事。
聽聞天花甚至會通過空氣傳染，李世民也不敢微服私訪了，只敢呆在太極宮甘露殿，等著大臣們陸續(xù)來匯報云陽天花之事。
得知長安周圍一帶，已經(jīng)全部封鎖隔離，李世民心情大好。
只是，還沒等他高興多久，這天一早，魏徵就帶著一本奏章，氣勢洶洶殺到甘露殿來。
李世民見了魏徵，好奇問道：“玄成，何事讓你急成這樣？”
魏徵氣呼呼道：“陛下，臣要彈劾太醫(yī)丞劉紅，太醫(yī)監(jiān)孫敏，那《防天花指南》完全是一派胡言，妖言惑眾，反而讓朝廷勞民傷財?！?p> 看見魏徵如此生氣，李世民驚訝道：“玄成，這《防天花指南》，劉愛卿已經(jīng)確認過有用，你為何如此說？”
魏徵一甩袖子：“陛下，今日一早，長安城永和坊出現(xiàn)了幾個虜瘡病人。”
什么？
長安城出現(xiàn)了虜瘡？
這下，李世民不淡定了。
這可是直接威脅到皇宮安全的。
魏徵繼續(xù)道：“陛下，臣早就說過，那《防天花指南》根本不足為信，這虜瘡，乃是天災(zāi)，上天想讓其在哪個地方出現(xiàn)，它就會在哪個地方出現(xiàn)，人力，根本不能勝之，如今就是最好的證明，本來，虜瘡只在云陽，陛下卻下旨，讓朝廷按照《防天花指南》來預(yù)防，觸怒了上天，這下，連長安城也有了……若是那法子有效，長安城明明已經(jīng)封鎖了，為何會出現(xiàn)虜瘡呢？陛下，不能再猶豫了，否則，將會有更多百姓死于虜瘡，陛下身為天子，難道忍心看著自己的子民生活于水火而不救嗎？”
魏徵是賢臣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所作所為，完全都是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于公于私，他都是一位了不起的賢明之臣。
但他同時是一個標準的儒生，尤其推崇董子的那一套。
聽到魏徵如此說，而且還舉了《防天花指南》沒用的實例，一瞬間，李世民也動搖了。
莫非，這真的是上天降下來懲罰朕的災(zāi)禍？
他不由得想起那個叫陳楓的家伙。
那小子曾經(jīng)信誓旦旦說過，根本就沒有什么上天，一切都是自然規(guī)律。
可眼下虜瘡之事，又該如何解釋？
此前，李世民之所以答應(yīng)大力推行《防天花指南》，并非是信任劉宏和孫敏，而是知道這玩意兒，八成是陳楓搞出來的，出于對陳楓的信任，他便極力贊成此事。
可現(xiàn)在按魏徵所說，此法根本沒用。
唉！
李世民心里嘆息一聲，“玄成，既是如此，此事就……”
話沒說完，就見內(nèi)侍領(lǐng)著尚書左仆射房喬和太醫(yī)丞劉宏快步走了進來。
李世民忍不住問道：“玄齡，劉宏，你們倆莫非也是來告訴朕，永和坊之事的？”
二人趕緊見禮。
房喬道：“啟稟陛下，今日一早，永和坊出現(xiàn)了虜瘡?！?p> 得到肯定的答案，李世民一陣失望。
陳楓啊陳楓！
你這回，可是把朕害苦了。
虧得朕如此信任你。
他擺擺手：“這么說了，《防天花指南》無用，反而浪費了朝廷的人力物力，此事，罪在朕啊，朕有愧于百姓?！?p> 當然，最主要的是，李世民對神秘的陳楓，太失望了。
聞言，房喬和劉宏卻是一臉懵逼。
房喬忍不住問道：“陛下，臣，臣等沒有說《防天花指南》無用啊?！?p> 李世民一愣。
一旁，魏徵忍不住站出來：“房公，既是《防天花指南》有用，長安城幾日前就已經(jīng)封鎖隔離，永和坊為何會出現(xiàn)虜瘡？”
