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縷昏黃的陽光照進這間小屋,透過窗戶猶如絲線般,夢希然正腳步匆匆地端菜上桌。
因為剛出鍋,有些盤子很燙,所以她的手指碰到后就急匆匆地跑到桌前放下,然后雙手在腰間圍裙上擦擦,還有些燙感,把手指遞進嘴里吮吸,痛感隨之消失不見。
她抬頭看著系有鈴鐺的門,思緒一時間又回到某個時刻。那個模糊的影子,在記憶里慢慢清晰了。
“好香!是師父做的飯菜嗎?”
蕭羽嘗試打開話匣子,他可不想再像早上那樣尷尬。
今晚他可是要探消息的。
“回來了就吃飯吧?!眽粝H活^也不回地說道,看不出表情,手腳倒是不慢。
蕭羽走到桌前坐下,摩拳擦掌,還沒動筷子,夢希然道:“以后別叫我?guī)煾?,我聽不?xí)慣?!彼龏A起一塊紅燒肉遞進嘴里,細細咀嚼,仿佛在說平常的事。
“哦”蕭羽回道,夾走一塊紅燒肉,還沒入口,就感受到冰冷的寒氣。
他轉(zhuǎn)頭一看夢希然,后者不緊不慢地吃菜,不過只吃紅燒肉,寒氣也無跡可尋,他不以為意地張嘴。
然后又是一股寒氣而來,從四面八方,將他鎖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他苦澀地砸吧嘴,將紅燒肉送進夢希然碗里,道:“給,孝敬您的?!?p> 夢希然“哦”了一聲,吃得很高興,然后蕭羽再也沒動過紅燒肉的心思。
兩個人吃完晚飯,到了飯后茶點的時間,夢希然端一杯咖啡坐在高腳椅上享受閑庭時光,涼亭外是一望無際的花海,而蕭羽端著一杯奶茶,也享受其中。
“師……額,希然,你一直享受這種生活嗎?不會枯燥嗎?”蕭羽抿嘴問道。
他嘴里有些膩了,奶茶剛開始喝的時候無比美味,再往后就會歸于平淡。
夢希然看了他一眼,又把臉扭到另一邊,留個側(cè)臉給蕭羽。
“以往我在另一個地方,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看這片花田。”夢希然道。
蕭羽看到她并沒有反駁他的稱呼,心里不禁舒了口氣。
不過在另一個地方是什么意思?
她不?;貋韱幔?p> 說起來他還不知道夢希然的職業(yè)是什么,雖然知道她的辦公室在哪兒,但是那間辦公室太簡潔了,一個桌子一個椅子,還有一盆枯萎的綠色植物,根本就不像常駐的地方。
她就如同這所學(xué)校一樣,對蕭羽還蒙著一層紗。
“既然您這么忙,我又是您的徒弟,不如先把我的修煉資源給我唄?!笔捰鸷裰樒さ?。
她側(cè)臉的眼眸瞥了一眼,手臂撐著繼續(xù)看前方飛舞在空中的棉絮和花瓣。
“修煉從你嘴里說出來可真惡心。”
她說的話莫名其妙,蕭羽不甘心。
他拿出《悄悄地靠近你》,遞過去。
“幫我看看這本書,今天它有反應(yīng)?!笔捰鹗种赴醋∵f過去,注意夢希然的眼神,果然對方一聽到書有反應(yīng)就立馬伸手來拿,蕭羽立刻把書抽回去。
“這么著急?我怕師父您看不懂,不如我跟您說明一下?”作勢就要傾側(cè)身子去敘述,他想知道夢希然是不是真的對這本書有企圖。
“我說過了,別叫我?guī)煾??!彼懿桓吲d,語氣有些怒氣,蕭羽還沒靠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回去,他甚至沒能坐穩(wěn),倒了半個身子,手撐在地上。
他腰一扭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此時他很高興,起碼下意識的行為中她更在意稱呼而不是書,那么變相說明書對她不重要。
他靜等了幾秒不說話不動作,夢希然只是在喝茶品花,并沒有表現(xiàn)出焦急,也沒再提書的事情。
蕭羽更高興了,但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表演得很急切,張嘴想說而不說,半天之后,才拋出另一個話題。
“你不想看就算了,推我干嘛?”
夢希然眼眸眨眨,并不說話。
“唉~跟你交流真困難,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作為你的入室關(guān)門弟子,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給個幾千億靈石,再弄幾本神級功法,千顆各階丹藥,再弄把趁手的兵器,順便充點兒貢獻點什么的?”蕭羽嬉皮笑臉地伸手要。
哪知夢希然一個白眼甩過來,然后端著咖啡離開了。
“又或者給我一塊令牌啥的,讓我自由出入啊?!笔捰鸷暗?。
夢希然還真停了下來,甩過來一張亮晶晶的卡片,然后繼續(xù)離開。
“不是,真就只有一張卡?真不考慮幫幫您弟子?像那個手環(huán)什么的,給我也整一個唄。”蕭羽急道。
夢希然又停了下來,打量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今天你在那里洗澡,里面的我要用。”
蕭羽順著手指看過去,是個露天的水池,在一片花海中,左右兩座石獅子嘴里不斷吐出水流,進入池內(nèi)卻不見排出,花瓣在水面上鋪滿。
但最重要地是,這是個露天的!
在這里洗澡,不就島嶼上空的學(xué)員都能看到?
也不對,這里是最高的島嶼……
蕭羽剛想反駁這怎么洗?
夢希然已經(jīng)不見了。
房門緊閉,根本沒有進去的可能。
除非不怕被轟成渣。
蕭羽很無奈,他走到池子附近。
透明如鏡,也沒有什么臟東西,關(guān)鍵是,石獅子吐出來的水流居然是熱的,蕭羽糾結(jié)兩秒鐘,就決定進池子。
說不定是夢希然準備的藥液池呢?
他喜滋滋地想到,脫得只剩褲衩,跳了進去。
還別說,一種泡溫泉的感覺,全身毛孔都張開了,就像皮膚會呼吸一般,疲憊瞬間涌進腦海。
夜很靜,風(fēng)很輕,花兒在跳舞,螢火蟲閃爍著尾燈成為了舞伴。
屋內(nèi)的夢希然躺在浴缸里,牛奶與花瓣,露出的玉肩嫩滑潔白,鎖骨前伸肉感十足,挽起來的頭發(fā)根根可見,手指在肌膚上滑過,一雙眼眸看向窗外。
單向玻璃正對著露天浴池,她看得真真切切,沒有羞澀,反而眼眸含水,懷念與不舍,還有迷茫在心間環(huán)繞。
她等了太久了。
好不容易他回來了。
可是他變了。
變得與以前不一樣了。
她有些生氣,可是她沒辦法去責(zé)怪他,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無所不能,現(xiàn)在他只是個破碎的靈魂。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現(xiàn)在這個到底是不是本體,她很害怕。
溫暖的笑容似乎在眼前,伸出的手卻陡然破碎消失,一個小女孩的痛苦,漸漸的,哭累了。
在這座島上,多了兩個熟睡的人。