太醫(yī)丞劉宏急忙道：“魏秘書，永和坊出現(xiàn)虜瘡，恰恰說明《防天花指南》是正確的?！?p> 然后他朝李世民一躬身：“陛下，臣得到消息時，也感覺不可思議，甚至懷疑《防天花指南》，便將此事立即稟告房公，房公隨即讓人徹查，如今，真相大白，永和坊的虜瘡，乃是有人從云陽帶回來的……”
李世民一驚：“到底怎么回事？”
劉宏道：“陛下，云陽爆發(fā)虜瘡后，陳家莊煤場便將城北的倉庫關(guān)了，不再賣煤和煤球，導致煤球和煤塊價格一直抬高，但王氏煤行卻沒有停，反而一直在賺錢，前幾日，云陽和長安被封鎖，王氏煤行的煤炭運不進來，煤價頓時抬高了一大截，王氏煤行見狀，買通了西門的守城官，悄悄把煤運進長安城高價售賣，獲取利益，這當中，有一個運煤的車夫悄悄回到永和坊，當天就出現(xiàn)虜瘡，并傳給了他的家人和鄰人……”
真相大白！
原來是從云陽傳來的。
恰恰佐證了《防天花指南》中虜瘡會傳染的說法。
魏徵目瞪口呆：“房公，劉太醫(yī)，你們可查清楚了？”
房公嚴肅道：“魏秘書，事關(guān)重大，我可不敢開玩笑?！?p> 砰。
李世民聽完，重重地一拳砸在案幾上。那結(jié)實的案幾，差點被他一拳砸散架了。
“豈有此理，防虜瘡，乃是如今朝廷一等一的大事，王氏煤行，竟然膽大包天，無視朝廷法令，私自運煤進城，導致長安城出現(xiàn)虜瘡……該死，真是該死！還有西門的守城官，更是該死……”
“立刻讓大理寺，刑部，還有御史臺，徹查此案，絕不姑息！”
李世民起身，直接下令。
“是，陛下！”
……
……
才兩日過去。
身處陳家莊的陳楓，就得到長安城的消息。
消息是房遺玉親自來陳家告訴陳楓的。
簡單概括就是，朝廷正在按《防天花指南》布置防范天花的各種措施，王氏煤行膽大包天私自突破封鎖，導致長安城出現(xiàn)天花，皇帝震怒，朝廷震驚。
西門的守城官，堂堂六品的將軍，直接被砍了。
至于王氏煤行背后的王家，家產(chǎn)被抄沒，全家被發(fā)配到雷州，包括正在擔任咸陽縣令的王同亮。
王家，直接退出了煤炭生意的競爭。
陳楓忍不住感慨：“嘖嘖，做皇帝就是好啊，一句話，連王家這樣背靠太原王氏的大家族，都給弄沒了，六品的將軍，說殺就殺……”
李世民大帝果然牛逼！
陳楓感覺很暢快。
以前，王家可沒少惡心陳家莊，偏偏有一個縣令王同亮坐鎮(zhèn)，陳楓一直不敢報仇。
現(xiàn)在好了，這一家老小全部被弄去雷州了，雷州位于嶺南，現(xiàn)在還是不毛之地，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了。
一旁，房遺玉提心道：“陳大郎，你說這話，可是有殺頭的危險。”
陳楓擺擺手，不在意道：“在外人面前，我自然是不敢說的，但房小姐你不是外人。”
房遺玉好奇問道：“不是外人是什么？”
陳楓想都沒想就隨口道：“當然是內(nèi)人?！?p> 說完，他就看見房遺玉臉色一紅，然后呸了一聲：“誰跟你是內(nèi)人?！?p> 然后，臉紅紅的跑了。
陳楓撓撓頭。
感覺不太對勁。
外人的反義詞，不就是內(nèi)人，不對，我曹，內(nèi)人是老婆的意思。
“啊，房小姐，你聽我狡辯，阿不，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p> “玩蛋，房小姐不會以為我對她有企圖吧？”
陳楓有點凌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